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每一個努力活著的人呀!
陽春三月,連日里霧霾沉沉,壓的都市裡的人們喘不過起來,溫度驟升,加之糟糕的空氣,初春,就開始焦躁。今日氣溫驟降,一場大風,呼嘯著將霾吹散了,才得以重見天日,暢快呼吸,溫度雖低,已不覺寒,這也許才是初春的氣息吧。
迎春花最先感知到溫度的變化,比湖裡的鴨子還要敏銳,荊棘叢中,那點點金黃,告訴著每一個人,春天來了。
今天查房,終於見到了那個「聽話的病人」,周三來的,尿酮體陽性,囑咐他多喝水,大多數人也都不以為然,或者偷工減料,而他卻實實在在的喝了半箱水,也許是刁鑽的病人太多,這個病人的配合讓辦公室的大夫們稱讚不已,因為忙碌,也沒去抽出時間了解這是個啥樣的病人。今天主任查房,得知他不過28歲,因為母親乳腺癌,上臂粉碎性骨折,父親腦梗,在醫院照顧雙親兩年余,不分晝夜,作息無規律,導致自己年紀輕輕患了2型糖尿病。他說的很輕鬆,還笑著告訴大家,他的孩子剛剛出生。
他同我一樣的年齡,卻上有老下有小,老的患病,小的年幼,哪一個都要依靠他,他親身照顧雙親,無暇工作與幼子,甚至忽略了健康。而我,還在象牙塔里無憂無慮的生活學習,我的先生,也是同他一樣的年紀,還要父母為我們操心安家落戶之事。我們都清楚,高額的房價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我們又何德何能享受父母的辛勞?只因我們是他們的孩子?前一段時間,網路上有段話傳的很火,說:你如果覺得輕鬆,那是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我覺得俗氣極了,誰不是在負重前行?可今天,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受,這個和我一樣年輕的男孩兒,又如何輕裝上陣呢?他的笑很有力量,不是苦笑,也不是自嘲,雖不算燦爛,卻充滿力量,他並不寬厚的肩膀,擔得了那麼沉重的負擔。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微風拂面,人們不再行色匆匆,有人停下來看櫥窗里的糕點,有人張望那柳樹枝頭的新綠,有孩童坐在自行車后座借著風,吹出一串串色彩斑斕的氣泡,我在路邊一個賣花的小攤前停下腳步,各色的花朵、綠植,井然有序,多肉也冒出了長長的花劍,開著粉嫩的小花,卻不見賣花人。張望一圈,才看到一個人佝僂著身體,穿著暗色調的衣服,從一個剛剛停穩的電動車旁走來,說是走來,實在是太不準確了,他的身體像是被摺疊在了一起,雙手摁在腳背上,低著頭,一步一步向花攤挪來。似乎他的雙足也不是平穩著地,說實話,他的樣子比大街上乞討的人,逼真一萬倍。有人詢問花的價格,他改為坐姿,但類似於盤腿而坐,聲音洪亮好聽,與殘疾的身體似乎不是一個肉體。
上海賣花的老太太說:今生賣花,來世漂亮。本以為花攤老闆會是精明的大叔,或者樸實的阿姨,精緻的老太太,但卻都不是。這位殘疾的大哥,選擇了這麼一個謀生之路,也是幸福的,只有內心有愛的人,才會買一盆花,細心奉養吧。我們見慣了手足康健之人乞討,心也變得冷漠,可人世間,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並不是因為身體的殘缺。
健全的人永遠無法對殘缺感同身受,健康也永遠在失去了才會珍惜,父母會老去,我們也會老去,連世界都會老去。
上帝的手一抖,有如種子般的你我墜落到人間,有人屬於沃土,就有人屬於荒蕪,命運如斯,有人早早夭折,有人長成了大樹,那落在荊棘叢中的花種,一開始就被剝奪了嬌媚的資格,荊棘叢中的花兒,不一定最美,最馨香,卻最有力量,不為取悅別人,堅韌孤獨的活著。只一眼,你就會深深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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