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犀牛」現身義大利 歐盟危機再起
反建制、反歐盟的民粹主義勢力，正藉助現行制度框架在義大利迅速膨脹。作為實質上的歐盟第三大國，義大利「向右轉」絕非福音，而是帶來新一波危機的「灰犀牛」。假以時日，該國的離心傾向，很可能令險情迭出的歐盟飛出更多「黑天鵝」。
義大利議會選舉塵埃落定，以反建制著稱的「五星運動」保住了單一最大政黨的名頭，還讓它的得票率提升了6%。中右翼聯盟中，比「五星運動」溫和但同樣反移民、反歐盟的「北方聯盟」的得票率，也超過了此前一直被看好的前總理貝盧斯科尼的力量黨。
眼見中右翼聯盟氣勢如虹，義大利總統馬塔雷拉旋即表示，不會對任何政党進行組閣提名，除非它們在國會兩院獲得足夠的信任票。他會和各政黨領導人會談，儘快促成聯合政府。
關於義大利新聯合政府的成分，觀察家早就給出了諸多方案。但不管怎麼組合，這個南歐國家的政局都會給歐盟帶來更多不確定性。雖然五星運動單獨組閣的可能性不大，北方聯盟也強調不考慮與五星運動聯合執政，這兩個民粹主義政黨還是足以在議會中形成「唱反調」的聲浪。對近年來險情迭出的歐盟而言，新的挑戰已迫在眉睫。
英國既已脫歐，義大利在歐盟內部的地位便僅次於法、德，與西班牙並列第三。2017年，馬克龍戰勝勒龐，法國成為守護歐盟的第一功臣。此後，默克爾再度贏下德國選舉，但組閣陷入泥潭，拖了整整半年，默克爾領導的聯盟黨才和社民黨達成共識。法德領導人固然發揮了穩固歐盟的「雙核心」作用，但馬克龍缺乏經驗和默克爾影響力下降的事實，使得歐盟的未來並不那麼光明。
義大利內部黨派割據，組閣難度猶在德國之上。默克爾尚可通過妥協確保建制派繼續主政，從而護佑歐盟的政治生態；反觀義大利，該國民粹主義政黨得票率超過半數，一旦幾股勢力達成共識，「靴子國」的大船將毫無懸念地右轉舵，甚至步英國後塵——既拋棄歐盟，也背棄歐元區。果真如此，歐盟或將再度掀起「脫歐」骨牌效應，法國和德國也回天乏術。
如果說英國脫歐公投屬於「黑天鵝」，那麼義大利就是將歐盟再度拖入危機的那頭「灰犀牛」。「灰犀牛」是否會讓歐盟內部飛出更多「黑天鵝」，目前難以預測。
將義大利和英國對比可知，特蕾莎·梅的政府並不具有民粹主義特徵，而義大利本次大選呈現出強烈的民粹主義色彩。無論是執政的民主黨還是力量黨，都無法給民眾帶來更好的預期。特別是富豪政客貝盧斯科尼，已經讓義大利人嚴重「審美疲勞」。
義大利人將票更多地投給民粹主義政黨，一方面是因為建制派無所作為，另一方面是民粹主義政黨點中了義大利人的痛處——歐盟沒給普通人帶來多少好處，反而引爆了難民潮，並催生了防不勝防的恐怖襲擊。
更重要的是，義大利作為當年的「歐豬四國」之一，主權債務危機陰影還在。雖然2017年義大利經濟增長率為1.5%，是2010年來的最高水平，可仍未恢復到危機前的狀態。該國25歲至29歲的年輕人中，1/3處於失業狀態，為歐洲各國中最高。
年僅31歲的「五星運動」領導人迪馬尤人氣高漲，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一方面，義大利人希望用迪馬尤的朝氣滌盪建制派的暮氣；另一方面，其情緒化的政策訴求抓住了義大利年輕人的心。當然，歐美各國泛濫的民粹主義思潮，也為「五星運動」提供了助力。
「靴子國」的政治困局使歐盟面臨新的危機，義大利和歐盟的未來依然憂患重重。
作者是智庫「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本文刊載於《青年參考》報3月15日A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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