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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冬天像任性的小孩子

紫禁城的冬天像任性的小孩子,雖然洗去了不少深秋的晦色,天空卻依舊不怎麼亮麗,怎麼看都能看出蕭索悲涼來,剛下過一場大雪,天氣驟寒,街上少有人走,能躲著不出來的都躲在家裡一邊烤火一邊聊天一邊透過窗戶縫觀賞雪景,這不雍親王府門口號上筆直挺立的僕役正自籠著手發牢騷張七,你說這天咋就那麼鬼呢?還沒入進臘月就冷得能凍死狗,再冷下去,還讓人活不活了?王三,你還不曉得吧?帶毛畜牲凍不死,人可是有些扛不住了,昨兒個門房裡劉老頭出去置辦雜貨,回來說永定門那塊都不知死了幾多難人了。

九城兵馬司的大馬車一車一車往化人場那兒拉死屍,整整拉了一天,差點沒把幾頭黃膘馬累死!你不信吧?張七,滿口噴什麼糞,當今皇上聖明,京城裡哪兒能容人凍死,你可小心一點別讓人剁了舌頭!逮著了可是欺君的大罪。王三說著話偶一回首,見雪地里一匹棗紅馬奔了過來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十三阿哥胤祥,兩人忙不迭見禮,胤祥依然是火爆脾氣,似乎路也趕得急了,喉嚨里扯風箱似地喘,那匹棗紅馬更慘,通身上下跟用水剛洗過澡似的,一停下來就想往地上歪,王三識趣,連忙接了馬韁,牽著馬往外遛,胤祥大咧咧地說。

四王爺可在家?張七一聽十三阿哥問他,舌頭就像是短了一截:在呢!早晨起來說要督著小王爺溫習功課,所以一直在書房裡。」胤祥劍眉一軒,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四哥,火都燎著眉毛了,還一點都不曉得著急,說著話大踏步就往裡走,四阿哥胤禛確實在書房裡,弘曆此時已滿十歲,這個小皇孫也確實未負胤禛的期望,自小就聰明伶俐,小模樣又長得討人喜歡,因而在王府里人見人愛,胤禛因為存有異樣的想法對其督教甚嚴。從兩三歲時就讓他跟著呂秋林念書識文,一晃七八年下來,弘曆的小腦瓜里裝的東西也確實不少了。

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說到哪塊兒張口即來絕不遲疑,更兼他記性過人,凡看過的書不說過目成誦,倒也能提綱挈領,汲其精華。連最不喜褒揚人的呂秋林都說有些教不住他了,胤禛當然高興,這天下了大雪,閑著無事,胤禛用畢早飯,信步行來將弘曆叫到書房,說是要考較他的功課。小弘曆這幾日讀的是諸子,呂秋林給他划了功課,也並不怎麼管他,只隨他去看,胤禛問起,呂秋林含笑不語,胤禛曉得他對這個小徒弟倍加喜愛,也不再問,只候小弘曆到來弘曆到底還是小孩子,未脫稚氣,大清早起來便指揮幾個小僕役忙活著堆雪人。

他自己也親自下來,弄得兩隻小手凍成了胡蘿蔔模樣兒,聽人叫他去書房,弘曆老大不願意,卻又怕爹爹責打,嘟嘟囔囔地跟了走。還大叫著幾個僕役多堆幾個好看的雪人,候他回來玩耍。書房裡生了爐火,呂秋林腿有風濕之症,因此和胤禛一人擁了一個小火爐子,屋裡溫暖如春,小弘曆怯怯地進來,先給老爹問了安,便去老老實實呆在呂秋林身邊,兩隻眼睛骨碌碌地轉,也不吭聲。胤禛雖生性陰鷙,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兒子卻是真喜歡,此刻見狀,自顧自笑了一回,便問他功課學的怎樣,弘曆並不怯場,聲音雖小卻清晰悅耳。

先生前日布置功課,讓我看諸子精要,為兒已看得熟了胤復又大笑:喲嗬,你海口倒誇得不小,今兒個我就考你一考,你從諸子中都讀了些什麼,小弘曆本來站在昌秋林身邊,父親問他功課時才踱了過去,此刻又回頭望了一眼呂秋林,呂秋林捻須微笑,你儘管說。弘曆再不遲疑,清了清嗓子:,為兒認為諸子之學,精要在於修身養性,雖不如儒學淵源流長,但亦自成風格,獨立門戶,依其要旨,諸子百家勝亦勝在另闢蹊徑,負亦負在另闢蹊徑,大凡學術,自發韌而至鼎盛,盛極即衰,而百家之說,發韌即其鼎盛。未傳數代即已式微。

由是觀之,諸子之論系合於時而生,亦合於時而滅,可借鑒之而不能引為經典。四哥,你倒舒服,躲在這裡演三娘教子。」山新弘曆正侃侃而談,猛可里話音被人打斷,那邊胤禛和呂秋林早已站起,見胤祥失急慌忙地走了進來,滿頭都是大汗,胤禛示意讓弘曆退出,弘曆如蒙大赦,給十三叔見了個禮,掉頭就跑,胤禛接住胤祥遞過的披風,掛到壁上,回頭笑著說「十三弟,你啥時能把這個霹靂火脾氣給改嘍?日頭怕得從西邊出來,呂秋林笑道「十三阿哥英武幹練,也正合了這脾氣,要不婆婆媽媽的是不有點不倫不類胤祥也笑,摸出絲帕拭了拭汗,呂先生也真是閒情逸緻,外頭都鬧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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