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幾乎所有的發明創造,都是在自由中發明創造出來的
作者:許錫良
整理:思想之美
世界著名數學大師陳省身先生在其《九十初度談數學》一文中曾經說:「世界上最要緊的是自由。頂有出息的小孩,很少是父母管出來的。小孩有能力、有機會,自然能發展,你管凶了,那就糟了。我年輕時出來,家裡向來都沒管過,也沒出過錢。」「真正的天才是自己蹦出來的。真正好的工作,第一流的工作,是一個人做出來的。一個人的創見是自己努力和靈感的結晶,很少是和一群人討論的結果。有時候,一個人忽然一下子就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你有了這個很好的想法,有時候不見得當時就知道,也許要等多少年之後,才發現這個方法的絕妙之處。」
這些話是一位數學大師最深切的體會,陳省身先生自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與多數國人對數學的刻板印象相反,科學家們將數學稱為「最接近上帝的學科」,可見鑽研數學需要極高的天賦和靈感,很多數學大師都是非常幽默風趣、又富有激情和傳奇的人物。
由數學家們的切身體驗,我們可以重新理解:為什麼北宋的王安石會有《傷仲永》一文,為什麼那樣的一個天才最後會「泯然眾人矣」?當然,王安石並沒有認真分析這裡的原因。他只是客觀地記敘一個人物一個故事。其實,這裡是可以找到科學根據的。但是,這樣的告誡,這樣的歷史故事,在中國,總是不被重視,因此,類似的神童覆滅的故事,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神州大地上。
三十多年前,為了大幹快上,早出人才快出人才,中國科技大學在全國範圍內招收了第一批少年天才,用專門哺養的辦法,來培養這些天分特別高的孩子,可是不幸的是,現在看來,也幾乎是全軍覆滅了。如果不說全軍覆滅,至少與當初的社會期望值相比,相差也實在是太大了,因為在這一批天才少年兒童中,沒有一個成為學界領軍式的人物。
「世界上最要緊的是自由。」陳省身先生的這句話,應該是最好的注釋。人,特別是天才兒童,最重要的成長環境就是自由的環境。這也是世界一流大學,無不遵循「獨立思想,自由精神」的大學精神傳統的原因。因為,只有這樣,學術才能夠獲得最大的發展,也只有這樣,各種各類的人才,才能夠真正得到充分的發展,才能夠人才輩出。
一說到教育,中國式的傳統教育總是越嚴越好,並且說什麼嚴師出高徒。而所謂嚴師,在基礎教育階段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原則,動輒體罰。在大學裡,則被理解為嚴格控制,多方限制,讓年青人動彈不得,沒有主體意識,也沒有自己的興趣愛好。
當一個人失去自由與自主的時候,他就不可能作為一個有創造力的人,而只能夠是一個工具性的人。人的本質是富有創造力的,但是一經化成工具人,他就不可能創造。
人處於創造狀態是一種高峰體驗狀態,這種狀態,就是一個處於學習的忘我境界,常常樂此不疲,樂以忘憂,廢寢忘食。因此,要說在這樣的狀態是一種刻苦耐勞的狀態是不客觀的。一個人如果處於這樣的學習狀態,他的精神意志力會被降到最低限度,而一種愉悅的狀態會得到充分的體驗。
西方的教育常常強調一個人要有自己感興趣的學習方向,有讓自己痴迷的問題,其道理就在這裡。有問題是前提,然後在圍繞著這些問題,尋找資料,探索答案,找出一個所以然來。在這個過程中,可以有必要的引導,但是,卻不能夠隨便干擾。因此,我們可以考察到,西方國家的學校,即使是小學,也不是像我們這樣強調什麼基礎教育的基礎性,而是激發學生提出問題,然後自己嘗試著去解決這些問題。知識在問題面前才顯得有價值。所學到的知識不一定要非常系統,但是,一定要在問題中產生。
所謂知識,只有在心中存在有需要解決的問題的時候所運用到的知識,才是活知識,才會在自己的生命中紮根,而且才會成為繼續學習的動力。在這裡那個知識即使被記住,也不是因為簡單重複記憶與反覆訓練的結果,而是因為某一個問題恰巧運用到了這個知識。所有的知識,都有一個應用場合,而且所有的知識都是因為曾經有一個讓人痴迷的問題需要解決,這個知識才被發現出來的。
因此,與其把這些知識直接告訴學生,不如把發現知識後面的那個需要解決的問題讓學生自己去找出來。一個學生如果自己學會了主動提出有價值的問題,他所受的教育就是成功的。這樣一來,就必須把時間還給學生自己,寬鬆自由的環境很重要。充足的資料,富有探索氣氛的環境,教師的點化,激發孩子的好奇心與求知慾,就非常重要。人的求知慾是從得到滿足的那一刻開始不斷地被擴大的。
人的天性中,有不斷追問的本性,善於提問的人,問題越來越多,總有思考不完的問題。大腦的神經元隨著這些問題與知識的接通,而產生類似核爆炸式的能量反應。人的大腦有無窮的潛力,但是,必須給予足夠的時間與空間,給予涵養。
西方的諺語早就說過:「閑暇出智慧」,一個人處於自由的悠閑自在的狀態,最容易有思想智慧的火花的狀態。這也是魏書生的訓練術,在中國橫行霸道,但是卻始終走不進歐美這些國家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魏氏教育法與訓練術,本身就是反教育的,甚至是反人性的。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發明創造,都是那些處於閑暇中的人發明創造出來的。天賦、興趣、自由、自主、充足的睡眠、充足的營養,探索的氛圍,這些才是讓一個人心智大開,創造力源源不斷的重要條件。達·芬奇、牛頓、愛迪生、愛因斯坦這些世界科學巨人,一生創造發明無數,其實他們就是十分懶散的人。他們的一生從來沒有被計划過,也沒有被什麼教育工程培養過。從自由角度出發,就不難發現,錢學森的世紀難題的本質何在。
如果一個社會本身就是被控制得死死的,那麼,在評價教育的時候,自然也會用控制的有效性作為評價教育的業績。一些所謂的名校,所謂的名師,所謂的輝煌教育業績,其實都是用這個控制與剝奪自由的標準作為評價標準的。
自由的概念被妖魔化,其目的就是要剝奪他人的自由與意志,而去服從他一個人的自由與意志。就中國而言,從傳統規訓術,到現代規訓術,都是在以人的自然天性作對的。對此,我們還是聽聽德國大哲人康德的心聲吧,他說他人生中最恐懼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行為要符合他人的意志,從而不得自由。這也是世界頂級思想巨人都視自由為生命的原因。
回到開頭,我們不難理解,數學大師陳省身先生為什麼要把自由看成是世界上最要緊的事情。對於那些頂有出息的孩子,你要管得越少越好,因為只有那樣,你才能夠盡量給孩子身心以自由。自由,乃人的生命本性,是做富有創造力的主人,還是做工具化的人才的一個重要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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