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推介：《不法辯護人》

圖片來源：《不法辯護人》

書名：《不法辯護人》（無法の弁護人）

作者：師走 トオル

插畫：toi8

日本出版：KADOKAWA ノベルゼロ，已出版3卷

台灣出版：台灣角川

或許是對自己的平庸早有自覺，我從小就對藝術家、醫生、律師等需要極高專業素養的職業欽羨不已。行家所散發的自信從容非常人所能匹敵，藝術家為傑作的最後一筆精益求精，醫生為拯救生命敢與死神賽跑，至於鍾愛思維火花的讀者，則可選擇師走トオル老師的《不法辯護人》，以文字感受辯護人拍案而起「異議あり！」時的暢快。

首先要明確的是「律師」和「辯護人」兩個概念，「律師」是一種職業，其職責是為當事人提供法律服務；而「辯護人」的作用是幫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行使辯護權以維護其合法權益。換言之，要當上辯護人，得先有嫌疑人或是被告委託。

不少警匪劇在大結局前，常會來一段反派當庭翻供的橋段，庭審上幫助大Boss成功脫罪的正是辯護人。搞了半天，原來辯護人是反派啊？並不是，案件旁觀者往往先入為主認定「嫌疑人」是有罪的，以維護被告權益為己任的辯護人，情感上確實不怎麼沾光。

如果一位律師一直做辯護人，經手的案子還總是被告勝訴，那他是算「正義辯護人」還是「惡魔律師」呢。新手律師本多信繁初出茅廬就碰上了棘手的案件，雖然堅信委託人是無辜的，但《警察故事》里早就說了：「現在不是包青天時代，凡事都要講證據的。」無奈之下本多隻好向資深前輩阿武隈護求助。

——不不，不是茶發八萬鋼的那位，是在夜店不務正業還狂吃香煙巧克力的這位。新人本多衝勁十足，為了勝訴，不惜跟初次見面就摸自己大腿的可疑男人阿武隈合作，真是可歌可泣。

既然是庭審劇，主要場景當然是法庭，檢方辨方立場天然對立，你來我往間火藥味十足，一個回合居於下風可能就會變成多加三年的刑期。證詞矛盾究竟誰在說謊，如何形成完整縝密的證據鏈查明真相，劇情高智商的本作可謂「小格局，大精彩」的作品典範。

作為入行十幾年的資深作家，師走老師2003年的出道作《TACTICAL JUDGEMENT》與《不法辯護人》相似，也是一部法庭懸疑劇。十幾年後再次撰寫相同題材，師走老師對瞬息萬變的庭審局勢掌控力提升，阿武隈以各種非常規辯護手段帶來的案情反轉，增加了本作的可讀性。

新人律師本多搞不定案件，拉老油條阿武隈救火，理論上只要有新案件，該系列就能一直寫下去，但實際上小說的續作取決於兩位男主角的關係變化。本多堅持自己的正義，維護法律的權威；阿武隈卻深知任何法律都存在漏洞，「正確」的流程有時反而會看著無辜的委託人入獄而無能為力。

在為盜竊案和殺人案的嫌犯成功翻案之後，本多x阿武隈的組合名聲打響，但兩人價值觀的分歧愈發明顯。畢竟正義是很難界定的，法庭不是戰場，不存在勝負，檢辯雙方都在追求同一樣事物：真相。世界上有許多人蒙受不白之冤，唯有真相才是正義該帶給他們的慰藉。

漢娜·阿倫特的《論革命》有言：「法律源泉是在上的，在某個更高的和超驗的地方。」法庭既是實事求是、依法判決的神聖之地，又是公訴方、辯護人、證人多方角逐的人性試金石。師走老師筆下，我們能見到各路戲精為利益展開表演，縱使惡魔辯護人真有辯黑為白的能力，架不住某些證人指鹿為馬的荒唐言。

《不法辯護人》從題材選擇到寫作手法都談不上「輕」字，這與出版方Novel 0文庫的運營方針有關。Novel 0文庫致力於出版與眾不同的輕小說，目標受眾為30歲以上的男性，舉辦徵文比賽都強調「異世界轉生不要，主角需成年男性」。不過本作小鮮肉x大叔的主角搭配面對的受眾應該不止30歲以上的男性。

小說的角色塑造比較成功，主角配角均性格鮮明且沒有臉譜化。第一卷的本多還是個派不上什麼用場的新人，隨著故事的進展，本多不斷地反思從業初衷，甚至不惜欺騙阿武隈實現所求的正義。

配角方面，檢方檢察官井上優子則是一位對手式的角色，成績比本多好，資歷比本多老，卻偏偏遇上了阿武隈。接連受挫之後的井上，賭上自己職業生涯與本多x阿武隈展開庭審對決，使出全力的對手讓情節更加緊張刺激。

本作的插畫由toi8老師負責，角色的美型度不會令人失望。第一卷還附贈實用的案件現場示意圖，庭審沒讀懂的地方，看圖就能明白，對照翻看好像回到了《冒險小虎隊》的解密卡時代。

一面是撲朔迷離的案件真相，一面是針鋒相對的庭審實錄，辯護人的正義是相信自己的委託人，可如果委託人本身就在說謊，辯護人所堅持的正義又有什麼意義，「倘若萬物皆按照正義運行，世界上就不存在冤獄」。《不法辯護人》通過法庭實況向讀者闡明真相，法官只斷罪，是非世人評。

出於劇情效果，本作中有一些與現行法令不符的地方，如司法交易（辯訴交易）等，認罪討價還價，減輕刑事制裁。

連所犯的罪都可以拿來交易，公堂之上的變數不亞於下注後的賽馬直播。雄辯三千，不如事實一件，檢察官與辯護人都是堅持自己正義的惡魔，有了他們，我們才能無限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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