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前往妖怪島嶼

文化 03-15

新媒體編輯 | 李雨欣撰文|李雨欣

「我喜歡溫柔，也喜歡溫暖，所以我喜歡人類。」妖怪燕在臨別前曾對夏目說過這樣一句話，這句話也成了小編對《夏目友人帳》的全部印象——妖怪與人類之間溫暖而又治癒的羈絆。

圖為日本動漫《夏目友人帳》

提起妖怪，似乎第一時間浮現在我們腦海中的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可怖形象，人人對其避之不及。但在日本，妖怪並沒有明確的善惡之別，甚至妖與神可以相互轉化，邪惡的妖怪也可以作為一方令人尊奉的保護神，而神也可能會因為神性的淡化而墮落成妖。

什麼是妖怪文化？

對於妖怪，人類學家泰勒這樣定義——「棲居在人類以外的事物的一種靈的存在」。

「妖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這不僅是先民們在面對未可知的自然時所思考的問題，即便在科技發達的現代，我們也無法做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解答——它不是科學，但也不能簡單地被歸為迷信。它是歷經了歲月沉澱、熔鑄了祖先豐富思想的文化產物，它是跨越千年萬年的社會現象，是帶著歷史古味和民間質樸氣息的風俗人情的體現。

在有著「八百萬神明」和「六百多種妖怪」的日本，神明和妖怪的影響已經滲透到了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妖怪元素不僅成為了ACG、小說和電影里常見的題材，還在日本逐漸發展成一項專門的研究學科——「妖怪學」。

最早使用「妖怪學」術語的井上圓了，雖然是站在打破迷信的立場上研究妖怪，旨在弘揚科學精神，並不是出於對妖怪的純粹喜愛，但他依舊為後來的妖怪研究奠定了基礎。直到後來，大批熱衷於日本妖怪的學者不斷出現，不斷為研究添磚加瓦。日本民俗學的創立者柳田國男、日本鬼怪漫畫第一人水木茂，他們也都是造詣頗深的妖怪研究學者。而如今專攻妖怪論、巫術、民間信仰的學者小松和彥的出現，使得妖怪學獲得了更多關注。

日本妖怪的前世今生

遠古時代的先民們對超出自身認知的自然力量的困惑成為了「妖怪」最初成形的基礎，距今一萬多年的日本繩紋時代可以說是妖怪文化的雛形時期。四面環海、多山多林的自然環境使得日本的妖怪多傍水而居，或隱沒深山。而這些帶有遠古傳說色彩的「妖怪」現象又經過代代相傳一直延續，並且通過後代人們想像力的添彩，這些原本單薄簡單的「妖怪」現象逐漸變成生動完整的故事。

紙塑藝術/京極夏彥妖怪「姑獲鳥」

平安時代是日本妖怪文化的鼎盛時期，鬼神妖怪儼然已經成為一種信仰。這與平安時代的社會環境也有著很大的關聯。奈良朝末期，貴族與朝廷之間的權力鬥爭日趨激烈，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桓武天皇遷都平安京後，雖意取「平安」的美好內涵，但依舊改變不了底層百姓生活的苦痛，再加之島國頻發的地震、火山等自然災害，更使得百姓生活舉步維艱。無論人禍還是天災，人們都將其歸之於妖怪的作祟，一時間妖怪鬼神的言論和活動甚囂塵上。

紙塑藝術/京極夏彥妖怪「鐵鼠」

值得注意的是，人們始終沒有將這些妖怪在視覺上的進行造型化，直到進入中世紀以後，這一情況才有了改變。「繪卷」的出現讓妖怪圖像化、甚至形象的固定化有了一定的基礎，而這一巨大的轉變也使得以往作為鬼神信仰的妖怪漸漸走入娛樂的視野，妖怪文化也自此變得更加生動多彩起來。

到了江戶時代，商業和手工業得到較大的發展，妖怪的形態也開始向著「工具形象」的方向轉變——他們變成了各種以工具物品為載體的「靈」。著名的《百鬼夜行繪卷》中就有很多妖怪以「工具形象」出現。它們都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工具，只是因為長期棄之不用而心生怨氣變成了妖怪，這些妖怪又被稱作「付喪神」，如我們耳熟能詳的「琵琶牧」和「山颪」都屬於此類。

妖怪「琵琶牧」

在這其中，我們也不難看出中國道教中「物久成精」思想對日本妖怪文化的影響。其實日本的妖怪中大部分妖怪的原型來自於中國和印度，只有少部分妖怪才是「日本本土妖怪」。作為一個善於學習與化為己用的國家，日本的妖怪文化在形成與成長的過程中，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中國上古神話傳說（如《山海經》）和印度佛教故事與佛教思想的影響。例如，《山海經》中出現的天狗如今已經成為了日本的三大妖怪之一，並且眾多妖怪故事中的善惡獎懲也或多或少地帶上了佛教因果報應的色彩。

在日本古代，為了鎮住數量眾多的作祟妖怪，官府還專門設有陰陽師一職，用以支配靈魂、鬼怪，主事祭司、占卜求得社稷的安定。由於鬼神妖怪信仰的成型，陰陽師的尊貴與權力在平安時代就達到了頂峰，甚至可以與天皇和將軍們分庭抗禮。時至今日，有關陰陽師的研究與文學作品依舊層出不窮，且當今日本人民生活中很多約定俗成的禁忌也大多是因此流傳下來的。

觀「妖」即觀「人」

研究「妖怪」實際上是在觀照每個時代的社會特點，研究「妖怪」實際上是在感悟因襲而來的民俗風情，研究「妖怪」實際上就是在研究人類自己。妖怪存在的本身是社會黑暗面的具象，是人類欲求的外化。

無論是被自然力量支配的遠古時代，還是被上層貴族壓迫的動亂時代，妖怪的產生都是人類對於自身所處的嚴峻生存環境的反映，甚至到了科學普及發達的近現代，妖怪的形象也會隨之與時俱進，如口裂女、鬼司機等都是針對如今社會中存在的諸多問題而衍生出來的。

同時，邪惡的妖怪還可以看做是人性醜惡面戲劇化的演繹，它們大多自私貪婪，甚至殘暴無情，如美艷動人卻心地狠毒的二口女和由女子嫉妒心所化而成的小袖之手；而向善的妖怪則被人們讚美，甚至可以登堂入室地進入神社被人類供奉，它們身上無一例外寄託的是人性中的悲憫與良善，是承載人類美好期許的載體，能為家族帶來繁盛的座敷童子就是典型代表。

尋訪妖怪的旅行

如今，大大小小的神社在日本隨處可見。日本很多的鄉村地區較之現代化的都市依舊保留有原始味道濃重的鬼神活動，如秋田的なまはげ（生剝鬼節）。除此之外，日本全國各地的一年四季都會有規模不一的祭祀活動，它們大多都與驅厄運、求豐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