溫情冬瓜湯

薛兆平

我有一個表妹，那天她帶著男友來我家做客，給我們講起了她的戀愛故事。

「你們知道嗎？」表妹悄悄對我們說，「我決定嫁給他，是因為一碗冬瓜湯。」

我和妻子都覺得很好奇，就催她趕緊朝下講。

原來表妹第一次跟當廚師的他回老家的時候，還很猶豫，並沒有拿定主意要做他的女朋友。他們家很偏僻，只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母親獨自一人在家，並且身體不好。

他們一回去，老母親就高興地做這做那，她問：「我再給做冬瓜湯？你最愛喝的。」

男朋友點頭。於是，老母親就拄著手杖出了門。表妹問男朋友她這是幹什麼去？

男朋友說：「她是去三里外的小賣部買蝦米。」

表妹說：「那麼大年紀了，怎麼能讓她去？我們去吧？」

男朋友說：「不用了。讓她去。」

一會兒，老母親氣喘吁吁地回來了，果然買了一小包蝦米，還給買了一些好吃的點心。

然後，她又忙著收拾冬瓜，先放到鍋里蒸，然後刮出瓜瓤。爆炒蝦米，再放入瓜瓤，最後倒入蒸冬瓜的水，文火慢燉。一邊忙著，她一邊笑呵呵地說這說那：「蒸冬瓜的湯啊，千萬別倒了。要原汁原味……」

看著老母親一瘸一拐地忙裡忙外，而男友卻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吃點心，表妹覺得挺彆扭，就說：「你是大廚師，你怎麼不去做……」

男友不以為然，說：「讓她做吧。她喜歡這麼做。」

表妹本來就很猶豫要不要做他的女友，見這情形，她就悄悄離開了。

剛到村口，男友就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說：「就為了我不幫我媽做飯？」

表妹說：「嗯。我想找一個孝順的男人，也想找一個體貼的男人。」

男友說：「哦。其實，我媽盼著我回來，就是想給我做飯吃。你知道嗎？我們年輕人總是忙，回來的少。我一回來，她就跑到小賣部去買蝦米，她會炫耀一路說兒子回來了。一拐一拐地為兒子做這做那，她心裡覺得幸福。我要是動手，她會生氣，會說我嫌她老了。我不是不肯幫忙，我是怕她不高興，我知道她的脾氣。我媽她，其實就會做這一個拿手的冬瓜湯……」

男友的話還沒有說完，表妹已經轉身朝回走去了。她已經淚流滿面。就從那一刻起，她決定做他的女朋友。

聽了表妹的愛情故事，我和妻子也都眼圈紅紅的。我們用讚許的目光望著那個憨厚的小夥子。小夥子被我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他忽然說：「今天，讓我露一手吧。」

我們都贊同。

於是，這個大廚師在我的廚房裡乒乒乓乓大展身手。很快，幾樣普通的菜，經他妙手生花，擺到桌上時已經讓我們垂涎欲滴了。最後，他還做了一道冬瓜湯。

表妹嘗了嘗，說：「和婆婆做的一模一樣。」

妹夫憨笑著說：「當然一樣。我很想在我媽做不動這道菜的時候，做給她吃。可我希望永遠沒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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