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從一碗青椒雞開始
「回成都吃頓青椒雞吧!」
我是在L說完這句話後才意識到青椒雞的存在的。或許巴門尼德是對的,萬物無變。青椒雞還存在於我和L的對話中,則它本身就未消亡。過去,現在,未來。永遠不消亡。
成都三大神聖級美食:蹄花、擔擔麵、青椒雞。
初識青椒雞得歸功於C媽媽的招待。高三那段時間去她家蹭了好多次飯。後來自己也買過一次,端回L家吃的。
何記青椒雞,只賣外帶,不賣堂食。主街旁小巷盡頭的紅框門店,透明潔凈的玻璃板分割內外,也展示著內部操作間。珍珠白的牆磚反射白熾燈光,又與員工制服的鮮紅形成對比。此時不過上午十點半,我雖特意提早前來,卻已有五六人排隊了。一家店的營業時間是可以看出其品格與特點的。比如,上午九點至十一點半——不是骨氣就是懶。
不過,當你親歷購買過程之後,自可否定後者。
「五十元的牛肉,十元的雞雜。原味。」
牛肉切薄片,筋肉相間,金黃亮澤。雞雜以腸為主,鹵過一頭。原味不放紅油,青椒切段過油。鮮筍是唯一的配菜,拒絕加量,給錢也不行。老闆說會壞味道。增之一分則太淡,或許就是這個意思。肉稱後,切好;油現燒,味現調;再拌,裝袋,交貨,付錢。一個顧客約十分鐘。
除了牛肉和雞雜,也賣兔肉。當然,還有雞肉。不過我,仍執著於雞雜和牛肉。
一小時後,我提著一大口袋青椒雞走進店旁的菜市場。逛一圈出來買了嫩豆腐、土豆、藕、蘑菇。
「那次我們在家做的。你喜歡逛菜市場。」L說。
「是啊。那次,一場大考完,二診還是三診。還去樓下拉麵館打了兩盒米飯。」
把豆腐放入大碗用水泡,洗凈土豆、藕和蘑菇,前者切片,後者撕傘朵。一大口袋青椒雞一股腦倒進大鐵鍋,煮沸,加菜,上桌。
「可是現在沒鍋呀!」L說。
是呀,沒有鍋。我知道。你家的房租也到期了。縱使小巷盡頭還有紅框門窗,菜市還賣著嫩豆腐,樓下還開著拉麵館,也沒有能裝它們的鍋碗了;縱使還有你我二人,也沒有能裝他們的房子了。那房子,曾經也算你的家;因著一頓青椒雞,也能算是我的家。
所以最後,青椒雞計劃夭折。
我竟也漸漸忘記它了。
直到前幾日,和C重聚,吃烤魚時,她忽然說,
「想吃青椒雞了。」
我愣了兩秒,烤焦的魚皮落下一滴油。
「我也是啊。」我說。
所以,我覺著現在,我該把它寫下來。
否則,想著想著,又忘了。
羅素不留情面地批駁了巴門尼德。
在我再次吃到青椒雞之前,我決定相信羅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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