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於少女!沒有她不敢接的角色
看於佩爾的電影會上癮,長久地不能從她「於無聲處聽驚雷」的臉上掙脫。很多影迷熟知於佩爾是從去年的《她》開始的,驚駭於她賦予這個角色邪惡的冷峻與躁動,以及旁若無人藐視一切的桀驁,但那張臉又彷彿是始終不動聲色的。
《她》
如果不論時空的話,把世界一劈兩半,那個無邊的橫截面可以是於佩爾一張渺小的臉。「於佩爾」代表著生命里的某種角色,那種無需表演就本身存在的角色。
巔峰的表演就像有如神助,卻又以真正「人」的形式呈現,這就是伊莎貝爾·於佩爾。她很小就開始了演藝事業,1972年在電影《福斯汀與美麗的夏天》中,她出演了人生第一個角色,至今已從影50多年,參演電影一百餘部。她的同輩影星很多早已息影,只有她仍舊毫不停歇。3月16日是於佩爾的65歲生日,我們看到的她,已然分外優雅。
今年第90屆奧斯卡紅毯上,依舊美麗的「於少女」
電影拍攝時,一切就位,往往等待的不是表演,而是「那個人」。伊莎貝爾·於佩爾就是很多電影中的「那個人」,不用刻意表演,只要放置在電影環境里就能同電影比翼雙飛的人。
電影《她》的導演保羅·范霍文曾說,「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這個世上沒有於佩爾,那就永遠不會有這部電影」。這是於佩爾作為「那個人」的身份,進入到這個角色,並賦予了生命。
《她》
有時,一個「不圓潤」的演員才能滋生出尖銳的電影。於佩爾就是個「不圓潤「的演員,從影五十餘年,在眾多角色中自由切換,用自己的「不圓潤」,打磨出一個個鮮活悸動的人物。
然而,每一位「老司機」,也都會經歷新手階段。在於佩爾從影之初,還沒找到自己的尖銳之處時,即表現力不鮮明,個人色彩難以凸顯。當年她對自身定位也曾迷惘,但同時又有種深層自知,如她自己所言,最初的她只是一張白紙,沒有形態,沒有輪廓,但內心裡她知道,某種東西將要誕生。
這樣的於佩爾帶著畏懼與篤定,帶著作為演員的驕傲以及對他人的信任,摸索著開始了她耀眼的演繹生涯,並於25歲時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后,出自夏布洛爾導演的《維奧萊特·諾齊埃爾》。
《維奧萊特·諾齊埃爾》
於佩爾在這部電影中的角色是一個標誌性的壞少女,極盡叛逆之能事,最後甚至為了遺產謀殺父母。
這部電影為她帶來巨大聲譽,獲得第31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女主角。也開啟了她選擇「神經質「」或者說是非常規的這類角色之路。在她多年的演技生涯中,塑造了很多超常規角色。
甚至有時候很難去評判她飾演的角色是弱者還是強者,強烈的戲劇衝突,人物的扭曲糾葛,於佩爾往往能塑造出那種「壞」得讓人心疼的感受,或許這就是於佩爾的功力所在吧。「我喜歡扮演不尋常的角色,並演繹得儘可能尋常,因為悲劇與反常往往隱藏在常態中。這是我喜愛此類角色的原因,在表演中體現衝突,試著理解善與惡如何共存」。
《我的小公主》
於佩爾相繼與夏布洛爾導演合作了8部電影,角色幾乎都屬於「惡」的範疇,但無一例外地散發著濃烈的人性真實感,比如經典文學形象《包法利夫人》、《冷酷祭典》中扎著倆小辮極端仇富亂拆郵件槍殺對頭的郵局女郎、《女人韻事》中以墮胎和提供賣淫場所來盈利的死刑犯等等。
《女人韻事》
《冷酷祭典》
關於這些角色,無論導演還是於佩爾本人,都採取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只不過一個在冷眼的導,一個在冷眼的演。
但其實面對這些角色的「惡」,正是這種冷眼旁觀的態度,才是對這些其實是受害者的人最真摯的關懷,因為他們心知肚明,罪惡的源泉很多時候來自環境的逼迫,而善良的動機卻並不乏出自熱烈的表演。
當然,除了善惡美醜這些定義詞,一個演員,更要以自由的態度去展現角色,突破概念上的界定,不帶著自己的看法和外界的注釋。
她從不試圖去提前解讀劇本或是揣摩人物心理,一般只在拍攝前讀一遍劇本,目的在於接下來的拍攝中將其忘卻。她認為只有在無憂無慮的狀態下才能達到一種絕對和諧的狀態以便釋放自己的第二天性,只有這樣才能流露出某種出乎意料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被告知一種環境,然後去做那個環境下的人,這就是於佩爾的「表演」。
《包法利夫人》
於佩爾的角色的特點,除了「惡」的一面,更有「變態瘋狂」的那一面,比如在與沃納·施羅德導演合作的《馬利納》這部電影中就貢獻了癲狂到極致的表演,讓觀眾都不由自主的承受不起這份窒息的壓抑感。
在其中她飾演一個陷入精神絕境崩潰深淵的女作家,面臨著創作的困境以及對身邊關係的依賴與排斥,於是漸漸失心瘋神經質,時時痛苦到抽搐,被不可撲捉的陰鬱蟎蟲蠶食。
《馬利納》
拍攝《她》的導演保羅·范霍文說,「每當攝像機停止時,於佩爾便會倒在地板上蜷作一團,彷彿要將角色所構成的繭從身上蛻掉一般,在場所有人都被她嚇到。很明顯,那是在驅魔」。《她》中的角色,由於要拍成英語電影,所以導演本打算請英美明星出演,卻幾乎都被拒絕了,於佩爾卻異常想出演這個角色,最後她精湛的幾乎不像在「表演」的表演,為影片本身增添了太多出乎意料的味道。
《她》
有位《法國世界報》的影評人在提到她的選角時曾寫到,「於佩爾有一種我們在法國表演史中可能從未見過的「SM式」的倔強。」更有人打趣道,於佩爾七十個角色,35個是瘋的,35個人裸的。
繼她二十五歲首次得到戛納影后,2001年出演的《鋼琴教師》再度為她贏取這一影后殊榮,卻同樣也是一個畸形扭曲的人物形象。
《鋼琴教師》
年近四十仍與母親同住屋檐下的單身鋼琴女老師,從小在不健全的家庭之中長大,後與自己和親近之人雙向折磨,甚至沉淪於自殘,拿剃刀劃破下體,血流涔涔仍無處發泄,縱容於慾望卻了無方向。
在這種時候,一個18歲血氣方剛英俊少年作為她的學生出現,兩人產生了相互依賴的病態愛情,再在這愛情中變得更加病態。毫無疑問最終少年離開了她,而她終以刀刃插入胸口的自虐作為最終的結局。
再美的不像人類的演員也要敢於被「人類」喜歡,更要不懼怕為人所惡。於佩爾就從不忌諱那些負面形象的塑造,而且將這些負面形象演繹到了極致。
所謂人性之美,因其複雜,也因其純粹。矛盾與阻力才能拍起浪花,激起漣漪。演員的作用,是把電影這片海驚濤拍岸,把電影這深湖微波蕩漾,卻隱藏起風和岩石,讓觀眾在看到驚濤時,意會到背後的風與岩石。正如於佩爾所說,演員不是造就的,演員是天生的。
於佩爾的卓越也引得很多大師導演為之欽慕,賈樟柯曾稱讚她是全球最偉大女演員,以如何欣賞她演技的方式對其一番歌頌,「看她的目光視線的處理,她目光投向哪,什麼時間投向哪,也包括她對時間的把控。比如說她對沉默時間的把控,那種時間積累帶來的爆發力、力量感,包括瞬間表情的變化,掩蓋在內心深處裡面的情感瞬間發作出來的能力」。
《在異國》
阿巴斯曾在1977年的戛納電影節上觀看了由於佩爾擔任女主角的一部電影《編織的女孩》,從此對她「情根深種」。
《編織的女孩》
五年前兩人對談時,阿巴斯想找個95歲的女演員演他的新故事,於佩爾說,「那看來還得再等上一陣子了」。 阿巴斯說,「為你,我甘願再等上40年」。
2016年,76歲的阿巴斯在巴黎逝世,那個95歲的角色也隨之而去,但95歲的於佩爾或許仍然作為眾導演的寵兒選著旁人避之不及的角色。
如今已65歲的於佩爾,近幾年的表演欲似乎比之年輕時更加旺盛,作品幾乎有增無減,光是去年2017年就有六部電影上映,比如戛納電影節上與哈內克合作的《快樂結局》、與洪尚秀合作的《克萊爾的相機》,以及柏林電影節上的《堤壩》等等。
《快樂結局》
《克萊爾的相機》
於佩爾曾反問「作為女演員就得開始於15歲,終止於20歲嗎?」也曾一臉嬌嗔地說,「我還沒到最老的時候呢!」
2017年第74屆金球獎 於佩爾憑藉《她》榮獲最佳女主角
我們鍾愛電影,以及電影里的臉龐,我們從臉龐中探尋,找到最堅毅與執著的臉龐。觀眾與演員都在摸索,演員製造氛圍,觀眾在被傳達的氛圍中摸索,演員與電影氛圍是互相牽制的兩個點,制衡的是藝術與美。
於佩爾的表演就彷彿不得不如此進行又同時充滿著不確定。「我始終確信自己有謎一樣的個性。任何人對我都不可能明確的認知,包括我自己,我希望這是對自己的極端否定。」
這就像一種無休無止的鏡子遊戲,它永遠也不可能固定於或反射出一種確定形象。這種不確定的既定之路是危險的,它俘獲人心,卻讓人願意沉醉,於是觀眾和於佩爾一同大膽起來,於佩爾大膽的演,觀眾們大膽去喜愛謎一般迷人的她。
「這不是夢,而是現實,我自己的現實。電影,與其說它是目的本身,不如說是手段。我利用它向前走。我常常對自己說,我始終是強有力的,因為,不是電影利用我,相反,是我利用了它。」——伊莎貝爾·於佩爾
每年3月16日,是於少女的生日。祝永遠青春,永遠少女!
作者| 孫暫從;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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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向標:我還沒死,別祝我忌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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