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間諜案」背後的孤獨凸顯脫歐後英國影響力衰弱

這幾天，英國新聞頭條終於暫時從脫歐切換到了別的話題。3月4日，在英國索爾茲伯里，俄羅斯前雙面間諜謝爾蓋·斯克里帕爾與女兒一起被毒害。據查，元兇是軍用神經毒劑Novichok。英國政府立刻將矛頭指向俄羅斯，下達了24小時「最後通牒」要求俄羅斯給出合理解釋，議會更上演了反俄「狠話秀」，最後英決定驅逐23名俄外交官、抵制俄羅斯冬奧會、積極尋求盟友支持、要求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而俄也在醞釀反制措施，一場外交風波就此展開。

斯克里帕爾事件比勒卡雷冷戰小說還離奇。他是英國軍情六處的線人，曾在俄羅斯軍事情報機構任職，官至上校。1995年他在西班牙常駐時被英國軍情六處「發展」，後來長達十多年時間一直向英方提供有價值情報，換取了十萬美元酬勞以及西班牙一座別墅。因為他的「突出貢獻」，約有300多名在西方潛伏的俄羅斯間諜身份暴露，而他的身份直至退休後才被識破。對俄羅斯來說，此人是不折不扣的叛國者。

然而，此案情節撲朔迷離之處在於斯克里帕爾是2010年美俄間諜互換交易中的一員。當年，俄羅斯釋放四名間諜以換取十名在美暴露的俄羅斯間諜，在英國的強烈要求下美國才將斯克里帕爾放入交換名單，在此之前他已經因為叛國罪被判13年監禁。理論上來說，只有不具情報價值的間諜才會被交換，而一旦交換也意味著此人受到了豁免，可以安度晚年。而斯克里帕爾的子女均可自由出入俄羅斯，未被拒絕入境，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俄羅斯已不打算追究此人。

然而英國方面此次立刻指出「兇手除了俄羅斯政府之外，沒有別的可能」，英國的理由有兩點，俄羅斯的「歷史記錄」和毒劑的特殊性。Novichok是蘇聯時代的研究產物，俄羅斯有生產技術。而英認為俄羅斯有明確計劃要剷除流亡在英的變節或異見人士，前例包括2006年前俄羅斯雙面間諜利特維年科被毒害案、2012年亞歷山大·帕瑞皮利奇尼死亡案、2013年鮑里斯·別列佐夫斯基自殺案。

俄羅斯稱英國的說法是純粹的陰謀論，俄羅斯是西方所有不幸的替罪羊，而英國不依不饒。英國人深信150多年前帕默斯頓勛爵對沙俄的概括也適用於今天的俄羅斯。「一直以來，俄羅斯政府的政策和手段就是以儘可能快、儘可能遠地蠶食和侵吞，直到別的國家或因無動於衷或因不夠堅定而能夠容忍的極限，但一遇堅定抵抗時一定會停止和退縮。」

英國對俄羅斯的認知符合英俄關係的大背景。烏克蘭危機之後，俄羅斯與歐洲國家關係降至冰點，而英國作為歐洲安全大國、且與俄羅斯經貿紐帶不強也不依賴俄的能源，對俄制裁態度最為堅定。英國領導人多次公開宣稱俄羅斯妄圖顛覆世界秩序，西方必須堅決應對。

而英國也試圖利用俄羅斯為突破口為脫歐時代的英國外交打開局面。2017年12月，鮑里斯·約翰遜訪問俄羅斯，這是五年來英國外交大臣首訪俄羅斯。由於脫歐事務纏身，英國明顯退出了俄羅斯與歐洲對話的「會議室」，英國方面希望以此次訪問增強英國對歐俄關係塑造力，以此增加自己安全大國、外交大國的履歷。然而，這次訪問以約翰遜與俄外長拉夫羅夫公開互懟收場，英俄的分歧已遠非一次訪問能彌合。

斯克里帕爾事件已經揭示了脫歐對英國外交實力和影響力的巨大傷害。在英國給俄羅斯下達的24小時「最後通牒」時間中，英國政府努力遊說歐盟夥伴以加強對俄制裁作為有力回應，結果一無所獲。在英歐談判中，英國一直將其出色的外交實力、過硬的軍事能力作為一張牌，希望能以此換取歐盟在經貿方面的一些讓步。然而，斯克里帕爾事件已經說明，脫歐後的英國將在這兇險世界中更加孤單。（張蓓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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