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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苦與樂》蘇東坡

「樂事可慕,苦事可畏,皆是未至時心爾。及苦樂既至,以身履之,求畏慕者初不可得,況既過之後復有何物?比之尋聲捕影系風邇夢爾。此四者猶有彷彿也。如此推究,不免是病,且以此病對治彼病。彼此相磨安得樂處。當以至理語君,今則不可。元裕三年八月五日書。」

對於感到快樂的事情便趨之若鶩,對於感到辛苦的事情便躊躇畏懼,都是在事情還未到來之時內心的感受罷了。等到辛苦或快樂已然到來,親身踐行,自己最開始感到害怕或思慕的某物本不存在,更何況等到事過境遷,那些飄然遠去之物夫復何在呢?不過是自我尋風捕影的心理暗示罷了(此句翻譯有待考察)。尋聲、捕影、系風、邇夢,本來四者情形皆似。這樣想來,不免為心病。姑且以此心病對治彼心病(意為且將苦事視作樂事,樂事則視之為甚苦矣)。這樣反向思考,一念之間的引導與適應,方可得平生安樂。我本當以這番真語奉勸諸君,今日還是不說了。元裕三年八月五日書寫下。(自譯)

此段引自林語堂《蘇東坡傳》。上文為:事實上,在奢侈豪華的生活和簡單樸質的生活之間,論幸福,並沒有多大不同。高職顯位的榮耀,只有在沒有那種能力資格的人眼裡,才值得羨慕。一般的道理是,在人不需要一個職位時,人家才找他去擔任;人要求取某職位時,那個職位往往不需要他。一旦官癮過足之後,做高管的快樂不見得比做個成功的鐵匠快樂大……

作為一個能處貧賤、安富貴,處勞苦、安閑散,詩、文、書、畫、父母官、佛道居士、瑜伽行者與丹士樣樣皆通達的文豪與性情至人,在一千多年以前,他已經參透了「苦」與「樂」的真意。

事實上,在蘇東坡遭貶謫至黃州充任官職低微的團練使時,他已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一大家子二十幾口人全仰仗他微薄的俸祿,於是,在黃州時,他便下田躬耕,而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農夫了。每日往返於鄉間小路之上,累了便在山坡上的「雪堂」睡一覺,心底還要生出「這番鄉野的風光真是比之四海也不遜色啊」這樣的感嘆。甚至在他已至垂暮之年又再度遭貶到天涯海角的儋州,他還要調笑說道:「海南的牡蠣真是美味啊,我每天都離不開這口,你(指蘇東坡兒子)千萬不要告訴朝廷那些奸小之輩,要是讓他們知道,恐怕會一個二個爭著要跟我搶著在這做官呢。」

在寫下上面這段《論苦與樂》的文字時,蘇東坡已經因深得皇太后的器重而在京城任翰林學士。在繁華的京都,他衣食無憂,生活富餘,閑來還可道相國寺一帶去淘淘文玩字畫以消磨時光。而在此前他一路長途跋涉不斷被調任他鄉的過程中,他剛出生的最小的兒子(與朝雲所生,方十個月大,名遁)因顛沛奔波而在半途病死了。他的人生,誠如他自己所言:「退之(指韓愈)詩云:我生之辰,月宿直斗。乃知退之磨蠍為身宮,而仆乃以磨蠍(「摩羯」在宋朝的寫法)為命,平生多得謗譽,殆是同病也!」簡言之,即:都怪我和韓愈都是苦命的一生飽受謗譽的摩羯座啊~

這段文字可視為蘇氏看待「苦」與「樂」的人生觀。因為,他以自己宦海沉浮的一生卻不改其樂的本性作了真實的註解。

凡事,在尚未到來之前,我們才會將之視為「至樂」或「至苦」,非此即彼,遊走於二者之間。有這樣一句話:「人不是被現狀而是被自己所嚇死/局限死的。」蘇東坡的前言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倘若明天你將會擁有一部新的Mac,前一天晚上你也許會興奮激動地難以入眠,設想明天我擁有它之後,我將用它來安裝xxx軟體辦公,我將要買個什麼樣的手拎袋來匹配它,我將享受辦公與娛樂影音的輕便快捷……,或者舉個另外的例子,你曾設想過的完美婚後的生活,相夫教子,安定無憂,舉案齊眉,其樂融融……,這些情形,都是在事件「發生之前」……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你也會對未知的安排感到焦慮與恐慌。比如說當你接到上司安排的一項新的你從未接手過的工作時;當你要離開熟悉的環境離家求學或務工時;當你要面對不遠的將來自己年華已逝、空巢一人、雙親已逝;當你為往後被社會淘汰崗位所拋棄衣食無著落時;你有種種擔心憂慮的未來……也只是因為,這些景象「尚未發生」……

有句歌詞: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那些你所擔憂與害怕之事、眷戀與思慕之事,若還在「未來時態」,那總不可避免地增加了無限神秘色彩與主觀臆想,心心念念千遍萬遍,以至於終成一塊心病。但在到來之時,揭去那層面紗,那裡還有什麼事物存在呢?再等到它們成為過去,就更沒有什麼虛無縹緲的可以追尋了。

要去除這塊心病,只能反覆逆向思維,苦不視為苦,樂不視作樂,把苦事也當成樂事去做。只安住當下,方可為自己「祛魅」。

有道是:

過去事過去事已過去了,

未來不必預思量;

只今便道即今句,

梅子熟時梔子香。

-石屋襌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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