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草間彌生的愛人，戀母情結嚴重，卻是美國第一位超現實主義藝術家！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Soap Bubble Set）》,1936年

藝術家約瑟夫·康奈爾在世時就是個神秘人物，即使在同一時代也很少有人親眼見過他。他生性孤僻，戀母情結嚴重，一直和家人住在一起，沒有過一次世俗之愛……甚至，他從沒學過藝術，最大的愛好就是逛二手商店和撿破爛。康奈爾身上奇怪的標籤多得摘不過來，那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

"Life can have significance even if it appears to be a series of failures."（即使生命中似乎充滿著一連串的失敗，它依舊是有意義的。）

愛撿破爛的銷售員

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一位創作了很多「盒子系列」裝置的人，他被視為美國第一位超現實主義藝術家。其創作於1946年的盒子作品《無題（Penny Arcade Portrait of Lauren Bacall）》曾在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以530萬美元成交，創下藝術家個人拍賣紀錄。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Penny Arcade Portrait of Lauren Bacall）》，1946年

藝術八卦資深人士都知道，康奈爾一生都沒有過世俗之愛，直到晚年才愛上了草間彌生，二人有過一段長達十幾年的無性之戀；此外，康奈爾還是一位戀母情結極其嚴重的人，一生都不曾遠遊。那麼，他為何這樣呢？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Pink Palace）》，1946-1948年

約瑟夫·康奈爾出生在1903年的平安夜，他的童年看似美好但其實也背負著沉重的現實。他是家裡的長子，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康奈爾的父母極其熱愛音樂、芭蕾以及文學，所以四個孩子也在這樣的氛圍中熏陶著長大。幾乎每晚，全家都會一起彈鋼琴或聽留聲機，父親也經常從曼哈頓帶回新的樂譜還有好吃的糖果。

約瑟夫·康奈爾《Defense d"Afficher Object》，1939年，Denise and Andrew Saul收藏

雖然看似美好，但康奈爾的童年並非沒有悲傷。他的弟弟一直患有腦癱，常年只能在輪椅上生活。康奈爾非常疼愛他，是弟弟的主要照料人，所以他從小就肩負著一般孩子所沒有的責任與心理負擔。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Bebe Marie）》，上世紀40年代，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收藏。

父親去世後，康奈爾一直與母親以及腦癱的弟弟住在皇后區的這棟小房子里，每天悉心照料他們的起居生活。康奈爾的戀母情結十分嚴重，他對其他女性也會有某種扭曲的依賴感，並且存在嚴重的心理障礙。多年以來，他幾乎沒有和女性發生過任何真實的性關係，儘管有幾位女性曾承認和康奈爾有過某些親密行為。

約瑟夫·康奈爾位於皇后區的家

一直以來，康奈爾都把自己活得像個局外人。當時在紐約，也幾乎沒幾個人見過康奈爾本人。多年與家人住在一起，他的性格極其孤僻。在康奈爾眼中，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失敗和空寂。在成為超現實主義藝術家之前，他不過是一名根本沒有正式學過藝術的羊毛商品銷售員而已。

約瑟夫·康奈爾《Tilly Losch》，1935年，Mr. and Mrs. E. A. Bergman收藏。

實際上，非把康奈爾形容成畫家或雕塑家都是錯的，他首先應該是一位收藏家，然後才是藝術家。康奈爾幾乎不會畫畫，他最熱衷的事情是遊盪在紐約各箇舊書店以及二手商店裡。在那裡，他瘋狂地尋覓著各種「寶貝」，比如老木箱、鏡框、照片等，它們都被康奈爾創作進了他最為著名的「盒子系列」裝置之中。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Paul and Virginia）》，1946-1948年，Mr. and Mrs. E. A. Bergman收藏。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Abeilles）》，1940年，Mr. and Mrs. Frederick Wiseman, Beverly Hills收藏。

在大街上遊盪的康奈爾看起來就像個不折不扣的流浪漢，穿著邋遢，鞋子破舊不堪，手上還經常拿一個破紙袋。只要看到舊木頭、舊報紙，或者廢料、舊釘子之類的，他就會撿起來然後帶回工作室，他無疑是一位狂熱的物件收集者。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Grand Owl Habitat）》，1946年，Mr. and Mrs. Richard L. Kaplin, Toledo, OH收藏。

康奈爾的作品有著「超現實主義的盒子」之稱，他將這些不起眼的破舊物品，通過自己獨有的神秘方式再次組合，表現出一個又一個超現實的主題。或許，擺弄這些舊物件也是康奈爾試圖超越他所處的不堪現實的途徑之一，「舊物」也一直是其作品的關鍵所在。

1932年，康奈爾的「盒子系列」作品第一次在紐約朱利恩·列維（Julien Levy）畫廊展出。自此以後，他的作品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展覽中。1936年，他的兩部超現實主義電影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舉辦的「幻想藝術·達達·超現實主義」中展出，這一次參展經歷讓他成為別人眼中的美國超現實主義藝術家。

約瑟夫·康奈爾《Roses des Vents》，1942-1953年，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收藏。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1943年

然而，儘管康奈爾在當時的藝術圈已經具有了相當的名氣，但他依舊過著低調的生活。還是那樣一個局外人，與當時很多明星藝術家們的風格相差甚遠。

約瑟夫·康奈爾《L"Egypte de Mlle Cleo de Merode, cours élémentaire d"histoire naturelle》，1940年

除了「盒子系列」裝置，康奈爾的電影作品也讓人拍案叫絕，最著名的那部《玫瑰霍巴特》，甚至讓另一位藝術大師看後為之嫉妒到憤怒。

讓達利憤怒的《玫瑰霍巴特》

《玫瑰霍巴特》這部作品在業內的口碑極高，後人評價它是直到今天都很難找到能與之相較的電影蒙太奇作品。

約瑟夫·康奈爾《玫瑰霍巴特》，20mins，1936年

這部作品實際上延續了康奈爾拼貼裝置的創作思路，它幾乎完全由電影《東婆羅洲》剪輯而成，以其中那位過氣的女明星Rose Hobart的名字命名。77分鐘的長篇電影被康奈爾剪輯到僅剩20分鐘，他把但凡沒有Rose Hobart的鏡頭全剪掉了，將原本略顯笨拙的故事變為充滿著神秘感的影像藝術。

約瑟夫·康奈爾《玫瑰霍巴特》，電影靜幀畫面

並且，原先的對白也被康奈爾完全捨棄，而是用他在二手店淘到的一張專輯作為背景音樂，那是兩首像沉醉在夢中一般的曲子。此外，他還使用深藍色的過濾器重新處理了膠片，使影片呈現出默片時代常用的夜景色調。

《玫瑰霍巴特》中的Rose Hobart，就像他其它「盒子系列」中或懸空或放置的物品一般。她的一顰一笑都被放大，彷彿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約瑟夫·康奈爾《玫瑰霍巴特》，電影靜幀畫面

關於這部作品，還有一段流傳至今的小插曲。1936年，《玫瑰霍巴特》在Julian Levy畫廊展出時吸引了很多明星藝術家前來，其中就包括了達利。觀看《玫瑰霍巴特》後的達利極為躁動，在放映中途就破口大罵，接著一手掀翻了投影儀。

原來，達利認為他曾有一個創意和《玫瑰霍巴特》完全相同，還沒拍就被康奈爾搶先了。而他從未將這個想法寫下來或告訴誰，這讓他氣炸了。達利一口咬定是康奈爾從他的潛意識中偷走了自己的創意。這無疑令康奈爾名聲大噪，也變得更為神秘了。

與草間彌生的無性之愛

一生孤寂的約瑟夫·康奈爾還與一位今天的明星藝術家有過交集，那就是草間彌生，他晚年才遇到的令他痴迷不已的女子。在草間彌生口中，康奈爾是「全美國最偉大的天才藝術家」，他們的緣分是這樣開始的。

草間彌生與約瑟夫·康奈爾

1962年，草間彌生已經是紐約小有名氣的藝術家。某天，她的經紀人對她說：「這兩天我們會去見一個神秘的人，記得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一直以來生性孤僻的康奈爾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個謎，但外界傳言，只要帶漂亮的女生上門拜訪，康奈爾就會把作品賣給對方。所以她的經紀人計划了這次拜訪。

約瑟夫·康奈爾《Palace》，1943年 The Joseph and Robert Cornell Memorial Foundation VAGA, NY DACS, London 2015

那天，草間彌生身穿一身精緻的和服，令康奈爾一見鍾情，他說感覺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可愛的女生。在開門的一瞬間，草間彌生也才知道到自己來見的是那位傳奇人物——約瑟夫·康奈爾。

草間彌生之後這樣描述那次見面：「他自閉又古怪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害羞的神色，開口問道：『聯展時，作品放在我旁邊的藝術家就是這位女孩嗎？』接著視線在我的和服上來回尋覓著，並悄悄輕撫了我的衣擺。」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Tilly Losch）》，1935年

這次見面果然讓那位經紀人從中受益，康奈爾當場便以超值的價格賣出了一件「盒子」給經紀人。滿心歡喜的經紀人也當即留下一包現金，並甩下草間彌生就走了。見面的第二天，草間彌生就收到一封情詩。之後幾乎每天，康奈爾的情信都會把草間彌生的信箱塞滿，並且還會不斷接到他的電話。這樣的戀愛方式持續了十年，純潔而神聖。

然而，康奈爾的母親卻一直給予壓力和攻擊。一次，他們在自家草坪上接吻被康奈爾的母親看見，這個肥胖的老女人當即提著滿滿一桶水，一頭澆在他們身上，並威脅康奈爾道：「不要碰這些女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們很臟，是梅毒和淋病的巢穴。」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Medici Princess）》，1948年

戀母情結嚴重的康奈爾立刻向母親道歉，將草間彌生晾在一邊。在他們交往期間，草間曾多次提出分手，但每次都經不起康奈爾的情話與哀求。對於康奈爾多年來嚴重的戀母情結和對她的強烈佔有慾之間的愛恨矛盾，草間彌生也沒有解決辦法。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Toward the Blue Peninsula）》，1951-1952年

一段時間，草間彌生和達利走得很近，她也希望能通過一點點醋意讓康奈爾愛她更多些。那次草間彌生在電話里和康奈爾說：「達利想要見我，會叫勞斯萊斯來接我，你也要對你最心愛的人表現一下吧。」電話掛了不到五分鐘，一位藏家開著一輛賓士把她接到了康奈爾家裡。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Medici Boy）》，1942-1952年

儘管他母親和腦癱的弟弟都讓草間彌生感覺到厭煩，但只要康奈爾打來電話，她就會又一次跑到他家去。草間彌生曾回憶他們在寒冷的冬天裡彼此脫光衣服對著畫素描，兩人的親密舉動差不多也就徘徊於這樣的程度。

約瑟夫·康奈爾《無題（The Hotel Eden）》，1945年

康奈爾晚年因病而動過手術，當時他央求草間去看他。見到草間彌生的康奈爾激動地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熱烈地親吻她。但從始至終，康奈爾都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性的要求。後來，康奈爾在1972年去世了；1975年春天，草間彌生從紐約回到東京，接著便住進了精神病院。沒有人知曉，這之間是否有著什麼樣的聯繫。

約瑟夫·康奈爾《A Parrot for Juan Gris》，1953-1954年

康奈爾曾說：「即使生命中似乎充滿著一連串的失敗，它依舊是有意義的。」雖然，家庭將他塑造成一個無法與人正常接觸的怪人，母親的干預又令他一輩子沒能克服對其他女性的心理扭曲，但這並沒能影響他關起門來悶頭創作了諸多精彩的作品，並用自己的方式，勇敢而熱烈地狠狠愛過。

正在展出

展覽：Birds of a Feather

時間：2018年1月23日-4月15日

地址：大都會藝術博物館（THE MET）

編輯、文/張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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