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讀書日

【本文是2017年4月23日世界讀書日那天寫的一篇文章，僅作為公眾號的測試之用！】

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看了一半有餘（前八十回目）的《白先勇細說紅樓夢》，想法頗多，趁著世界讀書日和外邊陰雨綿綿無法外出的時間空擋，把自己的想法合盤托出，也算是我的讀書筆記吧。

首先還是要萬分肯定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理想國書系的，我自己已經數不清買了多少他家出版的圖書了。不論是紙張、封面設計、排版甚至於後期營銷策劃都是吸引我的理由。常年買書的人都有一個癖好，就是買書看書挑出版社，拿我個人來說，一些書籍我內心深處是知道它是好的，奈何看到下面的出版社我就已經知道這本書與我無緣了，至少是這個版本與我無緣了。

可能有些扯遠了，關於「白先勇」版細說紅樓夢，首先我應該明確說明的是，之前（2015～2016年間）已經有所耳聞，而且在此期間我用手機app已經斷斷續續的聽完了八十回目的「蔣勛」版的細說紅樓夢。所以很多時候我是將二者對比來看的。對於白與蔣都是讓人尊敬的長者，我所要說的也是關於兩本關於紅樓夢的解說的贊同與否，但是一致認同的是二人對於紅樓夢的解讀和傳播而做出的努力。

二人對於《紅樓夢》最讓我有信心讀下去並且有興趣忝列說一說的隊伍的人想法是，都將《紅樓夢》這本書作為一部小說來看待，而不是一部曹雪芹的政治映射作品或者自傳體性質的作品。自《紅樓夢》寫成以來，就出現了因這本書而興起的科目——紅學。紅學又自然的分做「索隱派」和「考證派」，前者有蔡元培先生後者有胡適先生。前者想找到曹雪芹的「甄士隱（真事隱）」到底隱的什麼，後者強調曹雪芹的家世的、時代，作品的版本問題。我也簡單的了解過兩派，而且小說本身的解讀的確需要兩派的現實成果，要不然《紅樓夢》第五回的提綱挈領的詩詞就體現不出它應有的作用了。但是我本人來說，不想把這本書讀的太複雜，想當年我高中時候可是完全把寫本小說當成寶黛愛情小說看的。而「白」與「蔣」也的確和我心意，這也是細說二字的精髓吧！

但是「白先勇」版首先讓我無法理解的問題是，白先勇先生本人認為後四十回紅樓夢並不是續本，還是曹雪芹原作，這個無論無何也無法讓我認同的。套用一句張愛玲的話「一恨鯽魚多刺！二恨海棠無香！三恨紅樓完」！後四十回已經讓無數讀紅樓的人認識到格局的差異，我也就不在啰嗦了，但是白先生這麼說，而且這套書的確細說的一百二十回全本，我是讀到八十回的，後面的四十回留著吧。

另外，白先勇先生在這套細說《紅樓夢》中，一再強調程乙本比庚辰本更好，我也有保留想法，一來在原文中聲明程乙本比庚辰本更好，卻並沒有細說其理由，讓我無法完全認同。比如610頁「怡紅院里的名字怎麼會跑出個『金星』、『玻璃』來了，所以庚辰本有時候突然出現的名字是根本不認得的，寶玉並沒有金星、玻璃寫兩個丫頭，應該是春燕跟秋紋。程乙本寫春燕跟秋紋就對了。」在這裡作者沒有給我一個程乙本更好的理由，而庚辰本即使不準確也無法作為反證程乙本更準確的理由。二來在原文中白先生所舉程乙本比庚辰本更好的例子我是不認同的。比如559頁中「這一回我們全部以程乙本為準，庚辰本裡面有很多錯誤，希望大家仔細比較。一開始鳳姐跟尤二姐講了很長的一段話，稱謂和語氣就不對。鳳姐不可能稱尤二姐『姐姐』，她只能叫她『妹妹』，而且她對尤二姐絕對不會自稱『奴家』，以王鳳姐的地位，王鳳姐的威，怎麼可能用這種自謙自卑的語氣，而且是在情敵面前」。我的想法是鳳姐為了把尤二姐「賺入大觀園」，只能選擇「認低服軟」的方式，自然在稱呼中自稱「奴家」是完全可以而且有其必然的，這正是鳳姐的狡詐啊，更是和後邊尤二姐進入大觀園被鳳姐「弄小巧用借劍殺人」形成對比，對鳳姐的性格塑造有利無害的。三來我的確認同作者關於程乙本比庚辰本更好的部分。例如627頁「庚辰本就有點煞風景了：他不是給她喝茶嗎？只見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氣都灌下去了。下面多出一行，多出這麼幾個字：寶玉心下暗道：『往常那樣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處；今日這樣。看來，可知古人說的『飽飫烹宰，飢饜糟糠』，又道是『飯飽弄粥』，可見都不錯了。這個時候跑出這麼個說教的，她那個時候在園裡喝那麼好的茶還要嫌七嫌八，現在這種也接受了。哪有這種想法，看起來這是後人抄本加的，這麼動人的一回，多這一段就完了。寶玉的心情那麼激動那麼哀傷，哪裡還有理性來批判，不合適，完全不對題」我在之前讀到這段文字時也略感突兀，今日看的這段文字，一句「哪裡還有理應來批判」將我說服。

說過了我對於白先生版本態度的想法，下面說說我本書中一些不應該出現的不準確或錯誤的地方。例如91頁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中，作者說「劉姥姥進了榮國府，當然見掌管榮國府的王鳳姐」，這個不能說是錯誤但是顯得不嚴謹。本來王熙鳳來到榮國府是通過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引薦，本來打算見的應該是王夫人，但是「周瑞家的聽了，便已猜著幾分來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爭買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兒之力，今見劉姥姥如此而來，心中難卻其意；二則也要顯弄自己的體面。聽如此說，便笑說道：「姥姥你放心。大遠的誠心誠意來了，豈有個不教你見個真佛去的呢。論理，人來客至回話，卻不與我相干。我們這裡都是各佔一樣兒：我們男的只管春秋兩季地租子，閑時只帶著小爺們出門子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們出門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親戚，又拿我當個人，投奔了我來，我就破個例，給你通個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們這裡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璉二奶奶管家了。你道這璉二奶奶是誰？就是太太的內侄女，當日大舅老爺的女兒，小名鳳哥的」，這算是一處不十分嚴謹之處，但是也有某些地方出現根本性錯誤需要指出，比如564頁「王熙鳳對付尤二姐是妻妾之間鬥爭很著名的例子，從前中國人的家庭常常因為一夫多妻制引起鬥爭，到處都有《甄嬛傳》」。這一段中「一夫多妻制」是錯誤的，中國古代婚姻制度以男權為主導，的確會出現一個男子有很多性伴侶，但是這種制度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古代強調「嫡長子繼承製」，嫡長子是妻子所生的大兒子，而妾的身份低微，不足以和妻子相提並論。《紅樓夢》中有很多「姨娘」其實就是妾，而最有名的當屬趙姨娘，連自己的親閨女探春都不認她，她也因此心理變態，嘗嘗挑唆賈環做一些害人害已的行為。

而本書皇皇66萬字的細說《紅樓夢》，作為小說家的白先勇先生對於人物性格、宿命等的解讀可謂入木三分，讓我看了只能拍大腿，他說出了我沒說出的話，例如620～621頁「元春皇妃的架式，後來到了省親與家人團聚時滿眼垂淚，說不出話，只管嗚咽對泣。許久才忍悲強笑，安慰賈母，王夫人，當初把我送到那不得見人的地方，現在大家好不容易見面，不說說笑笑，反倒這麼傷心，等下子我又走了，不知等哪年哪月才能再見。自己講得痛切，作為皇妃大不容易，侯門二入深似海啊，一句話就賦予她人性，一句話就把這個皇妃，變成賈府的大女兒。一個女兒回來省親，親情觸發她的感傷，一句話就夠了。寫迎春怎麼傻怎麼懦弱用不著寫那麼多，只說她在旁看《太上感應篇》，你們吵了這半天，講什麼我沒聽見，夠了」。還有白先勇先生對七十三回「痴丫頭誤拾綉春囊」中，關於痴丫頭，關於綉春囊613～613頁的解讀也是精彩。

關於白先勇先生和蔣勛先生，二者還有一個關於細說《紅樓夢》的共同點，都提到了曹雪芹對於情節描寫的對比方式，例如《紅樓夢》第四十三回「閑取樂偶攢金慶壽，不了情暫撮土為香」，一邊是王熙鳳的喜慶生日一邊也是金釧的忌日，一喜一悲可謂對比。還有在七十七回「俏丫鬟抱屈夭風流」中，講晴雯之死，在寶玉看望晴雯這一個唯美又傷感的段落，恰巧被晴雯的嫂子撞見。而這個嫂子又是那種淫奔之人。寶玉于晴雯是心靈知己，晴雯嫂子與寶玉卻更多的是一種調戲，可謂對比矣。

但是白先勇先生和蔣勛先生的細說體，由於是大學課堂的口訴體轉成書籍，所以難免在上課的口語中體現出口水話，一個論點在全書中出現多次，或許這需要編輯的取捨吧！

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得到的更多，這也是在今天花了三個左右小時所最終要表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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