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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3月13日上午九時四十分,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聶石樵逝世,享年92歲(虛歲)。

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聶石樵,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大家,1927年出生於山東省蓬萊縣的一個封建家庭,1949年作為第一批大學生考入北京輔仁大學,1952年高校合併,聶石樵進入北京師範大學並留校任教。其學術注重樸學方法上的實證研究,以及建立在宏觀史識上的研究視野。著有《先秦兩漢文學史稿》、《楚辭新注》、《屈原論稿》、《古代小說戲曲論叢》等書。

聶石樵一生從事古代文學史教學和研究工作,著作等身,桃李天下,卻平和樸實,在學界以外少有人知。他的夫人鄧魁英總結說他是個「書獃子」,「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

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撰文 | 新京報記者 宮照華

「耦耕居」不成,遂有「三通居」

「小紅樓」是北京師範大學的高級教師宿舍,位於校園的西北處,曾是啟功、錢鍾書夫婦、鍾敬文等大師棲居之地,也是聶石樵與夫人鄧魁英生活的地方。儘管在今天看來外觀頗有些老舊,但若聯想到它們所經歷的歷史,這些磚土建築在滄桑之外,依然透露著一股典雅。聶石樵夫婦居住的地方,原名為「耦耕居」,對熟稔中國古典文學的他們來說,這個名字有著不同的意味。

「耦耕」一詞出自《論語·微子》,講孔子有一天在路上遇見了長沮和桀溺兩個人(「長沮、桀溺耦而耕」),這對隱者認為孔子整天奔波勞頓,也終不能改變天下蒼生的局勢,還不如自己在山林隱居。從典故的選擇中,能看到聶石樵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中所做出的個人選擇。對聶石樵而言,書籍永遠是最穩定的居所,可以隔離所有外界的干擾,即使在對知識分子極度不利的「文革」時期,聶石樵還是在白天看大字報、讀毛選的日子裡搞起了「地下工廠」(夫人鄧魁英語),完成了《杜甫選集》的選注工作——可能也是出於這個原因,90多歲的聶石樵先生雖然耳背,但是也拒絕在耳朵上掛一個助聽器,因為他覺得有時候外界的聲音還是聽不見為好。

這股沉浸書齋的樸拙構成了聶石樵先生的人生氣質。對於現實中的一些事情,他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例如在啟功先生的紀念會上,他和妻子發現坐在前幾排的、口口聲聲為啟功宣讀敬辭的,都是當初打壓過啟功的、沒有什麼交情的人,於是他和妻子搖搖頭,離開,從會場重新回到自己的文史工作里去。

因為這種「木訥」,聶石樵先生的「官運」自然不會順暢,最高職稱也不過是一個教研室主任,他也不接受媒體採訪(自然也少有媒體去採訪他),知名度便僅限於學術界;後來他想給自己的畢生所得出一套書,也磕磕絆絆,沒有門路。目前在市面上能看到的中華書局版《聶石樵文集》,出版時間在2015年——那時聶石樵先生已有8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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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出版的《聶石樵文集》。

在聶石樵先生的學術生涯中,夫人鄧魁英是給他極大助益的人,兩個人從輔仁大學時期就是同學,後來又一同留校任教,在各自領域的研究上也有互補。聶石樵研究的對象比較深沉,像屈原,杜甫,《史記》等等,而夫人鄧魁英的研究對象則是李白、歐陽修、《牡丹亭》等等,更有靈動的浪漫性。起初想給居所起名為「耦耕居」的另一重意思,也是想像征聶石樵自己和夫人鄧魁英一同生活、一同研究。但可惜,屋子有點小,只能放下一張書桌,沒法一人一張去「耦耕」,最後,這個屋子便改名為「三通居」,也沒有什麼典故,就是指書房、客廳、餐廳三者通用。在這個「三通居」里,聶石樵一輩子做了三件事:念書,教書,寫書。

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聶石樵與夫人鄧魁英。

這是他的夫人鄧魁英在2015年的學術研討會上講起的:

你們一定願意聽聽我眼中的聶石樵。我首先澄清,我們不是從大學一年級就在一起,而是從二年級下學期開始,一塊去圖書館,不像有些人說得那麼提前,我們還是很守規矩的。

我腦子裡始終覺得我們是同學,他始終叫我鄧魁英,我始終叫他聶石樵,沒用孩子他媽,孩子她爸這樣的稱呼,所以一直是同學。同學得互相幫助吧,但是,我總覺得他對我幫助不夠,因為男主外女主內,我有這種傳統思想,所以家裡的事我都包了,對他沒有做好培訓,所以現在的結果是,他生活基本能自理,做早餐,我們倆各管各的,晚上疊被,換衣服這些他都會,這是值得表揚的,但不會的東西太多了。不說別的,燒開水,開開火以後人走了,火沒亮,沒著,我有時得跟著去。水開了,忘了,噴出來,經常有這樣的事,因為他是書獃子,我覺得他一輩子幹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念書。他太會念書,太感興趣了,不以為苦,反以為樂。念書時他總拉著我去念,但是我喜歡滑冰,我喜歡打球,他一拉我,我就不好意思了,所以我也挺感謝他的,他拉著我念書,這是好處。他一樣是念書,我沒法比,還有一樣是教書。教書我有些不服氣,他能教,我也能教,他嘴巴還沒有我厲害,就算各有千秋吧。但是我覺得,還有一個是寫書。他是挺愛寫文章的,不像我,我比較懶,也比較忙,也還貪玩,這是我的毛病,但他都沒有我這些毛病,他什麼都不會,玩撲克只會抽王八,鱉七他回回被鱉。所以,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

學術成就:強調社會背景對文學的影響

在學術研究上,聶石樵的成就在於提出了「宏觀」的視野,他認為,文學永遠是和相應的社會歷史狀況無法分離的,並且主張「通博」,不能僅研究特定的領域,雖然聶石樵自己研究的方向集中於先秦魏晉,但他對於明清戲曲文學與古代小說也都有所研究。因而,聶石樵在撰寫論著時極為重視「史識」修養,在寫作魏晉南北朝文學史時,他曾提過「文學是社會和歷史時代之反映,用歷史事實、文化背景才能揭示出詩歌深刻之內涵……詮評文學現象和作家、作品,著眼於其在文學發展過程中之地位及作用,即具有『史識』,這是修撰史書的靈魂」。

所以聶石樵先生十分強調學術研究的基本功,認為學者必須熟悉文史哲的原典資料,尤其是儒家的經史之書,那些著作是中國文化與思想之源。同時,又要有良好的訓詁、音韻學知識,聶石樵先生比較重視小學,認為只有做好小學,才能治經典;而經學也不完全和文學分離,很多文學都是在經學中生髮、演變。

另外,聶石樵還在研究中重視文體問題。常見的文學史都以時間軸為編寫邏輯,將作家放在時代中,然後再把各自的流派和作品放在作家之下進行梳理。聶石樵的著作則反其道而行,將文體放在第一位,體現他「文各有體」的觀點。例如,在研究南北朝時,聶石樵便將文體放在第一位,並且在傳統的「文」「筆」之外,提出「言」的新認知。他認為不同的文體是不同時期時代狀況的體現,對研究文學發展脈絡和中國文化淵源有重大意義。因此,《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文學史》(1999)和《唐代文學史》(2002)兩部著作問世後,聶石樵的文學史便迅速從其他作者的論述中脫穎而出,奠定他在中國古代文學研究中的大師地位。

念書、教書、寫書,這就是他的一生|聶石樵教授逝世

《先秦兩漢文學史》(上下冊)

作者: 聶石樵

版本: 中華書局 2008年

惋惜的是,人生終究精力有限。在外人看來,聶石樵已屬於大師級人物,但在聶石樵夫婦自己眼中,他們做的事情實在渺茫得很。在《古代詩歌論叢》的自序中,他們寫道:「回顧近四十年所走過的歷程,案頭生涯則冷淡如僧,筆墨耕耘則蕭條似缽,在嚴峻的生活條件下,常存『鄙沒世而文采不表於後世』之想。然而,在漫長的歲月中,我們究竟做了些什麼呢?取得了那些成績?空虛、渺茫之感油然而生。」

在這個日子裡,重新回顧這段話,不禁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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