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抑或「入約」 瑞典和芬蘭的兩難抉擇
2月21日，美國國務院批准向瑞典出售「愛國者」防空系統。據悉，這份軍售合同包括上百枚「愛國者」導彈，金額超過12億美元，計劃於2020年開始交付。另外，芬蘭近期也計劃向美國購買68枚改進型「海麻雀」防空導彈、1枚「海麻雀」測試訓練彈以及配套設備，112枚「魚叉」Ⅱ型反艦導彈、8枚「魚叉」Ⅱ型反艦導彈訓練彈以及12套「魚叉」Ⅱ型反艦導彈升級套裝，總額達數億美元。
瑞典和芬蘭均為非北約國家，近年來與美國和北約的軍事互動日益熱絡，矛頭都若隱若現地指向俄羅斯。作為鄰國，瑞典、芬蘭與俄羅斯之間有著難以言說的「特殊關係」。
歷史上瑞典和俄羅斯曾多次發生戰爭。至於芬蘭，自12世紀以來長期被瑞典統治，1809年，沙皇俄國從瑞典手中奪取芬蘭，在大芬蘭公國的基礎上形成了近代芬蘭國家的雛形。1917年芬蘭脫離沙皇俄國獨立。冷戰時期，蘇聯和芬蘭建立起一種既不結盟，又不對抗的「特殊關係」。正是這種「中立」地位，使得芬蘭在東西方陣營之間遊刃有餘，實現了戰後經濟的長足發展，成為世界公認的最發達國家之一。也緣於此，芬蘭直到1995年才加入歐盟，且至今未加入北約。
儘管瑞典和芬蘭長期堅持「軍事非結盟」的國防原則，但歷史恩怨使得瑞典和芬蘭始終對俄羅斯抱有強烈的防範之心。烏克蘭危機和俄羅斯近來在北極-波羅的海地區頻繁的軍事活動，使得兩國不僅追隨美歐加入對俄制裁陣營，也開始討論加入北約的可能性。
2016年7月9日北約召開華沙峰會，確立了遏制與威懾俄羅斯、增強在中東歐軍力部署的核心方略。北約對俄羅斯所採取「雙鉗」攻勢的「北鉗」，重點指向以巴倫支-波羅的海國家為核心的近北極地區。北約的「北鉗」支軸國家是成員國挪威，負責監控和防範俄羅斯在北極巴倫支海、科拉半島的海陸空軍事活動，重點監控駐紮在摩爾曼斯克軍港的俄羅斯北方艦隊。
但挪威勢單力薄，同時由於瑞典、芬蘭這兩個中立國的存在，北約始終無法閉合在波羅的海地區對俄羅斯的包圍圈。隨著北約與俄羅斯在波羅的海軍事摩擦的日益常態化，瑞典和芬蘭也成為抗衡俄羅斯的「最前線」。北約華沙會議不僅開啟了北約新一輪擴容的序幕，瑞典和芬蘭兩國在歐洲地緣軍事格局的地位顯著上升，被北約視為親密的盟友和極為重要的合作夥伴。
基於此，北約和美國不僅幫助瑞典和芬蘭強化軍事能力，還拉攏兩國在東北歐地區開展聯合軍事演習，試圖將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納入北約對俄羅斯的包圍圈。
俄羅斯也看到了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北約化」的傾向。事實上，俄已在位於波蘭和立陶宛之間的飛地加里寧格勒部署了具備核打擊能力的「伊斯坎德爾」彈道導彈和S-400反導系統，不僅足以覆蓋波蘭、德國和波羅的海三國，瑞典和芬蘭也在其射程之內。俄羅斯強調，凡是部署了北約導彈防禦系統的國家，或是與北約保持密切軍事合作的國家，均為俄羅斯核打擊的主要目標。
俄羅斯宣稱，如果認為某國的軍事演習已經威脅到俄羅斯的國家安全，將保留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權力，哪怕敵對方使用的是常規武器。作為對北約與瑞典、芬蘭等國軍演的回應，2017年9月，俄羅斯與白俄羅斯舉行「西部-2017」年度最大規模軍演，引起北約及瑞典等北歐國家極大震動。俄羅斯的一系列戰略反制，不能不說有著威懾瑞典和芬蘭兩國在潛在的衝突中保持中立的深遠考慮，從而徹底斷絕北約將兩國作為戰略縱深與海陸補給通道的圖謀。
美國向瑞典和芬蘭出售武器，實質上是拉攏這兩個非北約國家從波羅的海北部方向對俄羅斯進行戰略圍堵，從而全面構築對俄羅斯的包圍圈。儘管美國冠冕堂皇地宣稱，瑞典從美國引進「愛國者」防空系統，「旨在強化本土防禦、震懾地區威脅」，加強中立國瑞典與北約及美國的協調作戰能力。但美國更深遠的目的是藉助「愛國者」系統，將瑞典綁上對俄遏制的戰車，從而進一步靠近俄羅斯的戰略北翼，抵消俄戰略打擊力量。
瑞典和芬蘭過度引進美國軍備和接近北約，將惡化與俄羅斯的關係，給自身帶來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非但無助於增強自身的防衛能力，反而會進一步引發俄羅斯的反制。
俄羅斯總統普京已通過塔新社表示，若瑞典執意加入北約，將意味著兩國關係惡化，俄羅斯將強化該區域的武裝和防衛力量，來對抗未來可能的威脅。自從2016年美軍正式運營羅馬尼亞境內的陸基「宙斯盾」反導基地後，俄戰略火箭軍從伏爾加河流域朝向大西洋方向的彈道導彈已處於「平時被監視，戰時被攔截」的不利局面。作為應對，與瑞典毗鄰的俄西部軍區已成為俄重點強化的力量，在2020年前優先換裝「伊斯坎德爾-M」彈道導彈，屆時將形成抵消美國和北約反導系統的能力，而這也是對瑞典和芬蘭的嚴重威懾。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2017年7月工作訪問芬蘭期間曾表示，俄羅斯尊重芬蘭是否加入北約的選擇，但芬蘭一旦加入北約則意味著其國防喪失了獨立性，而俄羅斯也將調整自身的軍隊部署。普京的強硬表態，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提醒，其用意顯而易見。面對北約的誘惑和烏克蘭的前車之鑒，瑞典和芬蘭目前的中立地位，不僅對俄羅斯、瑞典和芬蘭，對整個北歐地區緊張局勢的緩解和未來的持久和平都有著重要意義，這也許正是瑞典、芬蘭正在忘卻的生存和繁榮之道。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政治學院）
慕小明 來源：中國青年報 （ 2018年03月14日 1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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