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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漢語、讀《道德經》,這個瑞典90後想為中國做遊戲

本文由當樂原創頻道 x indienova 聯合出品。

來自瑞典舍夫德大學遊戲設計專業的 Jon Victor Bankler 試圖找到一種捷徑,與他所落腳的北京實現文化上的水乳交融,以使得其在獨立遊戲媒體 indienova 進行的中國獨立遊戲課題調研能夠更加順利地進行。

28歲的 Victor 每天要求房東教他說一兩句中文,「叔叔」、「好吃好喝」、「你們有咖啡嗎?」這些簡單的詞句完全難不倒他,很快他能用帶語調的拼音跟實習單位 indienova 的內容負責人 Qiao 進行簡單溝通。

Victor熱愛中國文化

「我們的同事 Luis 來自秘魯,儘管他學習了一年中文,並在中國生活過,他仍然覺得中文很難。」Qiao 由衷地讚歎道,連 Qiao 教對外漢語的朋友都誇讚 Victor 的模仿能力特彆強。

除了持續學習漢語,Victor 與中國的連接正在不斷得到強化。作為一個堅定的魚素食主義者(pescetarian),他特別愛去北京的素菜館「靜蓮齋」,並且踴躍嘗試以五花八門香料做調味的中國不同地域的食物。

他還積極地將自己熟知的文化與中國文化進行比對和探討——比如,中國的龍與西方的龍在意象上的差異,或者中、瑞兩國在遊戲審查上的異同。這種跨文化的體驗,無異會幫助他汲取更多元的文化精髓,擴充他作為一個遊戲設計者的思維邊界。

「我喜歡中國,為什麼不能為中國(玩家)做遊戲呢?」他在微信打出這行字的時候,我覺得並不是在開玩笑。

北京!北京!

Victor 的足跡遍及瑞典、紐西蘭、挪威等國,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中國。

從承載了主神奧丁、雷神索爾等北歐諸神的瑞典跨越到建立在盤古開天、女媧補天的神話體系的東方文明古國,Victor 面臨著地理距離、天氣差異和人文環境的潛在挑戰。當他真實地踏足北京地面的那一刻,那種衝擊感如同北方特有的刀子般的風迎面拍打:高聳的摩登大樓錯落著,裝點城市的天際線;擁擠的人流臉上寫滿焦慮,渲染著大都市特有的快節奏;龐大的古建築群靜止著,講述過去的歷史。

「北京似乎是無窮無盡的」(Beijing seem endless)。Victor 說。「中國對於瑞典是一個龐大而震撼的存在。」畢竟,地處北歐的瑞典人口不到千萬,主要以服務業為支柱產業,而首都斯德哥爾摩人口亦不到200萬,不足北京的1/10。

光是寬廣的地域和密集的人流,北京足夠讓 Victor 將之視為一場冒險(adventure)的發源地。 去年夏天,Victor 收到了大學教授的電郵,詢問大家是否有意願年底前往中國遊戲公司實習,並基於個人經歷完成學士論文。

「與其在舍夫德過一個寒冬的冬天,不如利用這次機會去中國冒險。」他盤算著。實際上,Victor 共有8個選擇,有7個實習職位都在上海,而北京只有1個——也就是他如今所在的獨立遊戲媒體和發行機構 indienova 。而之後生活在北京的每一天,都在不斷地證明著他當時的唯一之選的正確性。

Victor 對這次實習有著清晰明確的規劃。他解釋說,上海的職位需求都是美術和編劇,不符合個人的職業預期;另外,如果他去上海實習,勢必會跟來自家鄉的其他實習生聚居,但是,這樣不便於與當地人形成關係網,更好地學習普通話,「學會一個人獨立,在沒有安全問題的前提下,做一個完美的陌生人(perfect stranger)。」Victor 喜歡獨自旅行,面對真實的自己,但也不吝與人分享,每個矛盾個體都需要普世的價值驅動。

手裡提著特產棉花糖以及不含酒精的瑞典甜酒,Victor 走進了 indienova 的辦公室。他一早就預估到語言障礙的存在,周圍的每個人都在用普通話交流著,「我有時候會試著去猜猜他們在聊什麼,但是因為並不知道這些談話涉及的是工作還是私人,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多加過問。」大多數時候,Victor 就靜靜地坐著,喝著咖啡,做著自己的事情。

在 Qiao 的眼裡,Victor 安靜、沉穩而內斂;對周遭保持著好奇心,學習能力強;有著瑞典人傳統的人文素養:講禮貌,熱愛環保。indienova 的另一位員工 Mr.Up 也表示,大家在辦公室里各有各忙,交流並不多,「中午點外賣時,我會幫他」。基本上來說,語言不通的 Victor 跟同事相處得不錯,農曆春節去了本地同事的家裡過年,包餃子什麼的,玩得不亦樂乎。

在同事家過大年的Victor

如今,Victor 很慶幸自己接觸的都是中國人。他認為,這是上帝贈予給好奇心靈魂的一份禮物。「我一點也不後悔選擇北京,這是一次非常棒的經歷,與我預想的一樣。」已經先後在紫禁城、天壇接受了中國傳統文化熏陶的 Victor 說。

如果去年夏天 Victor 選擇的是上海,他可能無法深入地了解在無奈和希望的夾縫中堅強成長的中國獨立遊戲生態。

田野調查

Victor 熱愛獨立遊戲的一切,這種轉變是在他進入舍夫德大學之後開始思考遊戲設計的意義時出現的。在這之前,他也經歷了從任天堂主機啟蒙到《帝國時代》《紅色警戒2》等經典策略遊戲霸佔時間的過渡。

一次閑聊,他告訴 Qiao,特別想再多玩幾次獨立遊戲《看火人》(Firewatch),與女主角多「聊」一會天。《看火人》講述了在美國懷俄明州的荒野中,一個依靠步話機與外界聯繫的火警瞭望員的故事。

Victor非常《看火人》

Victor 非常熟悉西方的獨立遊戲。除了《看火人》,表現家鄉頹廢、兒時友誼疏遠的魔幻現實小品《林中之夜》(Night In The Woods)也是他所鍾愛的。在成為 indienova 的實習生之前,他對中國遊戲行業知之甚少。當然,騰訊和網易這些巨頭的影響力,同樣也輻射到了尊重創作者意願和個人表達優先的瑞典遊戲圈。

Victor 在 indienova 主要負責聯繫團隊、做採訪,並編撰成文章發在其英文網站。這份工作同樣也會為他的論文寫作提供重要的素材。1月下旬,在內容負責人 Qiao 的引薦下,Victor 密集地拜訪了一大堆「陌生人」——他們都是北京獨立遊戲圈的「名人」,包括了類《饑荒》作品《致那荒誕的生活》的開發者林博昱,前不久才解散了團隊的《美好生活》製作人王妙一、以《蠟燭人》而蠻聲海外的開發者高鳴、復古捲軸射擊遊戲《憤怒軍團》(AngerForce: Reloaded)的研發團隊 Screambox 以及推出過獨立遊戲《鍛冶屋英雄譚》,如今在拍攝中國獨立遊戲大電影的拚命三郎等。這其中的每個人都是中國獨立遊戲的一面鏡子,照出了夢想的希望和現實的無奈。

Victor拜訪《憤怒軍團》的研發團隊 Screambox

好奇的 Victor 試著找到秘密通道,走入這個「鏡中世界」。在採訪過程中,他發現,這群創作者的態度和個性非常突出:林博昱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活躍於小規模的遊戲開發,他通過這種方式去感受做遊戲的哲學。而《憤怒軍團》背後的團隊 Screambox,似乎是受到創作熱情的驅使,追逐純粹的遊戲樂趣。

「除了《王者榮耀》和騰訊,中國遊戲產業的另一面,讓我看到了真正的希望,令我備受鼓舞。」Victor 認為,充滿活力和擴張性的發展,讓處於巨變時期的中國遊戲產業變得更為有趣。但是,他也直言, 中國遊戲市場越來越大,競爭力強,但缺乏獨特的文化出口,要達成日本和西方國家那樣在遊戲和流行文化上的影響力,中國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

希望和活力是硬幣的一面,Victor 翻轉到另一面,切身地感受到中國 indie 的困境。實際上,各國獨立遊戲開發都曾經歷過一個普遍的遭遇:缺錢。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技術的普及以及眾籌的便利,開發者對此看法也開始出現了一些鬆動。

「錢並不是最重要的,最困難是如何把遊戲做好。如果沒錢的話,可以利用業餘時間慢慢做;但是就算有錢,如果你不會做的話,最終也交不出東西。」類似的聲音不斷出現在 Victor 與國內獨立開發者的採訪中。不管錢最終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開發者自身的實力同樣是關鍵,畢竟,在投資人盤踞的一線城市,有創意的開發者拿到融資不一定會「難於上青天」。

讓 Victor 倍感意外的是,林博昱將做了兩年的類饑荒生存遊戲《致那荒誕的生活》給砍掉了,「遊戲設計太耗費精力了,我需要自我修整的空間。」林博昱說。

「回溯到15世紀,當歐洲的探險者想要進入深海探索新大陸時,第一件事就是向不同的投資者開口要錢。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錢。」打算復出再戰獨立遊戲開發的林博昱在接受 Victor 的採訪時表示。

瑞典往事

瑞典的國土呈狹長走向,約有15%的國土位於北極圈內,整個國家呈現出典型的人煙稀少的北歐高冷氣質。按照 Victor 的說法,瑞典的自然資源儲備不算巨大,亦沒有中國對外貿易額數萬億美金的實力。

瑞典風光,圖片來自網路

「創造力對於保持我們的價值和吸引力非常重要。」Victor 說。「我們很早就被鼓勵要『打破常規』(think outside of box),充分表達個體的思維。」愛立信、沃爾沃、伊萊克斯、宜家傢具以及 H&M 服飾等大眾熟知品牌都來自於瑞典,而在遊戲行業,瑞典遊戲人創意同樣令全球同行信服,比如大名鼎鼎的《我的世界》(Minecraft)、《模擬山羊》(Goat Simulator)等。

2014年,瑞典 Coffee Stain Studios 製作的《模擬山羊》(Goat Simulator)在獨立遊戲領域掀起了一股熱潮,發布4個月之後,銷量破百萬,收入突破千萬美元。同樣是獨立開發者的作品,這種差距著實讓中國獨立開發者艷羨。《模擬山羊》成功的背後,少不了 Victor 就讀的舍夫德大學的孵化器在資金和場地等方面的幫助,為初初進入遊戲行業的新人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條件。2015年,Victor 正式進入了舍夫德大學的遊戲設計專業學習。

在《模擬山羊》成為瑞典遊戲新代表的前一年(2013年),處在人生灰暗期的 Victor 正在紐西蘭旅行,那時他的人生規劃里沒有任何與遊戲相關的部分,「我從來沒想到還會有人幹這一行」。但是,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麼痴迷於遊戲,並且從這個虛擬世界中獲取快樂和成就感。

Victor在紐西蘭旅行,圖為與朋友合照

「我玩遊戲玩得太久了,以至於讓老媽不樂意地對他說,『快出去,別玩了,不然我的眼睛可是會瞪得和電視機一樣大了』。」還有一次,他從朋友那裡借來了《塞爾達傳說:時之笛》,用「上方向鍵」(forward)壞掉的手柄迂迂迴回地到達了達海拉魯(Hyrule)。那種專註力所帶來的成就感,讓它至今都難以忘懷。

等到 Victor 再大一點的時候,他開始與遊戲建立更深入的關係,從單純地玩提升到從設計角度的「融入」——當然,那時的他對遊戲設計仍然是無意識的,但是,這種顯性的嘗試為他未來的人生轉向埋下了重要的伏筆。

「我試著將自己的故事融入到我在玩的遊戲里。如果它是線性遊戲,我會去尋找遊戲中最佳的故事背景,為我設定的角色編故事。」Victor 說。「但是,如果是策略遊戲,我會花大量時間來研究遊戲的地圖編輯器,嘗試去構建關卡。」

這一切都似乎在暗示,Victor 未來適合成為一名遊戲編劇,「因為講故事真的會讓我興奮,不管多巧妙的故事,都需要去設計。」但是,現實的情況是,高中的時候,Victor 去了一所以音樂為特色的學校。

當然,他並沒有「如願」成為一名音樂家,「學校的課程設置太糟糕」,他回憶說。高中畢業之後,他失去了人生目標。當時全球經濟危機,Victor 去了經濟狀況較好、工作機會比較多的挪威,成為了一名學前教育的助教(preshcool assistant),這份工作一干就是三年多。

對於 Victor 而言,在挪威的3年更像是「眼前的苟且」,他私心還是更想從事創意型的工作。他閑暇時寫了一本以斯堪的納維亞青銅時代為背景的(Scandinavian bronze age)小說,包含了他從電子遊戲、電影和書籍中的多年的積累。

2013年,他掙脫束縛,辭掉工作,帶著所有的積蓄去了紐西蘭旅行。半年的時間,他的錢就用光了。這位吟唱著「詩與遠方」的年輕人一下子又陷入了迷失。幸運的事,他在舍夫德大學的朋友如及時雨一般發來了信息:跟我一起學習遊戲開發吧!那一刻,電光火石之間,Victor 被「擊中」了!他回到了成長的地方,捧著書本進入象牙塔,那一年,Victor 25歲。

Victor在學校的時光

從純粹的玩家轉身成為遊戲開發者,Victor 開始對遊戲產生了新的思考。「我知道我不會像年少時那樣與所有遊戲建立相同關係。我應該去探索玩法機制,抓住遊戲的核心理念.....因為我明白我是為了什麼而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那些曾經被風吹拂四散的瑞典往事,隨著 Victor 歸國成為學生,又再度匯聚,成為他人生旅程的新起點。

未來到來

從瑞典、挪威、紐西蘭到中國,Victor 的人生軌跡每到一個未知之境都會迎來轉折,在文化的交融和自我認知之中獲取雙重升華。

在中國的實習經歷,讓 Victor 對獨立遊戲產生新的認識。回國之後,他將與另外兩個夥伴開啟自己的獨立工作室,對此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支撐:

「遊戲開發者不應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第一款作品上,大多數『慢慢來』的項目最終都會摔得頭破血流,西方很多年輕開發者都具有很棒的創意,但是他們太過專註於遊戲本身,反而忽略了商業模式和玩家」。

「在中國,這種情況恰恰相反,人們明白且重視成功的價值。」 Victor 說。「但無論如何,都要對自己的想法有信心。」

Victor參加2018年北京Global Game Jam

最近,Victor 開始研讀從瑞典帶過來的瑞典語版《道德經》,他發現,外界時常認為,這部老子的著作通常被認為是在講宗教領域的話題。「但是,瑞典人跟中國人一樣,都不太信奉宗教」。

這或許為他找到了與中國更多的共性,成為他深入了解中國的「入口」,同時也在積極塑造一種「為中國做遊戲」的可能性,「我會去買一套字帖練習漢字,不僅是因為漢字優美,而且日後自己的遊戲若有漢化需求,這對我來說也十分便利。」

總之,Victor 說,他跟中國的緣分還沒完。同時他希望,中國跟他也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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