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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鼓山之緣

曉玉寫了一篇《登鼓山》,講述了她歷次登鼓山的經歷和感受,很受啟發,也做一篇,說說本人與鼓山的緣分。

鼓山,在福州人的心目中,是一座集聚了深厚歷史淵源的佛家文化之山,除了湧泉寺的宏偉博大和莊嚴肅穆外,遍布全山的數百處摩崖石刻,在國內佛教名山中更是名列前茅。小時候登山途中看見不計其數的「南無阿彌陀佛」摩崖石刻,不知何意,問同學們,皆不知,只好從字面上去猜,以為是「南面沒有阿彌陀佛」。後來才搞明白,這句佛教術語的意思是:我願意接受無量健康、無量智慧和無量長壽。言簡意賅,非常深奧

福州人都喜歡登鼓山,一生中登個十次八次不算少。除了那些登山愛好者隔三差五地以爬鼓山來鍛煉身體、以及一些居士香客到湧泉寺燒香祈福許願外,普通的人們也會多次登臨鼓山,一覽石鼓名山之風情風貌。我在福州生活了30年,也多次登臨鼓山,以致對鼓山的地形地貌不能說了如指掌,至少當個嚮導不在話下。

從記事起,直到花甲之年,登臨鼓山不下十餘次。年幼時在父母的攙扶下登鼓山,小學時全班男同學相邀徒步爬鼓山,中學時與後勤大院夥伴們上鼓山,入伍後連隊數次組織登鼓山,結婚後帶著小孩兒上鼓山。後來到北京定居,春節回福州時或與家人一起登鼓山,或帶著兒子兒媳來鼓山。鼓山,如同一位時間老人,陪同與見證著我們一起逶迤登山道,漫漫人生路。

儘管數次登臨鼓山,但每次的經歷不盡相同,各俱特色。但有那麼幾次,印象深刻,回憶起來,很有味道。

一,1966年秋天,我們實驗小學四年一班全體男同學一起登鼓山,下山時,一位男同學從大瀑布岩石上滾下,差點兒丟了小命,驚出了大家一身冷汗。

1966年,正值「文革」轟轟烈烈、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當年我們四年級的孩子基本在11歲左右。不要說11歲的孩子不能參加紅衛兵,就連五年級的12歲的孩子也被紅衛兵大門拒之門外。當年只有六年級13歲以上的學生能夠冠冕堂皇地成為紅衛兵小將。

紅衛兵不帶我們這些小孩子們玩兒,我們就自己玩兒吧。那年秋天,班裡20幾個男孩子自己組織了一次爬鼓山的活動。我們在旗訊口的實驗小學門前集中,走到五一路,從五一路乘公共汽車到鼓山腳下的下院,然後進入鼓山大門,順著鼓山著名的登山道開始爬山。鼓山原來沒有盤山公路的,後來,空軍的技勤團在鼓山頂峰上建了雷達站,開闢了一條公路供部隊運輸使用。從此,鼓山有了公路,上鼓山再也不是一件難事兒,很多人再也不要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地上鼓山了。

當年想坐汽車上鼓山絕非易事,要麼單位組織活動有車,要麼有待遇有能耐能夠搞到車,總之,我們這群孩子上鼓山別無選擇,只能「腿兒」著。不像現在,可以坐登山車,還能乘纜車,十分方便。鼓山登山道有許多亭閣,想必是當年修建給登山者休憩和避雨用的。我們一邊爬著,一邊數著亭閣的數量,終於,在數到第七個還是第八個的時候,鼓山湧泉寺的山門到了。

文革初期,鼓山雖然躲不過「破四舊」鐵拳和鐵帚,但據說上面有人發話,鼓山基本上算是躲過一劫。寺廟及內部基本保存完好,經書被破壞的也不多,留存下來許多珍稀佛教古籍,實屬不易。我們小孩子們哪裡知道這些,只是進入寺廟裡看看大佛,然後去「飲水岩」「一線天」轉轉就下山了。

鼓山最具代表性的摩崖石刻

下山途中,差點兒發生一件令人後怕的情況,放在今天就是我們常說的事故苗頭,而且後果很嚴重。下山時,我們覺得再走回頭路索然無味,不如走野山,邊走邊玩兒來的有意思。於是,一群孩子離開登山階梯,漫山遍野地朝山下走去。走了一段路程,發現方向不對,有一點迷路的感覺。在摸索了一會兒,一個斷崖出現在大家面前。四年級的學生們頓時傻了眼,前方無路,只好重新尋找下山道路。好在鼓山非野山,山也不高,怎麼走都走得通。 走著走著,眼看離山腳只有兩、三百米時,一個瀑布群赫然橫亘在我們面前,後來才知道,這就是鼓山著名的「天石灘瀑布群」。

瀑布不寬,大概二、三十米左右,秋天枯水季節,瀑布基本沒有水,但是黝黑的岩石上青苔密布,一看就很滑溜。最要命的是瀑布自上而下非常陡,坡度至少在七、八十度。如果我們要下山,必須要邁過這個瀑布,否則無路可走。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們選擇了瀑布上稍緩的地方,手拉手慢慢趟過瀑布。走在瀑布的岩石上,朝上看,涓涓細流流往下流,朝下看,光滑的岩石一直延伸到山腳,心裡頓生一絲害怕。

就在我們即將趟過瀑布時,只聽一聲慘叫從瀑布上方傳來,大家不約而同朝上看,只見班裡的一位鄭姓同學屁股和後背著地,順著瀑布岩石滑下來!卻原來,還有幾個同學是從我們上方的瀑布趟過去的,誰知鄭姓同學腳下一滑,就出溜兒了下來。所有人都心裡一涼,完了!誰知老天有眼,瀑布上的一個被水流衝擊出的石坑,居然擋住了迅速下滑的同學。此刻,他已經滑行了20多米,如果沒有這個水坑,只有到200多米的山腳見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鄭姓同學居然毫髮無損,只是後背和屁股上的衣褲都被青苔染成了黑綠色。等我們離開險境走上石階路,一個「依拔」看到我們就說,你們膽子丫剌(真大),敢從這裡走,經常有人從這裡掉下去送命。不知道依拔說的是真是假,至少這一次鼓山之行,著實把大家驚出一身冷汗。

二,1970年夏天,我們住在農學院後勤大院西門外的五位男孩兒相邀爬鼓山照相,帶著一部借來的破舊120萊卡照相機,留下了一群孩子們鼓山之行的黑白照片。

那一年夏天,我們幾個住在一起的孩子突發奇想,爬一次鼓山照一次相。於是我們五人帶了一部從梅峰照相館林老闆那裡借來的非常破舊的德國萊卡照相機,向鼓山進發。五個孩子分別是林梓、樓小軍、樓衛國、姜榕軍和我。

鼓山大殿前。從左至右:樓衛國 姜榕軍 樓小軍與我(攝影 林梓)

林梓酷愛照相,在我少年時代的相冊中,留下來許多有林梓拍攝的照片。我們經常到農學院西門外的小山上和西湖公園照相,可能覺得不過癮,就相邀去一次鼓山,照一照名山大川。於是,我們找到了梅峰照相館的林老闆,從他那裡借來了照相機。照相機儘管破舊,但在那個年代,仍然是一件值錢的東西。林老闆能夠輕易地把他吃飯的傢伙借給我們這群孩子,代價是從他家照相館買他的120膠捲和在他的私人照相館沖洗照片。林老闆很雞賊,賣給我們的膠捲基本都是過期的,曝光條件不怎麼樣,只是能夠顯影。

從左到右:姜榕軍 樓小軍 林梓與我(攝影 樓衛國)

揣著照相館林老闆的老舊照相機,我們遊覽了一番鼓山,當然是沿著登山道上下的。那會兒正值文革期間,登鼓山的人不能說一個沒有,但寥落晨星,特別是登山古道,更是人影不見。見此情形,林梓心裡直發怵:如果遇上壞人來搶劫我們一行人手中最值錢的照相機怎麼辦?照相機是借來的被搶了去了,如何向林老闆交代?惴惴不安中林梓想出一個辦法,說樓小軍跑得快,如果遇上壞人來搶照相機的話,小軍立馬拿上照相機,撒丫開跑,絕不讓照相機被搶走。

結果,壞人沒有遇上,樓小軍跑得快的特長也沒有發揮出來,爬鼓山最大的收穫,是我們照了一堆現在看來技藝欠佳但非常有紀念意義的黑白照片。

三,1973年9月,省軍區通信站報訓隊結業前夕,隊里組織了培訓期間唯一的一次外出活動,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鼓山,於是乎,80多人浩浩蕩蕩地殺向鼓山。

73年我們報訓隊結束前,隊里看看我們半年來除了訓練就是出公差,夠辛苦的,就開恩組織我們爬了一次鼓山。當年我們也是從山腳順著石階一路攀援而上,中午時分來到湧泉寺。曉玉在其文章中說到他們內勤站一干人馬是在空軍駐地的一個連隊食堂用餐的,我們報訓隊的弟兄們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爬鼓山的前一天,隊里說了,明天組織去鼓山,中午自己準備午餐,可以買乾糧,可以在鼓山上用餐。我們幾個電報站的弟兄嫌帶乾糧麻煩,就相約著到鼓山上再說,有什麼吃什麼。再說了,隊里給大家發了3角錢的午餐費,吃碗麵條綽綽有餘。

來到鼓山湧泉寺後,電報站的21個哥們在大殿前照了一張合影,非常珍貴,可惜照片找不到了。只記得我們是圍著殿前的一隻石獅子合的影,湖北兵熊大山覺得站在獅子前不過癮,爬上獅子的頭上欲與石獅試比高。後來我們每人又分別在大雄寶殿的天井裡留了影。

參觀完各大殿,照完了相,頓感飢腸轆轆。可不是嗎,爬了半天山,又遊玩了一番,早已是12點了。於是我們一群人在鼓山的寺廟群里到處找能填飽肚子的地方。你別說,還真找到了。當年可不像如今,飯店餐館星羅棋布,在湧泉寺的大殿深處,居然有一家非常簡陋的餐廳,看樣子是當年寺廟裡僧人吃齋飯的地方。文革後,僧人都被遣散了,他們的用餐處就成了一個國營餐廳,專門供應遊客就餐。

我們幾個人圍著看了好一會兒餐廳小黑板上寫的歪歪扭扭的菜(飯)譜和價目,再摸摸兜里,最終決定每人吃一碗1角8分錢的煮米粉,又叫粉干。福州人喜歡吃米粉,又解饞又扛餓,很是順溜。於是,十幾個人交了錢,每人端一大海碗,各自找到桌子坐下,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來。

又飢又渴,當然吃的很快。幾分種後,一碗米粉已去三分之二,突然,我的眼前似乎閃過一個不應出現在碗里的東西,再定睛一看,卻原來,碗里居然有一個老鼠屎!老鼠屎大概一粒黃豆大小,褐色的,被湯水浸泡的很膨脹,非常自在地漂浮在粉乾的湯汁上。頓時我的無名火高達三千萬丈,為什麼如此大的一顆老鼠屎隱藏在我的碗里我居然沒有發現?為什麼如此多人吃粉干獨獨我的碗里出現老鼠屎?為什麼飯館做飯的會區別不出如此黑白分明的老鼠屎和米粉干?最要命的是為什麼我都吃了一半了才發現碗里原來有老鼠屎?真噁心!沒有那麼多為什麼,趕快起來去找餐廳服務員說道說道。

一個依姆服務員被我撞上了。我端著碗,指著裡面的老鼠屎,質問道:粉干裡面為什麼會有老鼠屎?誰知這位40多歲的依姆顯然是一位江湖老手,見怪不怪地說:廟裡面老鼠非常多!我說:老鼠多就該著我的粉干里有老鼠屎嗎?依姆馬上說:老鼠出來吃粉干,就在粉幹上拉屎了。我說:老鼠在粉幹上拉屎,做飯的怎麼看不見粉干里有老鼠屎?依姆來了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廟裡太黑,也許做飯的沒有看見。你看看,當年國營飯館的服務員就是這個態度,蠻不講理的吧!不但不承認錯誤,而且還強詞奪理振振有詞。

我一邊和餐廳服務員理論,一旁吃粉的弟兄們隨之笑聲不斷,他們覺得我在餐廳里和一個依姆爭吵很有意思。還是湖北兵劉青山和饒品山夠哥兒們,起鬨架秧子,連連喊道,換一碗,換一碗!拜託了,我堂堂一個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古剎里和一個不著邊際的依姆為一顆老鼠屎爭執,很跌份兒。於是就把吃剩的小半碗粉干往桌上一放,拂袖憤然而去!

201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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