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些年
急著更新，翻了翻電腦
發現了一篇很久之前寫的、更久之前的故事
原本是參加情書大賽的作品，不忍心浪費，於是放在這裡留作紀念
時過境遷，依然感謝所有的遇見和錯過
那些年
燃點
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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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最近好嗎？
寫稱謂時我想了好久，大概這樣最恰當吧。
深秋了，我這裡落葉了。寒冬了，你那裡飄雪了。1518千米，我已經離你很遠了。
好久不見。說好了天涯兩忘各奔東西，可我不能確定這些年來我的身邊有沒有你。看書的時候，你在書里，一字一句。走路的時候，你在我身邊，淺笑吟吟。畫畫的時候，你在畫筆下，目光如炬。多少沉沉浮浮的心事，我都一股腦壓在心底。可我總該承認，我在想你。
我在想，第一次見你。你站在三月的陽光下，燦爛如一朵潔白的太陽花。我始終相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是有些原因你不能明白，我沒有坦白。大概是相遇時你笑了，或者你皺眉了，所以我愛了。」那時年紀小，不懂為什麼要慌張失措，為什麼要故作鎮定。不懂為什麼看見你，苦澀又安心。我記得那時候，夏風很暖，天很藍，放學鈴響起時還是明晃晃的白天。我靠在教室門口，看著你的藍色書包，在走廊里蹦蹦跳跳，消失在盡頭。然後我才轉過頭和夥伴們告別，掩飾不住躲閃的眼神、漲紅的臉。我記得那時候，課間的操場很熱鬧，我總能第一眼就找到你，就算身旁人來人往。你愛穿白色襯衫，還有一件紫色T恤，你總是跑的很快。我記得那時候，你不肯交作業，我追著你要，最後還是以課代表的名義，站在老師辦公室支支吾吾替你撒謊。我記得那時候，你總愛扯我辮子，我生氣地回頭，看到一張調皮，又可愛的笑臉。
你什麼時候住進了我心裡，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突然傷感突然嘆息，突然甜蜜突然笑起。大概像風偷戀雲的神秘、花的香氣，我偷戀你的動作你的言語你的氣息。你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我已經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在你和她們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在你喜歡我之前，我就喜歡你了。可是那時你的貪婪我的隱瞞，讓我們曾期盼的未來越來越遠。
我常回想，你第一次說喜歡我，我裝作若無其事，然後在家裡笑了一整天。那個場景在我腦海中播放了無數次，當時出現的每一個人、每一句話、甚至每一樣東西的位置，都能一一還原。我突然明白了一首歌「也許你不會懂，當你說愛我以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後來你塞紙條給我，我現在還留著。你寫信給我，我每天讀著讀著，就背下來了。你疊星星給我，我把它們裝在玻璃罐里，擺在床前。你買巧克力給我，我捨不得吃完，一直冷凍在冰箱里。你發信息給我，我偷偷地躲在被窩裡看。你打電話給我，說你很難過，我陪你哭了一下午。你說你夢見我，我說，我也很想你。
那時我只知道乖乖學習，不知道是一隻籠中鳥還是井底蛙。你每天調皮闖禍，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可能我們不在一個世界，但我對你的世界充滿好奇，又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我用所謂「好孩子」的可笑尊嚴掩蓋著我的膽怯，我用一張冷漠的臉掩蓋我顫抖又搖擺不定的心。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自私，不敢靠近又不肯遠離，不敢相信又不肯放棄，不敢接受又不肯失去。瞞著所有人，我很喜歡你。我總是閉緊倔強的嘴，無論誰問我，我都不會承認。
我沒想過會不會傷害了你，一夜之間我變成固執的孩子，抱著世間最珍貴的洋娃娃，有恃無恐。我發脾氣，我知道你會包容我。我做錯事，我知道你會原諒我。我大步流星地走，我知道你會陪著我。
有時我不知怎樣面對你。越來越難的習題、和家長、老師的鬥智斗勇讓我疲倦。越來越頻繁地想你、本子上越來越多的你的名字讓我慌亂。越積越多的小紙條、你越來越清晰的臉讓我遲疑。你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讓我改變。
我彷彿不再是我自己。我開始在紙上寫滿你的名字，再畫幾顆小小的愛心。我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你的輪廓，清晰又分明。我聽情歌，把歌詞一句句斟酌。我讀情詩，把一個個標點都嚼爛，夜深輾轉反側。走在陽光下，夏天的風、皎潔的月、熟悉的街道，全都是你。坐在教室里，一道道習題、一排排桌椅、一張張試卷，全都是你。我愛上了這個世界。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變了。
我為了你和好友決裂，學著說謊、成績直線下降。你為了我翻牆逃課、被罵得狗血噴頭。可能我們註定無法成為更好的我們，我沒能讓你因我，變成更好的自己。我常常在想，難道我們之間，真的想大人說的那樣，總有誰在胡鬧，誰在做夢。總有誰打擾了誰，誰耽誤了誰。我不怕與世界為敵，不怕得到你卻迷失自己。有時夢裡哭一場，醒來決不再問值不值得。
當無數的目光包圍著我的時候，我想要逃。我希望你離開，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那時覺得自己好無能，只會冷言冷語，後來發現那不是無能，而是無能為力。
我們爭吵，我們冷戰，我們大哭一場然後和好，和好之後又要爭吵。我總無理取鬧，怕你走開，我總在試探。我要確定我們經得起風雨，平靜的時候，我又要憑空製造考驗。我怕驚濤駭浪，也怕波瀾不驚。我完全相信你，只是要確認，我被你在乎著。
最後我選擇專心備考，忘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理會你的莫名其妙，不回復消息。我裝作看不見你，打了照面就像瞎了一樣走過去。沒錯，我瞎了，也聾了、啞了。
你變成我的心事，我不說，但是人人都能從我眼裡讀出來吧。班級里又有人起鬨，我從面無表情到忍不住笑了。最後的日子，你就坐在我身後，我從面無表情到忍不住哭了。
我們沒話可說了，從24小時手機不離手到浮皮潦草的節日問候。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我好想告訴你，我很不好。中途我生了一次病，坐在醫院的蒼白里，一片凄涼。回去我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你，第一次寫信，熬到天都亮了。
信的內容大概是，我以為我生了嚴重的病，突然好想你。後面的內容記不清楚，大概是說了一些瑣事，抄了一首舒婷的詩。後來他們問我給你寫了什麼，問我為什麼你放學看了信就哭了，蹲在水房不肯走，哭到學校快關門了。
我很難過，以後的路還長，我沒辦法陪你走了。
你給我推薦了一部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你說你看的想哭，我哈哈一笑，爛俗的青春片有什麼好哭。
哈哈，其實後來我一個人看了十幾遍，每一次都能掉淚。
想你的時候，我就打開看看，看看柯景騰為了沈佳宜好好學習，做作業到深夜。看看沈佳宜高考失利，柯景騰無言的陪伴。看看沈佳宜把心裡話寫在孔明燈上放飛，柯景騰最後也不知道。沈佳宜說柯景騰幼稚，柯景騰在雨中大喊，沒錯，我就是幼稚，才會喜歡你那麼久。
可能只是因為愚蠢，才讓故事那麼動人。
「被你喜歡過，我很難覺得別人有那麼喜歡我。」
「我也很喜歡，那年喜歡你的自己。」
最後的最後，柯景騰吸了毒，沈佳宜為人妻母。看見這些新聞我心裡總涼了半截，過去的事終究還是要跫音漸遠，哪怕還沒有答案。
在錯的時間，對的人也只能是錯的。就像一直在認真寫一篇文章，卻離了題。但我還是想繼續做完它，不管結果對不對。我心甘情願，將錯就錯。
感情這回事，不是不觸碰，不去想，就能獨善其身的。我終究無法高高掛起。
那條很短很短的街，我們已經走了很長很長的歲月。離你最近的那次，是那個夜晚肩並肩。
那些日子回不去了，我也遇不到這樣一個人了。只是很懷念你，懷念那時的自己。大概就是，青春里最亮的那抹光，心頭最痛的硃砂痣。錯過也不怕，至少無悔過。
註定要走這一遭，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走完。我無數次在日記中寫過，哀莫大於心不死。我每天都在等這個盡頭。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草。我們不說話站著，就十分美好。」
「牆後的草，不會再長大了。它只用指尖，觸了觸陽光。」
祝：平安快樂
遠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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