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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上雙眼 VOL.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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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就讀的高中簡直就是一所流氓速成專業學校。來自三區兩縣的各種不良學生有幸會聚一堂,大家互換有無,取長補短,交流心得,增進業務。如果你在踏入校門之前僅僅是一個智商偏低,對填鴨式考試缺乏機動靈活的差等生。那麼恭喜你,在你三年後走出這座學校大門的時候,你已經經受了革命的考驗,風雨的吹打,人生的抉擇,成長為一名抽煙喝酒打架泡妞無所不能的優秀人才。

因為秩序混亂,校紀廢弛,在學校里打架鬥毆已成為家常便飯。為了不受欺負,男學生們很自然的形成了一個個團伙。這些團伙大小不等,人數不一。每日放學之際,校門外的丁字路口的馬路沿子上經常或蹲或站著大群面露痞相,衣著時髦的社會青年。他們一般都是為了給學校中發生衝突的學生助拳而來。這個時候一場惡戰就在所難免,兩幫人會就近選擇在路旁樓房背後的隱蔽處拳腳相加,偶爾也會使用磚頭和棍棒。

在二中錯綜複雜的街頭交戰史上,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規律:就是在初中學生和高中學生的衝突中,取得勝利的反而是年紀較小,體格較弱的初中學生。形成這個奇特規律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高中學生根據考分升學,大都來自相隔較遠的其他地區;而初中學生則是依照學區劃分,全部來自北大街本地區。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初中學生依仗在本地區的人緣熟,哥們多,在集體群毆中盡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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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成文的規律一直到我們這屆高中學生的到來才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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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丁貓,猴頭,王驢,老馬,石頭,德花和我就是這些小團體中的一個。我們擁有共同的背景:我們全部來自七中,早在來到二中之前便已經熟識;每天我們都會騎著自行車,在南北城區之間穿梭,我們每天在相同的時間裡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簡直可以說就是形影不離。

像所有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樣,我們也喜歡用外號來相互稱呼,來表達我們之間不同於普通友誼的兄弟之情。除去因姓氏而得到外號的老馬和石頭外,水牛和丁貓的外號則來自於其個人的長相酷似這兩種動物。

猴頭的外號來自於他自己的名言。每次我們逃課去工人文化宮大院打撞球,玩街機的時候,猴頭憑藉其優秀的遊戲天賦,總是從我們這些人當中脫穎而出,獲得第一。每逢此時,這小子就得意洋洋的口吐狂言:「瞧見沒有?哥哥的技術全國一流!全國一流!」。然而不幸的是不久以後在一個全國聞名的相聲里出現了「猴頭猴頭,全國一流。」這樣膾炙人口的笑話包袱。別人的精彩終究淪為了猴頭的不幸。

王驢外號的得來頗具中國古文化淵源。此人雖說身材矮瘦,但極其善於奔跑。每次學校組織的越野賽跑,冠軍之位必非其莫屬。某日此君在與老馬的追逐打鬧中,凌空飛起一腳,正中老馬那肥碩的額頭。老馬頭頂一個灰色腳印,勃然大怒,脫口而出《黔之驢》中的經典句子,罵曰:「驢不勝怒,蹄之!」。由此王驢這個外號便正式得來。

德花是我們這群人中最具女人緣的。德花不但身材瘦高,相貌英俊,而且談吐舉止端莊穩健,深受老師的賞識,一直擔任班長之職。加之本人姓劉,於是我們一起決定將香港著名帥哥劉德華的名字贈送給他。可惜的是在天長日久的口語演化之中,德華漸漸被兒化音成了德花兒。

不知道為什麼我是這些人當中唯一沒有得到外號的,大家只是以老王來稱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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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青春飛揚的日子裡,我們總是成群結隊的一起出入,上學在化工廠門口的建設銀行會合,放學的時候則換在了體育場的大門。我們人手一輛自行車,後衣架上夾著一個碩大的書包;嘴裡叼著或手裡夾著一支香煙;一邊車速極快的穿插在上班的車流之中,一邊眉飛色舞的大聲說話;實在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可聊時,我們就一起嘶吼那些被我們所瘋狂喜愛的流行歌曲;路過一中門口的時候,我們掃過一中學生的眼光充滿輕蔑和冷嘲,那些學生此時往往面無表情,匆匆離去。總之,所有這些時候,我們都能感覺到自己有著一種不入俗流的超脫之感。

某日,當我們唱著鄭智華的《水手》,八個人在自行車道上排成一排,呼嘯而過的時候,傍邊一位路人發出驚嘆:「游牧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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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混沌學理論所說的那樣,一場龍捲風暴的起因極有可能是大洋彼岸一隻蝴蝶翅膀扇動所帶起的微弱氣流旋渦。在我記憶里,那場後來震驚全城的集體群毆的導火索最初不過是一次極其無聊的街頭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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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的某個星期二,雖說已是秋天,可天氣依舊悶熱難當。放學後,我們一群人依舊聚集在一起,唱著歌,呼嘯著穿行在大街小巷。走到桃河橋的時候,我們偶然發現,本班的一個漂亮女生孟靜坐在一個男生自行車的後坐上,兩個人正吃力的行駛在桃河橋上。出於好奇,我們個個加快了速度從孟靜身邊超了過去,想看看這位泡妞手段如此迅速的護花使者到底何許人也。

結果卻令我們大失所望,原來帶著孟靜的男生是二中初三一個臭名昭著的小痞子。雖然這個傢伙長的倒是一表人才,身高1.80,相貌英俊,穿著時髦,但在二中校園卻以欺軟怕硬而聞名著稱。剛剛開學不久就已經兩次替別人出頭,放學後攔截毆打了我們同級的高一學生。

孟靜坐在小痞子的身後,看著我們不懷好意的偷笑著從身邊駛過。小痞子則漫頭大汗,忙著蹬車,無瑕旁顧。我們超過了小痞子和孟靜之後,石頭領頭唱起了溫兆倫的《你把我的女人帶走》:「你把我的女人帶走,我的心痛無法停留,無論你在世界任何地方,也逃不過第三者的內疚。你把我的女人帶走,你也不會快樂很久,總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樣,感覺無辜無助無人同情的感受。」我們聽了以後哄堂大笑,跟在後面也七嘴八舌的亂唱了起來。

等經過天元商廈,快到電影院的時候,走在最後的丁貓面色難看的趕上我們,告訴我們,他剛才超過那小痞子的時候,聽見那小痞子正對著孟靜罵我們。於是我們所有人都在電影院對面的那堵巨大的廣告牌下面停了下來。我們把自行車停在馬路沿子邊,站在自行車道里,等著小痞子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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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的功夫,小痞子就滿頭大汗的帶著孟靜騎到了我們的面前。猴頭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小痞子的車把:「下來!」。孟靜從車上跳了下來,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小痞子一隻腳支地,一隻腳在腳蹬上,雙手扶著車把,看著圍上來的我們,語氣輕蔑且強硬:「你們想幹什麼?」猴頭冷冷的說:「不幹什麼!你小子剛才說什麼了?」小痞子避而不答,環顧四周,面帶冷笑:「想打架?我看你們誰敢動我?!」。話音未落,石頭從小痞子身後就沖了上去。老家是東北的石頭,秉承了東北人兇狠好鬥的脾氣性格。上去之後,石頭對準小痞子的膝蓋後面就是一腳。小痞子措防不及,雙腿一軟,連人帶車摔在路上。沒等小痞子回過神來,我們一群人涌了上去,對準小痞子不分身子腦袋一頓猛踹。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小痞子頃刻間變的灰頭土臉,衣服上到處布滿腳印,甚至連臉上也不知被誰踩了兩腳,兩個碩大的腳印赫赫在目。大家踢了一頓後,見小痞子絲毫沒有想還手的意思,也就覺得索然無味,陸續停了手,返身走到自己的車旁,上車準備走人。被打的無還手之力的小痞子趴在地上喘息著猶自嘴硬,聲音暗啞的嘶嚎:「你們有本事打死老子!不然,老子非弄死你們不可!」王驢騎著自行車饒著小痞子轉了一圈,聽見這貨依舊嘴硬,從車上伸腳,一腳踩在這小子的後腦勺上。小痞子被一腳踩了個狗啃屎,鼻子碰在地上,鮮血直流,弄的滿臉是血和土的混合物,看上去骯髒不堪。至此,此人終於不敢再大放厥詞。

令我奇怪的是在我們毆打小痞子的全過程中,孟靜始終一言不發,面色冷漠,彷彿旁觀者一樣站在旁邊,既不勸架也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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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心知肚明此事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所以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嚴加防範。我們每個人都在書包內放了傢伙:我把一根短鋼管放在了書包里,其他人也都放了鏈條鎖,手刺等,石頭甚至在書包了塞了兩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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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發展的卻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接下來的日子完全是風平浪靜。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都沒有發生任何我們預料之中的堵截和挑釁。甚至每次在校園裡和小痞子狹路相逢後,這小子也只是充滿怨恨的看我們一眼,就低下貼滿創可貼的臉,匆匆離去。

我感覺到總有什麼事情是不對的,可我又說不出到底什麼地方不對。就像暴風雨來臨前所醞釀的平靜,所有一切都預示著其後更大的風暴。猴頭他們則樂觀的猜測是小痞子被我們打怕了,放棄了向我們復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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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是休息日,可倒霉的是我們的英語老師責任心泛濫,每逢星期六下午就會把全年級英語成績差的學生集中在階梯教室一起補課。不幸的是我,猴頭,石頭,王驢都屬此列學生,所以即使是周末,我們也不得不穿城越河的趕來學校上課。

星期六的英文補習實在是讓人昏昏欲睡,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四點多,實在堅持不住了,趁著老師自己一個人在講台上夸夸其談的時候,從後門溜出了教室。等我來到了操場上,發現猴頭和石頭早就在此了,兩個人正和幾個住在附近的小孩打籃球,德花則正蹲在操場邊上擦洗他的自行車。

我走到德花的身邊,從他口袋裡,掏出一盒紅梅,彈出一根點上:「你怎麼來學校了?你又不用補課。」德花一邊擦車一邊環顧了一下四周:「本來想來學校打會籃球,可來了一個人也沒有。」「怎麼沒人啊?」猴頭在操場的籃下大聲喊:「來來!我陪你玩玩。哥哥水平一流,號稱北大街球霸。」話音未落,猴頭手中的籃球就被一個小孩斷掉了,氣的猴頭破口大罵:「他媽的,這次不算,趁老子不注意呀!」。

所有人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王驢氣喘吁吁的從學校外跑了進來,人還未到就氣急敗壞的沖我們大喊:「我操他媽,不好了!咱們被堵住了!」我們一聽,心裡一驚,立刻圍了上來。

王驢喘著粗氣,回手指了指學校門口:「剛才我出校門買燒餅,看見上次咱們打的那小子帶著一幫人站在路口。他媽的,看樣子肯定是來堵咱們的!」

「來了多少人?拿著傢伙了?」

「太急了,沒看清。人不少,沒有二十多,也有十幾個。我光看見最前面一個小子手裡拎著根棒子。」

猴頭看了看我們大家,問:「今天誰帶著傢伙了?」

我們面面相覷。

「操,以為今天休息,不會有什麼事呢。老子把菜刀扔家了。」石頭狠狠的說。

「現在怎麼辦呀?」王驢急躁的問:「這幫小子搞不好馬上就衝進來了。」

「放心,」我分析了一下:「這小子不敢帶人往進沖,除非他不打算畢業了。學校再怎麼亂,也不會允許學生在學校里明目張胆的打架。這小子肯定在外面死等咱們。」

「我操,這貨的情報還真靈通啊!他咋知道咱們今天補課了?」石頭滿臉疑惑。

我們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孟靜!」

想到我們竟然被自己的同學出賣,大家的心情不由沮喪起來。

「要不咱們跳圍牆走吧?」王驢建議。

王驢指的是學校鍋爐房傍邊的一段矮牆,從那裡翻出去正好是隔壁黨校宿舍區的公共廁所。每次我們逃課出去打撞球看錄象,都是從那裡翻牆而出。有一次,王驢不小心跳錯了方向,跳進了隔壁的女廁所。幸虧廁所里當時沒人,等王驢慌不擇路的衝出來的時候,迎頭撞上一位急著上廁所的中年婦女。在中年婦女反應過來王驢是從女廁所里衝出來,大喊抓流氓之前,王驢施展他那越野長跑的高強本領,一溜煙的消失了。

「今天能跳,可明天呢?我看這小子憋著勁兒呢,非逮住咱們不可。」德花說。

「不能跳。跳了,人家就認為咱們慫了。咱們可丟不起這個人」石頭也不同意跳圍牆。

「那咱們也不能死賴在學校不走呀?」王驢說「難道今天睡教室里?」。

「我看,這小子這次雖然人多,也未必真敢動手!」猴頭低著頭用樹枝在地上胡亂劃拉這說:「他主要就是來嚇唬咱們的。」說完後,猴頭抬起頭來徵求我們的意見。

王驢不同意猴頭的看法:「萬一這小子真要動手呢?二十多人呀!還不把咱們五個打殘了?」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討論出一個確實可行的方案。

我抬腕看看錶,時針已經指到四點四十五了,我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我看這樣吧。反正咱們誰也不願意翻圍牆逃跑,也不能死賴在學校,只能硬碰硬了。現在已經四十五了。一會等到四點五十五的時候,咱們騎上車出去,會會那小子。等到五點正,補習班下了課,上課的老師們也要回家了。就算他們人多,我想他也未必敢當著二中這麼多老師的面和咱們動手。說不定,咱們就混過這次了!」。

因為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大家只能同意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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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車棚取了自己的自行車,到學校大門的門房集合。推車的時候,我順手把自行車上的U形鎖的那個U形鎖棍拔了下來。這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應急武器:一些低檔的U形鎖的鎖棍可以從鎖上拔下來,把鎖棍攥在掌心中,中指和無名指套在中間,這樣就成了一件類似手刺的武器。雖沒有手刺那麼適用,危機時刻卻也能抵擋一陣。

時間到了四點五十五分,我們一起騎上自行車衝出了校門。猴頭在臨上車之前,忽然發現了什麼,從車子上跳下來,跑進了門房。於是石頭,德花,王驢和我四個人率先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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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以後,我無意間總結自己的街頭生涯才發現絕大多數的暴力事件都帶有突然爆發,瞬間結束的特徵。越是經驗老到的流氓越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或使對手喪失行動能力或威懾對手打垮對方的氣勢。一場鮮血飛濺的群毆從爆發到結束時間通常就在幾分鐘內。

時間的短暫,大腦的空白和現場的混亂使的幾乎所有的參與者都無法在事後回憶起詳細的全部過程。所以,群毆過程中熱血上涌的忘我投入和事後大家津津樂道的爭相回憶吹噓構成了街頭群架的全部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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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最後完全脫離了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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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出門,石頭就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那幫小子一看見我們從學校出來,立刻從馬路兩側會集到了馬路中間,稀稀拉拉的構成了一道封鎖線。其中一個手裡拎著木棒的小子站在最前面,旁邊就是被我們痛踢的小痞子,拎棒子的小子扭頭對小痞子說:「看我一會敲死他們!」

石頭騎車到了封鎖線前面,跳下車來,隨手把自行車扔在了馬路中間,上前一把扭住了手裡拎木棒小子的手,兩個人一瞬間幾乎面貼了面。石頭盯著那小子的眼睛,張口就問:「你想做什麼?」。沒等那小子回過神來該做如何反應石頭的質問,石頭手上突然用力,將那小子雙手反轉一擰,奪下了木棒,同時一腳將那小子踹出去幾步遠。接著,石頭拎著木棒,追過去從那小子劈頭就砸,那小子被石頭的兇狠嚇的失魂落魄,返身就跑,木棒擦著那小子的後腦勺打在背上。那小子竄過路口,跑上馬路,向丁字路口對面跑去。

這突發事件讓馬路上的車輛行人措手不及。

一輛帶著挂車的長一路車在馬路中間緊急剎車,司機,售票員和乘客紛紛探出頭觀望。司機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小崽子,找死啊!」。等他看見石頭拎著木棒跟著追上馬路的時候,立刻閉了嘴,把腦袋縮回了車內。下班騎車回家的路人和附近路過的行人也神情緊張停下來駐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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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的突然發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讓我們原本打算靠談判拖時間矇混過關的念頭徹底完蛋。瞬間之內,我感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一股熱血涌了上來。我早忘了對方人多人少的問題,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固執的旋轉著,那就是一定要打倒那個帶人堵截我們的小痞子。

隨後趕到的德花,王驢和我騎著自行車直接衝進了人群。我們三個的自行車不約而同的同時選擇了撞在小痞子身上。小痞子被撞的跪到在地。車子一倒,我們馬上跳下車來,圍上去對小痞子開始暴打。就在我們暴打小痞子的同時,小痞子請來的那些小子回過神來,立刻把我們三個和小痞子圍在了中間。我感到了四面八方有數不清的拳頭和腳踢打在我身上背上腿上。這些拳腳不但讓我疼痛難當,而且使我幾乎站立不住,幾次我就差點跪倒在地。現場一片混亂,我也顧不了其他人對我的拳打腳踢,一味心思的痛打跪在地上的小痞子。我手中的U形鎖狠狠的一下一下砸在他的頭上和背上。突然,我感到右肩胛被人狠很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我的右手本能的往回一擋,手中的U形鎖一回手正好狠狠敲在後面一小子的臉上。那小子立刻滿臉鮮血,雙手捂臉蹲了下去。我看見他旁邊扔著一把鏈條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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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被人圍毆痛打的時候,猴頭的及時趕到挽救了我們。

猴頭臨上車前,瞥見了門房裡的拖把。猴頭跑進門房,抄起拖把,就往外跑。弄的看門房的老大爺納悶不已,這年代怎麼連一把爛拖把都有人搶?猴頭跑出門房,將拖把從學校大門的鐵柵欄上穿過去,抓住拖把桿用力一蹬,將拖把頭扯了下來。

等猴頭拿著拖把桿,騎上車衝出校門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我們正被一群人圍毆。猴頭怪叫著揮舞著拖把桿殺向人群,連自行車都沒有來得及下,就左右開工,前後開打。猴頭的長兵器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強大的威力,所到之處,那幫小子無不屁滾尿流,簡直所向披靡。幾個小子躲閃不及,被猴頭的拖把桿掃個正著,立刻頭破血流。

石頭已經追上了逃跑的那小子,在體育場的圍牆下,用木棒劈頭蓋臉一頓亂揍,扭頭看見我們四個被人圍在中間,立刻拔腿往回跑。

石頭的加入讓圍在我們外面的人群哄然而散。於是我們五個放心大膽的再次一起痛打那個小痞子。

事後的經驗證明,石頭的先聲奪人,猴頭的及時趕到和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痛毆小痞子的行為是這次群架勝利的主要原因。石頭的先聲奪人從一開始的氣勢上就以絕對性的勝利打敗了對方;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選擇雖然讓自己也遭受了皮肉之痛,但我們一致的目標選擇和痛下狠手既給了對手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也避免了我們三個被對方分離圍堵後各個擊破;猴頭和石頭的及時支援和優勢兵器的出現徹底擊垮了對方的士氣,使他們終作鳥獸散。

這是一場二中街頭群架歷史上這著名的以少勝多戰例,在其後的歲月里幾乎被奉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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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二中的丁字路口交通已經嚴重堵塞。在我們五個和小痞子的周圍有著三四百人圍觀,這些人當中既有下班回家的過路行人,也有剛剛放學的二中學生和老師。被堵塞的車輛從二中的路口向下延續到了人民商場,向上直到文化宮門口。一時間。二中路口車鳴人喊,甚是熱鬧。

我們此時早就忘記身邊的一切,忘記了學校,忘記了老師,忘記了害怕,忘記了身上的傷痛,好像此時唯一的事就是對小痞子的拳打腳踢。小痞子請來的那些小子則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石頭伸手拽過一個剛才參與群毆的小子,那小子嚇的面如土色,結結巴巴的直說:「大哥,大哥,不管。。。不管。。。。我的事。。。我是路過看熱鬧的。。。。」

這時,我們的英語老師擠進人群,厲聲呵斥我們:「你們在幹什麼呢?趕快住手!」,可惜沒有一個人聽她勸阻。小痞子一直被我們打的跪地求饒的時候,我們才住手。最後德花從小痞子的面門一擊上鉤腳,將他仰面踢到在地,大家才算滿意。

我們站直身子,陰沉沉的目光向周圍掃了一遍,周圍看熱鬧的人們都把目光轉向別處,無人敢於我們對視,包括那些與小痞子結伴而來的小子。

我們推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人群自然的給我們讓出一條道。我們穿過馬路的時候,看見在體育場大門處遠遠的站著兩個交警,對著這邊指指點點。騎出一段距離之後,我回頭觀望,看見小痞子滿臉是血,渾身是土,身上的衣服被撕了好幾道口子,腳上的一隻鞋也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小痞子仰面朝天癱在馬路中間放聲痛哭,旁邊他的一個朋友覺得他在這麼多人面前痛哭,有失體面,想伸手拉起他來,被他用手打轉,隱約聽見小痞子哭嚎:「老子是叫你們來打人的,不是叫你們來看老子被打的……這麼多人還讓人家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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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敲開水牛家的門時,水牛被嚇了一跳,我們五個人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的涌了進來。水牛差點以為是丐幫改行當了強盜,上門搶劫來了,看清是我們五個以後才鬆了口氣。水牛的父母都在鐵路上班,節假日也需要倒班,家裡大多時間沒有人在,所以我們選擇來水牛家喘息安神。

當水牛聽完我們的講訴之後,扼腕嘆息痛恨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狠不能拉上我們回去再痛揍小痞子一頓。我們五個呲牙裂嘴躺在水牛的床上點上香煙,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定下神來。接著就互相吹噓自己在剛才的戰鬥中是多麼多麼神勇了得,以一敵百。

其實,這場戰役的結局我們是傷痕纍纍。猴頭的脖子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被誰更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流了一脖子;王驢的背上赫然印著幾個腳印,估計在圍毆時被人踹的夠嗆;德花的腳因為用力過度扭傷了,直到回了水牛家才感到疼痛難忍;石頭還算完好,就是大腿上被人掃了一棒子,令石頭死不瞑目的是這一棒子竟然是猴頭誤打的;我的右肩胛被人用鏈條鎖砸的一片青紫,還好骨頭沒事。

事後我們得知小痞子一方也是損失慘重。幾個小子腦袋被猴頭的拖把桿掃中,開了口子,雖不需要縫針,可也得剃了光頭,用繃帶包紮;被石頭追過街打倒在地的那個傢伙,頭上縫了十多針;被我用U形鎖砸中的那小子,眉骨上縫了七針,幸好沒有傷到眼睛;最慘的就是小痞子本人,被打折了一根肋骨,頭上還被開了兩個口子,眼睛被踢的充血,眼眶處腫起一個青紫大包,德花臨走前的最後一腳,讓他丟掉了兩顆門牙,身上的黑青淤紫更是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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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群毆讓我們這個小團體聲名鵲起,也讓所有的高中學生感到了揚眉吐氣。但二中的初中學生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很快,這場衝突就引發了整個初中年級和高中年級的全面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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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天的時間,上星期六的那場群毆事件在新星期的第一天就被二中學生廣為流傳,各種道聽途說的現場版本在每一個學生嘴裡傳進傳出著。

在我畢業離校之前,關於那場群毆的過程情節我聽到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這些傳說無一例外的誇大和扭曲了真實的事實。在經過了無數唇舌和大腦的加工之後,那場群毆被蒙上了神秘離奇的面紗。人類的想像力在這些小道消息的描述和傳播中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我聽到的最為誇張離譜的版本簡直堪比武俠小說。流言中的那場街頭遭遇戰情景如下:那天我們五個人剛一出校門,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突然之間數輛黃色面的衝到我們面前,車上跳下幾十名彪悍男子,將我們團團圍住。這些人全部身穿黑色西服,架著黑色墨鏡,手帶白色手套,砍刀棍棒不計其數,上來一言不發,各種傢伙就一起往我們身上招呼。我們五個人臨危不懼,面露微笑,氣沉丹田,騎馬蹲襠,猿臂輕舒,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以下武打場面省略三千字)。待到場外人定睛再看時,只見那些黑衣大漢無不哭爹叫娘,躺在地下。我們五人則氣定神閑,穩立當場。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版本的時候,講述者繪聲繪色,言語確鑿,令我產生了自己到底有沒有參加那場著名的群毆的自我懷疑。

不管如何,也無論願意與否,我們五個一下成了全校知名人物。這是事實。

52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們的生活變的空前繁忙。

毫無疑問的是另一場更大的衝突已經迫在眉睫了。無論是小痞子還是那些初中年級的小團體都感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這在二中歷史上雖不可能絕後,都絕對是空前的。所有初中年級小團體默契的團結在了一起,他們確定要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挽回整個初中年級的顏面。如果這次沒有能打壓住高中年級,那他們就再也不能在二中校園裡飛揚跋扈了。與此同時,所有高中年級的小團體也前所未有的團結在了一起。幾乎每一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是一個等待已久的機會,只要借著上次的勝利,這次就可以徹底打垮初中年級的那些小霸王,揚眉吐氣的日子已經為時不晚了。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出現在我們周圍。高中年級的其他小團體出於道義上的原因,每天登門拜訪出謀劃策。課餘時間,我們班的教室里常常聚集著一大堆人。這些人不厭其煩的推斷,討論,爭吵,設想,甚至對罵。議論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次衝突的後遺症。初中年級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的報復什麼時候發動;以什麼方式發動;會請什麼人參加;高中年級該如何應對等等。討論場面的熱烈和嚴肅活脫脫就像一場正式無比的戰前形式分析動員會。初中那些覺得自己對此事不能坐視不理的小子們也沒有閑著。他們每天藉機會路過我們的教室,探頭探腦交頭接耳,辨認對手。每逢此時,我們幾個就感覺怒火中燒,有一種動物園裡的猴子被人參觀的感覺。石頭幾次想要衝出去痛揍那些前來窺視的小子,都被我們強行拉住。在這種千鈞一髮的當口上,任何盲目的衝動都有可能引發一系列嚴重的後果。

我們雙方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招集人手。兩方都在到處串聯,拉攏幫手,所有能被發動起來的力量都被發動起來了。每天都有人心不在焉的混完兩節課後,就匆匆離開學校。一中,八中,五中,七中,技校,工業學校,體校等等,這些學校的同學和同學的同學,乃至同學的同學的同學都被發動起來。一個點輻射到一個面,再由一個面擴展到全體。事情發展的後來已經接近失控,幾乎每個學校都有人在串聯,幾乎所有敢於出頭露面的人都被卷了進來。無論走到那裡,都可以聽見有人在神秘兮兮的低聲談論這件事;無論那個學校,都可以看見有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想要參加進來。

我們和初中年級唯一達成共識的事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這個星期五下午定為最後的決戰時刻。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消息難辯真假的傳入我們的耳朵。每當聽說初中年級又拉來了一堆幫手,我們的心就更加惴惴不安;每當聽說又有人加入了我們這一方,我們的情緒就會空前高漲。到了後來傳來的名字越來越讓人心驚膽戰,一些赫赫有名的大流氓也開始趟進了這池混水。一個又一個以心狠手辣威震九城的人名開始從我們這方或對方嘴裡傳來的時候,我感覺到這件事情已經徹底失控了。一些不為我們控制的力量已經滲透進來,它再也不是一場學生間的暴力遊戲,而演變成了一場礦區和市區地下勢力的較量。我們統統變成了被別人操縱的木偶,但箭已在弦,我們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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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方面似乎也聞到了空氣中那即將引爆的火藥味。幾乎每天石頭,猴頭,王驢,德花和我都要被輪番叫到保衛科問話,小痞子因為住院養傷,才得以倖免。德花甚至因為這件事的牽連,被暫停了班長之職。我們五個早就定好攻守同盟,無論學校保衛科的老師如何威逼利誘都一口咬定,我們對此事一無所知。鑒於我們睜著眼說瞎話的強硬態度,學校老師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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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天氣陰霾無比,烏雲壓頂。從早上開始,整個二中的男生們都陰沉著臉。大家都極少說話。我,丁貓和水牛上了兩節課後溜出學校,找到了一個我們的初中同學。這名同學的父親是一家摺疊椅廠的車間主任,我和這名初中同學混入了摺疊椅廠的材料倉庫,趁無人之機,把七八捆用來做摺疊椅腿的鋼管扔到了圍牆外。早等在牆外的丁貓和水牛用編製袋裝好這些鋼管,帶到了黨校宿舍的公共廁所旁,如法炮製隔著牆扔進了學校,而等在學校圍牆下的王驢和老馬立刻將編製袋抬到了住校生的宿舍內,藏在床下。

等我返回學校的時候,學校大門附近的馬路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形跡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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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下午來學校的時候,書包里不但塞了兩把菜刀,還放了一把火藥土槍。這著實讓我有些害怕。為了以防萬一,到了教室,我們就把所有帶來的傢伙集中起來,放在了和我們關係較好的幾個女生的書包里。

整個下午,二中校園內,陌生人不斷出出進進。不時有人跑到我們教室的玻璃窗前探頭張望。雖然我們每個人都忐忑不安,但表面上仍強裝鎮定。甚至連講課的老師也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不詳的氣氛,變的有點心不在焉,草草提前結束了課程。

第二節課剛結束,沒等任課老師離開講台,保衛科的老師就衝進了教室,要求全部男生立刻離開座位,不準帶走任何東西,站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去。當所有男生站到走廊上後,保衛科的老師就開始挨個搜查男生的書包和課桌。我們擱著玻璃窗看到這一幕後,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僥倖。保衛科的老師搜查半天之後,終無所獲,口頭警告我們幾句之後,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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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晚自習下了之後,學校門口周圍已經聚集了上百人,而且還有人不停騎著自行車或坐車趕來。這些人中有大多數是身穿學校校服的學生,這些人或蹬或伏坐在自行車後坐上,書包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從書包表面凸起的痕迹可以看出書包內大多有備而來,一些人嘴裡還叼著煙。從校服的樣式和顏色就可以輕易的分辨出他們來自那個學校:一身天藍色的是八中學生,黑白相間的是五中學生,從頭黑到腳的是技校學生,最令人注目的是一群穿著背靠背運動服的體校學生,個個身材高大,人手一根棒球棍。還有為數不少衣著時髦的社會青年也聚集在學校四周,不同的是這些人自覺的和學生分離開來,大都面色冷漠,三五成群站在較遠的住宅樓下,偶爾向二中校門瞥來一眼,眼神陰狠而充滿挑釁;最特別的是還有幾個身穿工作服的青年工人,手裡拿著大號扳手,遠遠站在馬路對面的體育館大門外;最離譜的是還有十幾個個民工打扮的人也混雜其中,懷裡抱著長柄鐵鍬,低著頭蹲在馬路邊的牆下,愁眉苦臉的悶聲不響,一味抽煙。總之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這些人共同的特點就是表情神秘,和同伴小聲的交談著,不時向四周看上一眼,眼神里有著一種大戰前強壓下去的興奮閃爍其中。

不時的有二中的學生出去和其中的一些人小聲而親密的交談一會,然後返身回到學校,臨進學校大門之前,往往還要用得意的眼神回掃一下周圍其他人。

這時,猴頭跑來告訴我,校外的幫手來了。在圍牆外黨校那邊等著呢。於是我,水牛,德花和石頭跑到學校宿舍,抬出了編製袋,兩人一組,吆喝一聲,扔過圍牆。聽見圍牆那邊七手八腳的拆了編製袋,鋼管被抽拿時摩擦的一頓亂響,之後便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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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外越集越多的人群和人們不斷的出出進進終於引起了門房大爺的警覺。老爺子一個電話喊來了保衛科的老師。等保衛科老師趕到校門口時,大吃一驚,這時學校門口已經聚集了大約二三百人,保衛科老師當即立斷關了大門,禁止任何人出入學校。

隨著校外的人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雜,連我們雙方自己都分辨不清那些人是高中年級找來的,那些是初中年級請來的,或許還有些人時不請自來的。在我們五個還沒有出現之前,所有這些人都相安無事的共處一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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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放學時間之後,那些無意參於此事的學生和女生們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學校。門外聚集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路,在保衛科老師緊張的注視下,這些學生安全離開了學校。書包里放著我們傢伙的幾個女生走出一段距離後,將自行車停放在馬路邊,焦急不安的等待著事情的發展。等這些學生走完後不久,大量的初中男生也開始湧出學校。不同的是這些學生一出校門就罵罵咧咧的混入了校外的人群。

所有決議參與此事的高中學生集中在我班教室里,七嘴八舌的討論接下來該如何辦。一部分人認為應該現在就出去,趁著混亂形式,痛揍初中學生一頓;一部分人則認為目前敵我力量不明,現在出去不明智,應該等等,看看情況再說,反正校外人群也不敢衝進來。

猴頭看著大家爭論不下結果,只好拍案而起:「啥也別說了,先到校門口看看再說!」。於是一群人亂鬨哄的起身下樓,向大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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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走下教學樓的台階,校門外的人群就開始騷動。幾乎所有人都同時間把目光轉向了我們。蹲著的立刻站起身來,抽煙的也扔掉了手中的香煙。隨著我們向大門走近,校外的人群也開始向大門湧來,一些人已經開始亮出了手中的傢伙。

我每前進一步就感覺到自己額頭的冷汗更密了一層,自己的腿也因為過於緊張開始變的麻木,腳步不由的機械起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多人為了同一個目的聚集在一起。這一刻的空氣凝重的像鉛塊一樣,給人一種壓迫呼吸的感覺。火藥味瀰漫在這個地方的所有空間里,任何一點過火的舉動都可能讓這場械鬥一觸即發。保衛科老師也被眼前的場景也嚇破了膽,躲在門房不敢出來,只是擱著窗戶緊張的關注著局勢的發展。

我們走到離大門約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門外的人群也停止了向前擁擠。雙方就這樣不發一言對視了幾秒鐘。這幾秒鐘在我的感覺中彷彿幾個世紀的時光那樣漫長,我感到自己口乾舌燥,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那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因為肌肉過度興奮而無法控制。

很快門外的人群再次騷動起來,我們雙方請來的幫手在大門外開始發生對罵和小範圍的身體衝突。情勢眼看很快就要失控,就在我們所有校門內的高中學生還在猶豫該不該就在此時拉開大門衝出去的時候,情況發生了突變!

一聲警笛蓋過了現場所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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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街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保衛科老師的報警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雖然保衛科老師猶豫再三,才下定決心,打電話報警,但這個電話卻及時的制止了一場超大規模的街頭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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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民警開車趕到現場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衝到大門前的三個民警身上。沉靜片刻之後,看到只來了三個民警後,個別混雜在人群中的老流氓開始向三個勢單力薄的民警發出了恥笑聲,隨後笑聲在社會青年的人群里越來越大。

誰知道領頭的民警不慌不忙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衝天一扣扳機,槍聲尖利的劃破了空氣。

槍響之後,為首的警察大喊一聲:「誰還留在這裡,我就銬誰!」。

瞬間現場一片死寂,幾秒之後,人群開始混亂起來,先是那些二中的初中學生突然拔腿就跑,接著其他學校的學生也開始上車走人。等學生一走,現場立刻冷清了不少,那些社會青年雖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轉身離開現場。片刻之後,現場二三百人走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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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人數眾多的街頭群毆就這樣半路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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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場械鬥最終沒有發生,但依然震驚了二中校方和北大街派出所。

事後,學校將我們雙方當事人以及家長全部叫到一起,態度強硬的要求我們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否則統統開除。在家長的面前,我們和小痞子不得不表態接受學校的任何決定。畢竟我們沒有吃虧,也樂的事情就此結束。小痞子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通過這次事件之後,也知道奈何不了我們,不得不忍氣吞聲。於是這場風波就此了解。以後,二中的初中學生看見高中學生後再也不敢趾高氣揚了。

不久學校為了防止類似事件重演,就將在操場旁邊修建的一棟兩層的臨街樓的二層無償的貢獻給北大街派出所使用。於是北大街派出所搬到了二中校門旁邊。至此,二中再也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群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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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事件帶給我的最大好處不是讓我在二中校內揚名立萬,而是間接拉近了我和張晴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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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張晴當初為什麼會選擇我,在多年以後我甚至明白了這種選擇有利用的成分在裡面,可我依舊不能放下內心深處對張晴的牽掛。

就像候鳥天生就要遷徙那樣,我對張晴的牽掛也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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