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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時尚:歸零

告別了母校,一切歸零,從最基礎最繁瑣的縫紉開始。找了間教授家用縫紉技巧的工作室,每次上課都緊張得手心冒汗,即使把腳踏板的速度調到最低檔,操作時也戰戰兢兢。結課後買了台家用縫紉機,卻一直不敢觸碰,那簡直是道難以逾越的高山。

Jardin d"h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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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leen推薦的時裝設計學院更專註於製作的實效性。因最早的暑期課7月份開始,索性報一門首飾製作課,慢慢適應新的環境。原以為這是拿著小鉗子等精巧的工具把珠子串起來的興趣班,拿到工具箱才恍然大悟,這是門學習切割、鑽孔、焊接、拋光等手工技術的專業課。第一節課就使用0.5毫米寬的小鋸條在黃銅片上切割各種形狀,這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稍一走神鋸條瞬時崩斷,這一次我沒有反問自己是否繼續,因為我已別無選擇。對我而言難度最大的是拋光,學校教授的傳統手工拋光技術是靠字典般厚度的布輪或毛刷的高速旋轉來打磨金屬,操作時需戴上防毒面具和護頭面罩,因首飾小巧,當布輪高速旋轉時和它所產生的摩擦力極強,一旦握不牢會崩飛直衝向操作者的頭部,手法要輕、穩、准,若手指不小心碰到正在旋轉的布輪也會有損傷。心一橫,權當是攻克「縫紉難關」前的練習。暑期加強班共兩周,從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10點到下午4點半,短短兩周內製作完成了兩枚指環,一枚鏤空黃銅吊墜,一枚月亮石鑲嵌月牙型鏤空的水滴型項墜。最後一堂課恰巧是我的生日,驚喜地收到老友的簡訊,「他鄉遇故知」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多年未見,重拾友誼,一直暢談到深夜。多倫多的馬路上只剩下幾盞照明的街燈,光暈散開如薄紗輕舞。

那一年的夏天,我沒有錯過任何一個晨星和日落,周末下了場大雨,天空像掛著一個巨型瀑布,雨水傾瀉而出,把所有的擔憂、恐懼和不安統統沖走。第二天雨過天晴,迎著格外明媚的朝陽,走向終極戰場-縫紉教室。一塊黑板,一個掛鐘,幾張大裁剪桌,一排排陌生的機器,像服裝加工廠一樣緊湊的布局和急促的節奏。在這樣單調的大背景里,站著一位優雅和溫潤的知識女性,春風化雨般地傳授畢生所學。至今我仍清晰地記得她留給我的第一印象:一條做工和剪裁都完美至極的蜜橙色底,橄欖綠色抽象圖案的半袖及膝連衣裙,大卷短髮,唇色自然,兩條細細彎彎的眼線輪廓的是一雙充滿智慧和激情的眼睛。纖細的手腕上佩戴著一塊米粉色錶帶乳白色錶盤的Gucci腕錶和一串珍珠手鏈,她的經典配飾永遠是那條簡單的金項鏈,橢圓形吊墜上鑲嵌的是她和先生的合影。一個女人,有愛人真心相伴,有事業不懈追求,我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流淌出的幸福。一雙兩寸方跟黑色涼鞋簡單大方,橢圓的指甲塗著珍珠白色指甲油,輕輕一踏縫紉腳踏板,手指緩緩推動布料,一針針縫出的是衣服美麗的線條。這!就是我的縫紉老師,Lynn。

她是我迄今為止在設計和藝術學院里碰到的唯一一位華裔老師,她對教學的熱情和耐心也是難得一見的。工業縫紉機完全靠腳感去控制速度,靈敏度極高,感覺自己像個賽車手,只那麼輕輕一踏,一條歪歪扭扭的縫線眨眼之間橫空出世。當我們面對著難以操作的縫紉機沮喪時,她語重心長地說:「要學會操控縫紉機,不要讓縫紉機掌控了自己,將來你們才可以把一張張設計圖稿變成一件件美麗的衣裳。」接著,她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張白紙,紙上畫著幾道直線作為參考線,沿著它們指引的方向,縫紉機啟動,夢想也從此起航。

上課第一天的那六個半小時是在一片操作失控的尖叫聲中度過的,放學了,牆上掛鐘的分針嘀嗒嘀嗒地轉著,Lynn在夕陽下認真地批改著同學們的樣品作業。等全班同學都走光了,我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怯怯地問:「Lynn,我想學時裝設計尤其是製作方面的。」Lynn抬頭微微一笑:「你找對地方啦!我們這個program就是給那些想轉行,白天沒時間上課的成人學生一個學習時裝設計的機會……」這一番話,如久旱逢甘霖,我拎著大包小包一溜小跑,出了教學樓,轉了三圈,騰空一躍!我看到自己的影子里跳躍著歡快的音符。

在那些奮鬥不息的日子裡,每天說話的字數不過百,中午迅速地啃塊披薩就三步並兩步地回去趕作業,晚飯將就著把自己塞飽又立刻投入到學習當中,熬夜已成家常便飯。「每天都在和時間賽跑,四個星期的全力以赴,換來了優異的學習成績,這張縫紉的通關卡,如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這星星點點的希望讓我信心倍增,倔強的我踏上了通往義大利和法國的路,去探尋時尚的源頭。

到達羅馬當日,便一病不起,驚動了急救,遵醫囑在酒店裡吃麵包喝綠茶休息,錯過了龐貝古城。一次又一次地上吐下瀉,腸胃絞痛難忍,烈日炎炎的午後我躺在床上瑟瑟發抖,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絕望。拿起行程單,上面寫著「我們將告別羅馬,參觀文藝復興時期的經典建築-聖彼得大教堂」。憧憬著貝爾尼尼生動華美的青銅雕塑,想像著米開朗基羅精心打磨的《聖殤》以及他恢復的教堂原頂設計,第二天拖著病歪歪的身體搖搖晃晃地來聖彼得廣場。一位身穿中式粗衣的白鬍子老人在等待著我們,他步伐矯健、嗓音洪亮,為我們講述著關於聖彼得大教堂的一切。

神態自若,手握通往天堂的金鑰匙的聖保羅

聖彼得大教堂的守衛

走進教堂,像是進入了一個藝術聖殿,處處有景,步步生情,既有大氣磅礴之勢,又不失細緻入微之精。主持設計的三位建築師以藝術家的完美主義態度為這一宏偉巨作注入了強大的藝術生命力,至今仍記憶猶新的是教堂內部的光影變幻所帶來的層次感和立體感,投射在雕塑和壁畫上所營造出的美輪美奐的視覺享受。

宏偉華麗的大教堂內部

聖保羅青銅像,身後背景花紋由碎瓷片拼接而成

米開朗基羅作品《聖殤》

聖保羅大教堂圓頂

神奇的光

途經佛羅倫薩和威尼斯終於到達心馳神往的米蘭。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宏偉的米蘭大教堂,整點的鐘聲在耳邊回蕩,白鴿在廣場的上空自由飛翔,導遊指著前方不遠處,侃侃而談:「我手指的方向是義大利久負盛名的時裝設計學院,它孕育了時裝界頂尖級的人才。我朋友的女兒擅長畫眼睛,生動、豐富、有故事,再加上她多年來練就的裁剪、縫紉技藝最終被這所大學錄取為本屆新生…… 」我望著那個方向,心裡在默默地流淚,就算鳥兒飛斷了翅膀都無法到達的地方問自己:學時裝設計的資本在哪裡?畫畫?只有三腳貓的功夫。裁剪?這是個名詞還是動詞?縫紉?我上過一節初級課。難道要隨波逐流嗎?31歲是一個女人培育後代的年紀......我迷茫了。

行程的最後三天安排在巴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旅遊大巴車沿著塞納河畔駛進巴黎時我內心的激動,我從沒見到過保存得如此完整且內涵豐富,集壯觀與美麗於一身的龐大建築群。我們甚至在交換座位,不想錯過任何一道風景,因為兩側的每一個建築都是在歷史上佔有一席之地的。我終於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巴黎鐵塔,白天的,黑夜的,遠觀的,近瞧的;我終於聽到了那個360度無死角的絕美教堂-巴黎聖母院傳來的唱詩班歌聲;我感覺在巴黎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浪漫的。我永遠都記得梵高短筆畫法的立體感和生命力所帶來的震撼;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莫奈描繪的那幾幅魯昂大教堂,一天中光線的變化帶來的明暗和色調對比淋漓盡致地展現在眼前,彷彿與19世紀的巴黎隔空相望。

離開巴黎的那個晚上,夜不再黑,心不再暗,我內心的小太陽終於冉冉升起,過濾掉一切輿論壓力,我決心從零開始學習時裝設計。來不及倒時差,又風雨兼程,開始平面裁剪課。(待續)

埃菲爾鐵塔一角

巴黎聖母院

巴黎的視角

巴黎的雲

協和廣場

凡爾賽宮

凱旋門

巴黎的夜

古老的書屋

夜幕降臨時的巴黎聖母院

再見了,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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