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豪」劉禹錫的達觀之氣：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劉禹錫，字夢得，唐朝著名文學家和哲學家。因為他詩歌「雄渾老蒼，沉著痛快」的創作風格，有「詩豪」之稱。白居易曾經評價他：「彭城劉夢得，詩豪者也，其鋒森然，少敢當者。」他的祖先是漢朝中山靖王劉勝，如果我們按《三國志》的記載來推斷的話，會發現劉禹錫和三國時期蜀國皇帝劉備有著一定的親緣關係。

因為有著優越的家庭條件，他幼時就廣泛閱讀與學習儒家經典並且創作詩歌。本身就非常聰明敏捷，再加上後天的刻苦勤奮和著名詩僧皎然、靈澈的指導和幫助，十九歲的劉禹錫最終在貞元六年（790年）遊學長安時名聲大噪。憑藉這樣的先天優勢，他在次年的時候同柳宗元一同考取進士。接著他開始進入人生的順利階段——在官場上順風順水，在交際圈遊刃有餘。

可是到了貞元二十一年（805年）後，由於和皇帝的棋待詔有著共同的愛好，他逐漸與王叔文交好。後來因為之前的交情，他進入了唐順宗寵信的王叔文集團，開始投身於興利除弊的改革。但是由於改革觸犯了藩鎮、宦官和大官僚們的利益，改革失敗了。集團之中的領導者王叔文被賜死，其中的骨幹劉禹錫與柳宗元等八人先被貶為遠州刺史，禍不單行的是又被加貶為遠州司馬。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八司馬事件」。劉禹錫的人生因此也發生轉折了。

當元和九年十二月（815年2月）劉禹錫經歷過了這段令人絕望不堪的貶謫回來時，遇見另一位大詩人白居易，寫下了一首非常著名的詩歌來抒發內心的痛苦以及複雜的情感： 巴山楚水凄涼地， 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 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 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 暫憑杯酒長精神。 ——唐 劉禹錫 《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

在這首飽含了被貶謫後落寞悲涼但是卻能夠積極樂觀的詩歌之中，我們能夠逐漸體會到劉禹錫新陳代謝以及不懼向前的進化思想和辯證地看待自己困厄處境的豁達樂觀襟懷。一開篇，作者就開門見山地寫了自己當時被貶後的處境之困難。「巴山楚水」這些地方都留著作者的足跡。一個「二十三年」我們能夠感受到被貶的時間之長。從當時的京城被貶到遙遠的「巴山楚水凄涼地」，內心裡的巨大落差使得他的內心裡充滿悲涼與愁苦。

等到忍受過這些被棄置的歲月後，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他用了兩個典故表達了自己對滄海桑田的變遷以及時過境遷的悲涼的感慨——「懷舊空吟聞笛賦， 到鄉翻似爛柯人」其中，「聞笛賦」是指三國曹魏末年，向秀的朋友嵇康 、呂安因對司馬氏篡權非常憤怒而鳴不平卻被殘忍地殺害。後來，作為好友的向秀再次經過嵇康、呂安的舊居時，不經意間聽到了鄰人在吹奏著笛子。

在那種低沉的笛聲中，向秀內心裡充滿無限悲苦，於是創作了《思舊賦》來祭奠友人。「爛柯人」相傳晉朝時期有個人王質上山砍柴，無意間看見兩個童子在下棋，就停下觀看。等棋局結束了，他手中的斧柄也已經腐爛了。當他回到村裡的時候，才知道世上已過了一百年。其實劉禹錫在隱隱約約地懷念著死去的舊友王叔文和那些被貶謫的友人柳宗元等「八司馬」，一切都變了。巧妙地用典抒情給人一種非常悲情的感覺。

下面這句「沉舟側畔千帆過， 病樹前頭萬木春」闡述了新事物終將代替舊事物的哲理，事物的發展永遠是向前的。事物迅速的發展不會因為「沉舟」「病樹」等腐朽的事物而有所停滯，「千帆過」「萬木春」是勢不可擋的。精巧的對仗，睿智的哲理髮人深省。

正像他在另外的詩《酬樂天詠志見示》里所寫的：「莫道桑榆晚，為霞猶滿天。」他這棵患了沉痾的衰老病樹仍然要振奮精神，投身進入這美好世界之中。在白居易的宴會上，暫且得到安慰「今日聽君歌一曲， 暫憑杯酒長精神」就是為了振奮精神，努力保持自身的積極達觀。 文|青舟（三度平台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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