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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強國:一位質樸自然而又先鋒另類的藝術生活者——陳長芬

陳長芬作品:《日月》 1985

長河奔涌,風雲變幻,星轉斗移,歲月滄桑……情感與鏡頭聚焦的時空,思想和光影雕刻的史詩,曝光在高天厚土的地理背景里,定格於大浪淘沙的時代大潮中。

歷史真像一部大片,江山如同一軸畫卷,日出日落里的血雨腥風,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他挎著相機,置身於這個沸騰的時代,足跡遍及神州四海。

他在攝影藝術的巔峰,挑戰日月星辰、雨雪風霜,戰勝影像藝術與技術的規律與經驗,擊潰他人與自我局限里有限與無限的圍牆和障礙,拍攝出人生高峰上大自然與生命可歌可泣的壯舉。潮水般的來者在半山腰上的仰視中嘆為觀止,時間流逝出了一個獨特的光影現象。

陳長芬,一位為人類攝影史做出卓越貢獻的藝術大師,一位質樸自然而又先鋒另類的藝術生活者。

這個長年跋涉於攝影長路的人,峰巔上信步漫遊、孤旅獨舞和觀察瞭望無疑是高難的,險峻的,孤獨的,寂寞的。

從唯美的畫面升華到精神的高度,從肉眼的視覺感受中,透視思想深層的內涵,陳長芬走過千山萬水漫長的征程。

性格決定命運。胸懷決定境界。

一個胸懷天下的人,他的眼界自然廣闊,他的人生必然氣象萬千。一個具有強烈思辨力量,勇於碰撞世界的藝術家,他的生活必然壯麗、他的故事自然充滿傳奇色彩。

1989 年 8 月,美國《時代》周刊登出的封面「人類攝影術發明 150 年 10 大貢獻者」選中了陳長芬,該雜誌對陳長芬的評價是:

「CHEN CHANGFEN( 陳 長 芬), 中國人,攝影大師、影像藝術家。我們幾乎每周都在談論他和他的藝術。」

1997 年 1 月美國重新修訂出版的《世界攝影史》推崇他拍攝大地日月的現代美學觀念和古老的哲學思想融為一體的精神力量與境界。

陳長芬獲此殊榮當之無愧,他執著忘我的探索精神皆因性格使然。直到今天,這個獎項依然是當代攝影史的里程碑。

陳長芬永無休止的觀察、思考、學習、進取,使其進入一個嶄新的人生境界,一種浴火重生的輪迴:思想的輪迴,藝術的輪迴,靈魂的輪迴,人生的輪迴,最終完成了自我的輪迴。他在不斷顛覆自己的同時,不斷建築一個嶄新的、超前的、再生的、輪迴的自己。

創作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巨作《日月》,他用難以想像的多次高難度曝光,使天象凝聚的巨大磁場與氣場天衣無縫的融合,就是物質與精神輪迴的圖騰,現實與異想結晶的意象,人體與靈魂碰撞的火花。這是攝影世界的神話,是人間與時空的史詩。從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到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進一步到看山是山不是山,看水是水不是水的境界。

他在肉眼普遍的常態視覺里,不斷發現超越視覺深層的情感與思想。大師獨特的審美視角和審視現實的焦點,把普通的自然場景和人文物象,構成獨一無二的畫面。

把自然現象與生活場景演繹成超現實主義的印象與意象,是一個藝術家想像和臆想的結果。他一定要有將現實現象,想像成千絲萬縷細節融合局部和整體結構思辨的能力。

陳長芬鏡頭中的長城在視覺極度震撼的同時,我們感受到史詩一樣壯麗的感動。

長城的文史野史,長城的壯觀與落差,是美學,是漢語的象形意識,是唐詩宋詞神韻浩蕩的千古絕唱。

而歷史意義和學術價值研究的長城又是圍城,是壯懷激烈的烽火鏖戰,是炮火硝煙殘陽如血的噩耗,是長歌當哭的天問,不堪回首的記憶,饑寒交迫「起來」的民族軀體造型,是不屈的脊樑下血流成河的屈辱,是一道禁錮前人和來者的高牆,束縛思想與手腳的鎖鏈,是教科書一代一代人的必讀的史實。

長城,我們可以肆意地爬上爬下,向左向右,你能夠自由地走出走進,走近走遠,但是,那一段又一段忍辱負重的歷史,足以讓一個受傷的民族永遠反思。

陳長芬就在這古老的、破舊的、蜿蜒的、坍塌的、危險的、祖國曾經驕傲和痛苦的長城,民族的血肉築成的長城,銅牆鐵壁的長城,古今中外攀援的萬里長城,流連忘返。

他拍攝了長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沉思,包括蒼穹星辰緩動的軌跡,城磚垛瓦的傷痕,西出陽關悲壯的暮色,漫山遍野荒草的呻吟,風聲雨聲笑聲哭聲歌聲槍炮聲……

陳長芬的長城隨著顯影液、定影液漂洗出來的銀鹽相紙,懸掛在民族歷史的博物館裡。

陳長芬的長城系列作品中,悲壯的色調結構了主題。英雄失敗的長城,膽怯懦弱而又奮起抗爭的長城,沉睡不醒的長城,昏庸無道而又機智多思的長城,白骨堆砌的長城,孟姜女哭倒的長城……

他的長城系列作品《寒夜》、《千秋》、《山河存照》、《雪晴》通過四季的變化,表現了一個民族凝固的歷史和痛定思痛的寫照。

陳長芬站在長城上想到的到底有多深?有多遠,只有他的鏡頭告訴我們。他的作品所透露的信息,真是足夠我們閱讀很久很久。

站在他心血洗印的照片前,我們看見這個民族病態與康復並存的身影與面容,那是一種必須意會而無法言傳的靈魂之問,心神之痛。天問長城,地說長城。

陳長芬就是通過鏡頭解析上下五千年的文明歷史,曾經的墮落與處於毀滅的驚鴻一瞥,新的希望在《長城夢醒》中青翠欲滴地渲染了明天,你看見了嗎?長城的曲折逶迤里騰起民族復興的夢想正在形成。

作品《石說》給了我們明晰的暗示與強烈的啟示。

從一塊微小殘破的長城石的剖面上,陳長芬從容地拍攝了一個絕對完整的世界,一段微觀里徹底宏觀的人生,一個如同刀刻斧鑿的世界觀意義的思想紋理,風雨和時間剛好聚集於這千錘百鍊的瞬間。這是一個藝術大師深入骨髓的藝術功力,獨到特別、入木三分的電火目光。如今,75 歲的高齡,他依舊勤奮創作,激情超越年齡,已然青春燃燒著理想的精神風貌。只要是適於他想像里的氣候,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扛上他的大畫幅膠片的相機,上高山,登長城,等落日,迎日出。

正是為了能夠獨立思考,獨立支配時間,獨立進行大畫幅拍攝、製作銀鹽相紙作品,陳長芬才果斷脫離公職,在沒有任何經費支持的條件下,大規模改良相機和放大洗印設備,填補中國幾乎空白的大畫幅攝影,他重新扛起笨重的、甚至是落後的大畫幅相機,重新改造鏡頭,自做了相機套圈卡口,把目前全球最高水準的哈蘇鏡頭,嫁接到大畫幅相機上。

陳長芬極可能是目前全球唯一能夠放大洗印巨幅完整銀鹽作品的攝影家,並將破紀錄的巨幅銀鹽相紙作品展現在世人面前。這其中酸甜苦辣的種種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正是這種欲罷不能的感覺,激勵他奮不顧身的實驗、創新,在不斷顛覆自我的過程中,浴火重生一個新我。時不我待,是陳長芬藝術人生最為顯著的氣質與特徵。

人間絕大多數人對於攝影藝術的欣賞和理解止步於畫面本身而不是作品之外。種族與地域的限制是一種對於藝術想像力的摧殘。種族與地域最為突出的表現就在於思想與情感的狹隘。民族特點往往被過分渲染,諸如「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反過來就是說「世界的就是民族的」,這種論調無疑是一種狹隘的陳詞濫調。

民族的東西只能是民族的,世界視野的一定是世界的。

陳長芬鏡頭裡的大視覺,決定了他的大胸懷和大思想。他的作品必然超越民族融入世界,並且踏浪趕潮於時代的風口浪尖上。

骨子裡對於現實的批判是陳長芬攝影藝術的靈魂,光與影之間,黑與白之間,豐富的灰結構了視覺事實里美好的藝術意象。感光的層次里暗藏了月亮陰晴圓缺的思辨,明暗對比里凝鍊了超越精神質感的意念。

在攝影家創作的光影中,人、社會、大自然的意象與形象是純粹和厚重的,那是人類賴以生存的精神結構和物質建築,是我們生生死死的輪迴中最抽象最具體的理想,最美麗最溫暖的寄託。

陳長芬用人們容易理解和明白的簡單,表現了人、社會、大自然的複雜。在他獨特的視覺里,媚俗的塵世變得純凈,紛爭浮躁的社會可以寧靜。攝影藝術最具美學意義和審美樂趣之所在,就是嘈雜的聲浪里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錯亂的混沌中讀出自己的風景。

攝影器材包括手機的高度進步,使攝影成為時下中國最為廣泛的大眾藝術,幾乎人人都極易參與其中,並且使很多人得心應手拍攝出理想的畫面。也正因為攝影愛好者廣大的基數,使攝影藝術成為最難攀登的高峰。陳長芬自然、坦然而又必然地站在攝影藝術的高峰上,深化人性精神的潛質,神化超越自身的境界。

金屬的月亮,液體的太陽,時間提純物質與精神對立統一的光輝。陳長芬的攝影是作品的自身,作品是光影里的自己。這是所謂作品即人品的經典。

因為純凈,所以透明。因為自然,所以超然。我們在他鏡頭的焦點裡,清晰地聽見和感受到地平線、天際線的低語和脈動。

攝影令時光倒流,歷史重現。光影穿越時空,想像不可預知的未來影像。攝影把流逝的時間凝固成歷史。古典的,經典的,現代的,後現代的,超現實的,還有試圖超越未來的思想,在被人間燈火照亮的時間長河裡奔流,匯聚成歷史的汪洋大海。

陳長芬的攝影充滿了神諭的呼喚,我們在遙遠的地平線上,一次次被他光影變幻、畫面之外的啟迪感動得熱淚盈眶。「攝影是對自我的追問和與世界無形的應和」。

陳長芬作品裡所有的細節充滿審視和隱喻,其作品的整體集合起來就是思想與情感、物質和精神的音畫交響。

攝影不是陳長芬世界的全部,他最為閃光的部分肯定是他對生活的理解。每一次快門的按動都是一次視覺與感覺認真的體驗,攝影家對於視覺里的物象獨特的感悟和認知都是從真情和愛開始。

勞動和工作不等於奮鬥、激情和創造。

真正能夠感知生活和人們自身的人,勞動和工作是顯然不夠的。奮鬥、激情和創造是生命最具魅力的亮點。萬劫不復的時間意味著很多人從來沒有真正勞動和工作過。陳長芬常常保持在一種狀態,奮鬥的狀態,激情的狀態,創造的狀態。

他通過鏡頭表現的天地是先祖圖騰的天地,是亂山幽林之中的虛谷靜流,是眼底魔幻折射的人魂神靈。時間與情感之河在鏡頭裡流淌,流出思辨的節奏和思想的律動,流出事實的廢墟和空間的遺址。

讓技巧自然得不露一絲痕迹,讓時間平常得不留一縷光影,這是一種習慣,一種生活態度,一種思想閃光,一種精神境界。你可能不認識陳長芬,但你一定會認知他突破現實障礙的光影和色彩。

在這個精神變形、思想貶值的年代,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經濟運動中,陳長芬的攝影就成為記錄歷史最為直接的批判,他的作品就成為記錄和評點歷史最為直接的畫面,揭示未來莊嚴從容的憧憬。

熱愛生活的人,最懂得怎樣去結構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藝術地生活著所有的日子。高於視覺,還原視覺,這個現象如同返璞歸真的邏輯一樣,是自然而又必然的道理。

陳長芬長路跋涉是永遠的人生姿勢,光影就如風如雨的隨行共舞。時間永遠不會停留,歷史難以還原真相,攝影藝術可能是最好的記錄和表現方式。

鏡頭和我們的眼睛一樣,在客觀里表現主觀的視覺和思考。

感悟春夏秋冬的變化,視野里所有的光影不動聲色,但我們卻清晰如水晶一樣的感知著愛,痛楚,思辨,喜極而泣的淚水,現實和穿越現實的想像,客觀與主觀的對陣,還有時空和史實的鑒證。這一切都需要心靈的感應,就像眼睛之於鏡頭的開啟一樣。

對於登高望遠的人,自己就是遠方。

文 | 姜強國

編輯 | 何睿敏

圖片提供 | 陳長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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