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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靈魂分娩的時候/死亡不會現身——深切悼念劍心詩人

/ 劍心

原名王建新,1954年5月生於杭州,滿族。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寫詩,1986年加入杭州市作家協會,作品散見於國內報刊。1987年與梁曉明、劉翔等創建《北回歸線》詩群,為1988年第一期《北回歸線》先鋒詩歌民刊主編。將出版的《中國先鋒詩歌——「北回歸線」三十年》詩文集編委之一。2018年3月9日10時,突發心臟病,在杭州不幸逝世。享年64歲。

劍心詩人的追悼會

於2018年3月12日上午8時

在杭州西溪路731號杭州殯儀館4號廳舉行

不到靈魂分娩的時候

死亡 不會現身

——劍心詩句

王建新先生告別會主持詞

帕瓦龍

尊敬的各位朋友,受王建新家屬的委託,今天的告別會由我主持。在告別會正式開始前,請大家將手機調為靜音或振動。

※ 王建新先生的告別會現在正式開始,首先向王建新先生的遺像默哀3分鐘(奏哀樂)。默哀畢。

※陽春三月,本是萬物復甦,生命又到盎然生機之時。而我們在此不得不體驗一種刻骨的錐心之痛,與一位十分受人尊敬的詩人、朋友、兄長作最後的告別。王建新先生於2018年3月9日上午十時,在杭州因突發心臟疾病搶救無效、不幸逝世,享年64歲。

聲聲哀樂敘說著親朋好友的悲傷之情,在這莊嚴肅穆的告別靈堂里,看著您熟悉而親切的面容,我們無法相信,您就這樣永遠離我們而去了。從此,您和我們天上人間,陰陽相隔。此時此刻,您的親人和朋友們,站在您的面前,陪伴您的左右,看著您靜靜地躺在這冰冷的靈柩之中。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表達親人和朋友與您殷殷的生死離別之情。

在此,我代表所有的來賓和王建新先生的生前友好,對王建新先生的突然離世,表示最沉痛的哀悼,向前來悼念和參加告別會的領導、相關組織和單位的代表表示誠摯的謝意;向親朋好友表示由衷的感謝;向王建新的家屬表示親切的慰問,請家屬節哀順變。

※ 出席今天告別會的領導和重要來賓有:著名詩人、《詩江南》雜誌副總編梁曉明,浙江大學國際文化系主任、教授、著名詩歌評論家、詩人劉翔,浙江三獅集團紀委書記方躍、原杭州友誼冰箱廠廠長余樂群,原杭州紅子雞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傅引中,浙江工商大學教授、詩人王自亮,浙江傳媒學院教授、詩人南野,杭州師範大學教授、詩人晏榕,浙江圖書館文瀾朗誦團團長謝貝妮,國網浙江省電力公司綜合服務中心主任助理、媒體部經理、詩人帕瓦龍,在杭州的「北回歸線」詩群詩人:鄒晏、遠寧、歌沐、張革、許春波、王旅慶、孫紅衛、侯倩等人,專程從外地趕來的「北回歸線」詩人湖州的石人、衢州的小荒。還有文瀾朗誦團核心成員老洪,原杭州友誼冰箱廠的職工代表、杭州鐵路一小66屆同學代表。

※ 王建新先生逝世後,前往靈堂弔唁、慰問及送花圈和花籃,或委託他人代送花圈、花籃和輓聯的組織、單位和個人有:(排名不分先後)

中國先鋒詩歌「北回歸線」詩群

貴州劍河常馳大酒店

浙江眾車網路科技有限公司

杭州鐵路一小66屆甲班、乙班

杭州第十二中學同學代表

原杭州無線電材料廠廠長吳智高

原杭州友誼冰箱廠廠長余樂群及職工代表

原杭州紅子雞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傅引中、

呂寒萍夫婦

杭州錦麟賓館總經理鄭寧

浙江三獅集團紀委書記方躍、汪怡冰夫婦

《詩江南》雜誌執行副總編謝魯渤

著名詩人、《詩江南》副總編梁曉明

浙江大學教授、詩人劉翔、張國梅夫婦

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著名詩人汪劍釗

湖州職業技術學院教授、詩歌評論家沈健

浙大建築設計院副院長、詩人陸陸

著名演員、詩人、小說家郁雯

《詩江南》編輯、詩人江離

詩人、野生鳥類攝影家帕瓦龍

「北回歸線」詩人:鄒晏、馬越波、遠寧、石人、紅山、小荒、鄢子和、林蔭、許春波、歌沐、張革、儲慧、王旅慶、孫紅衛、小雅,還有在深圳的湖州詩人趙俊,上海旅日詩人春野。

專門發來唁電慰問的有福建的著名詩人道輝、陽子夫婦。以及因多種原因不能親自前來,而以紀念詩文、唁函或通過微信平台等形式悼念的有「北回歸線」著名詩人:阿九、傷水、海岸、伊甸、倪志娟、方石英、張典等人。

※ 王建新先生的生平:

王建新,滿族人。1954年5月5日出生於杭州一個普通家庭,兄弟姐妹五人,他排行老三。1961年至1966年就讀於杭州鐵路一小;1966年至1972年杭州第十二中學高中畢業;1972年進入杭州無線電材料廠擔任機修工工作;1985年調入杭州友誼冰箱廠任基建科長;1998年進入杭州紅子雞酒店擔任經理;2008年轉入杭州錦麟賓館擔任經理;2014年至2016年擔任杭州新庭記酒店經理。

在文學創作道路上,王建新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寫詩,1986年加入杭州市作家協會,作品散見於國內報刊。1987年與梁曉明、劉翔等創建「北回歸線」詩群,為1988年第一期《北回歸線》先鋒詩歌民刊主編和出資人,2018年5月即將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先鋒詩歌——「北回歸線」三十年》詩文集的編委之一。他一直是「北回歸線」的核心成員。

※ 下面由王建新先生生前摯友、著名詩人、《詩江南》雜誌副總編梁曉明致悼詞。【悼文見後】

※ 下面由王建新先生的兒子致答謝辭。

※ 下面向王建新先生遺像和遺體三鞠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詩心劍膽,俠骨厚道!王建新先生一生光明磊落,勤奮好學,工作勤勉、寬以待人。今天,他和我們永別了,他的離去是「北回歸線」詩群的一個重大損失。但是,他的詩性光芒將永遠與我們同在,並令我們深深懷念!

王建新先生永垂不朽!

最後,請大家依次向王建新先生的遺體作最後的告別。

梁曉明致悼詞

各位來賓、各位建新生前的親朋好友們:

今天,我們懷著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王建新先生。劍心於2018年3月9日上午10點在去醫院的路上,忽然心痛難忍,倒在路邊,猝然去世。而大關小學的學生們那天都穿好了整體的校服,也等待著建新前去給他們開課講授關於兒童詩歌的寫作,若是正常,建新將給他們開講一個學期的兒童詩歌的課程,但是,這些孩子們也永遠等不來建新的講學了……還有賣魚橋小學的孩子們,也再等不來他們喜歡的建新老師的講課了……

現在,建新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這裡,他的生命永遠痛留在64歲的這個春天,最重要的是,他還這樣年輕,一直以來,他都以身體健康的狀態顯示在我們面前,但是現在,他就這樣誰也不打招呼的決然走了,你這樣一走,叫我們大家情何以堪?真是心痛不已!

今天大家來到這裡,還有你的老友,老同事,老領導們都來到這裡,甚至還有坐飛機趕來,大家都前來緬懷你的音容笑貌,緬懷你生前的為人處事,緬懷你的寬宏大量,善解人意,並且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優良人品,你的離去,真的是大家心裡難以擺脫的一種疼痛,它那麼突然,又那麼沉重,又那麼讓人難於接受。

建新一輩子做過很多事情,他做過機器修理、做過基建,還做過銷售,做過酒店管理,甚至,他還做過歌唱,但是他一輩子最難以割捨的還是對於詩歌的熱愛!目前在全國極有影響的詩歌團體「北回歸線」,在1987年創辦的時候,就是王建新先生豪爽的拿出了一千元錢,支付了「北回歸線」創刊號的印刷費用,以使得這個目前國內最優秀的詩歌團體發揚光大,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特別在近些年,建新更是把「北回歸線」的榮譽看作是自己的光輝!他就像是一位大家的兄長,處處維護和支撐著這個團體的點點滴滴,大家也都看到,他最近的詩歌也是越寫越好,詩刊《浙江詩人》剛剛編好了他的詩歌準備發表,主編天界來電反覆詢問,不能相信他的離去;福建的著名詩人道輝與陽子夫婦,也不斷來電,也是剛剛編輯好了他的詩歌和文章準備發表,陽子在電話中痛哭失聲,說道輝就在旁邊,不斷地給福建的詩友們打電話,一一的告訴了你的離去……

沒有人能相信,你這樣一位充滿了幫助人,關心人,溫暖人的,全身都散發出一種人間的正能量精神的好人,怎麼就能這樣不告一詞的撒手西去。

建新在家裡排行老三,他不僅對工作,對朋友,就是對家人也是一貫的充滿了愛心。你的離去,使你的兄弟姐妹和家人們痛不欲生,你的大姐一聽到你離去的消息,站立不住,以致跌倒,摔斷了骨頭,就是現在還在醫院裡等著手術,五個兄弟姐妹中,你排行老三,這就像是一根重要的頂樑柱,你這一去,讓他們的心裡怎麼接受?

你就這樣的離去,真的是我們大家的一種無可挽回的巨大損失,特別是回想起你的音容笑貌,更加令人心痛難忍。

建新,今天大家都到這裡來,大家都來送你,大家都捨不得你走,但是你這樣的性格和為人,就是走到任何地方,也一定是到處都會受到歡迎,這是一定的!

最後告訴你一件事,「北回歸線」公眾號昨天已經隆重推出了你的紀念專輯,《詩江南》雜誌昨天開過會,也已經決定專門做一個你的詩歌和紀念的專輯,著名詩歌評論家劉翔也已經答應為你專門寫一篇你的詩歌的文章。你生前留下的那些未竟的事情,我們大家也都會一一的接手做好。請你放心。

建新,你走了,我們大家來送你了,你一路走好!

同仁致劍心詩人的悼詩

(不完全收集 · 按收到時間排序)

王自亮

死 亡 集

——仿狄蘭?托馬斯

讓熱血噴薄而出和櫻花絢爛開放的

是相反的力。

讓大地回春和人們死去的

是同一種力。

隔 離

站在劍心躺著的靈柩前

看到了他無比清晰的面容

比所有時辰都真切

但他對我哀傷的目光沒有反應

彷彿我們遠隔萬山

他的靈魂是真的,我的身體是有感覺的

他對我的哭泣無動於衷

在另一個房間

他朝我點頭示意,欲言又止

分 手

先是邢強走了

這個當過海關關長的人,我的摯友

插隊時就認識,同一年考上大學

走的時候他帶走了

部分歡樂,稻田、街角和碼頭的記憶

接著江一郎走了

這個下崗者,香煙店老闆,仗義之人

工作後認識,交情35年之久

走的時候他帶走了

推杯換盞之娛,活力和詩藝

又接著是劍心走了

這個酒店擁有者,流派資助人,葉赫那拉氏後裔

中年之後認識,相識才五年

走的時候他帶走了

中晚年期藝術「變法」,對生活的認知,熱愛

那我現在還剩下什麼呢?

大地消沉,天空寂靜,生活的背影。

今後,我又如何面對自己,當他們都不在?

時間變形之時,也許是死亡的開端。

每一次打擊都擲地有聲,每一次!

殯儀館的七副面孔

對於殯儀館

我曾在一首「輓歌」中這樣寫道:

收容者、劫掠者,騙子,誘惑者,哭泣代理人,鱷魚,風。

現在我要說的是——

殯儀館何罪之有?它只是我們所不熟悉的面孔:

死亡的意象。

2018年3月13日,杭州

郁雯

浮夢記(十五)

——致劍心

松鼠在半空的樹枝上跳躍

一會兒就尋不見

西湖在遠處,或近旁,一片片閃亮

一會兒就陷入寂靜

孤山的梅花開得茂盛

一會兒以後,孤獨的倒影成行

他把月亮投進麗春黃酒里

遠山淡雲漸漸地明晰

轉動的餐桌猶如命運

忽然,一方春天晦暗地墜落

一會兒就尋不見

一會兒就陷入寂靜

一會兒以後,孤獨發出新芽

他在天邊沉睡,從詩中醒過來

一點點地剝掉沉積的人間悲喜

與粼粼的波光競相追逐

彷彿明亮的生活仍將繼續……

2018.3.12

趙俊

最後的晚餐

——致劍心(外一首)

她說,這是最好的道別

在最後的晚餐。我們在

宴席中,見證詩歌的脈絡

是如何地在西湖邊延伸

如何在倒春寒之中,衝破

季節的封鎖線。那是對夢的

斑斕渴求。而你的倒下

使我們的生活,變成黑白底片

在過度曝光中。被抽離出

顏色的汁液。她拿走了

你的麗春黃酒。這動人的名字

在演繹春天,盛大哀傷的序曲

當喉結吐納出爆破音。夜晚的蟲鳴

都成為混音。在你離開的時刻

玉蘭花在夜色中,向天空

伸出白色的帆布。和來時

粉色的梅花,形成紅白喜事

一樣強烈的對比。那戴孝的樹枝

曾是你詞語的溫柔鄉。在暖風

快要北上的時刻。東南亞洋流

都在等待日曆撕扯的聲音。在

風暴內部。有一個總開關

它高於一切律令。就像你帶來的

劍南春,在我的血液里被啟動

在今後蒼白的歲月,它將

鮮活如臘梅。在天空的染坊中

浸染我,這孑遺的南宋絲綢男子

詩人的輓聯

詩人的輓聯極為簡潔

語言,在生之盛宴是最美的甜點

在死亡面前,卻失去原有的味覺

它在禁慾的道路上,找到

自己的坐標。最後變成

乏味的字根。鑲嵌在花圈環形的走廊

變成刑具, 成為絞刑架上

暗淡的魅影。我們在送別

一個詞語的騎手。當他跌落在

生命的原野。詞語的碳素

不再滋養這片土地,如今貧瘠

成為鹽鹼地。靈堂他肅穆的眼神

穿透音律的故鄉。在製造沒有修辭的

完美世界。那是在脫去文字的

黃袍。而不是穿上詩歌的錦衣袈裟

小荒

散 句

死亡並不可怕

即使僵硬,還是那張臉

——那張臉,即使僵硬,還是你

我怕的是淚水

不受控制,而性情沒有

守好那道閘門,頃刻間,內心就決堤了

我不怕死亡,但

我怕它帶走空氣的溫度——那會讓我寒冷

倪志娟

布法羅的雪

——寄劍心大哥

並非一場雪,使世界變白

它的存在,我們已悉知

抵抗,或順從

這兩種姿態難以區分

必須儘可能

將身外與身內之物善加利用

籬笆,窗帘,謹慎的言辭

保護弱者,也困住他們

有人頭髮花白,在屋前停下雪鏟

喘息著,彼此問候

有人緩緩行走在雪鋪就的小路

有人從汽車的後視鏡

窺探他人,或者站在窗前

假想另一種生活

設計一場相遇,是困難的

我的此刻,與你的

二律背反

但風雪不會阻止送信人的到來

每個人,承受了時間的涼薄

迎接一場雪,如同

在便箋上寫下隱形的心愿

2018-3-13

帕瓦龍

分別的那一晚竟然如此漆黑

——悼劍心

實在難以置信,分別的那一晚

竟然如此漆黑

你獨自走進了黑夜,再也不轉身出來

你走得如此決絕,如此令人

措手不及,又如此讓人痛心疾首

三月的玉蘭花,雪一樣綻放

迷濛了雙眼也刺痛我的心

裹滿素紙的記憶,沉甸甸的

那些定格在你六十四歲

春天門外散佚墓地四周的詩句

從此,就像一群孤獨無助的孩子

不得不忍受失去父愛呵護的茫茫空曠

兄弟,我們再也無法坐在一起

喝酒、飲茶、談詩和聊天了

送你最後一程的那個早晨

我幾次噎住,梁兄失聲啜泣

眾友淚眼婆娑……

實在難以置信,分別的那一晚

竟然是你的最後一晚

那頓你做東的晚餐竟然是你最後的晚餐

哦,分別的那一晚啊

為什麼你竟然黑得如此徹底?

為什麼一條鮮活生命

倏忽消失,永不回來

星光淡了,枝頭開了,心頭空了

人間的悲喜如塵埃無法停擺

北回歸線上空吹來的風裡

我強烈地感受到

你踽踽獨行的身影和遠道遷徙而來的鷺鳥

一同擁抱春天的歡聲

你純凈剔透的靈魂

映染了天邊血紅的晚霞

2018.3.14

頭七

——致劍心

劍心兄,明天是你的「頭七」

我卻依然沒有覺得你走了

上帝給每人都有一個死亡的姿態

你卻選擇一劍封喉

如被一粒凌空擊中的子彈

什麼話都來不及講

就倒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頭

劍心兄,這一點不像你平時的風格

你從容、坦蕩,喜歡抽著煙斗

慢悠悠地和我聊天

我知道,你退休後

一直重新耕耘你心中最愛的詩田

你說你設定的夢境:要有幾粒星子

淡淡的月光、綻放的蓮花

和幾行忽隱忽現來去無蹤的詩句

最大的心愿是在今年下半年

出版你的首部詩集

現在,你什麼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獨自一人,一身素裹隱入黑暗

你太急了

走得實在太急了

劍心兄,明天是你的「頭七」

我不為你誦經禱告,我一個人

去我家隔壁的茶館坐坐

在你經常坐的位子上

為你

沏一杯剛剛摘下的明前龍井茶

2018.3.15

歌沐

樹與鳥

——悼劍心大哥

有時候我是截斷的樹根

一棵樹上總有鳥兒

飛來飛去。春夏秋冬

有時候我不知道眼淚從哪裡來

如果把手伸進身體就掏出一窩鳥

一勞永逸。多好

有時候我不知道如何同情一棵樹

壞死了鳥也不會飛走。既然

它們從來沒有飛來過。

2018.03.12

騎電瓶車五分鐘

——悼念劍心大哥

餐桌旁人們閃耀光芒

唯您落座的方向

光線匯聚,明亮得

發不出光

人們都與您不熟

我只不過舉杯,喝茶

像您的模樣

臨別其他人同路。文麗姐說

見我特意與您擁抱告別

「劍心大哥,您路上小心」

「沒事,我家近,騎電瓶車五分鐘」

這是您予以我

在人間,最後的教導

五分鐘路程

2018.03.15

梁曉明

大白話:劍心,走了?

劍心,走了?

還有那麼多事沒完,就走了?

《北回歸線三十年》還未出版,你走了?

地鐵詩歌北歸車廂進一步交涉中,你走了?

鄒宴母親那個學生,那個海寧老闆要投資北歸,

你說這月就去談,還沒去,

就走了?

杭州幾所小學都等你去講兒童詩歌,剛開講,

就走了?

招呼都不打一個?

方躍的藝術中心等你張羅,計劃都好了

這是老了的安身計劃,你竟然走了?

雍正王朝的十四阿哥,演員天明前天來電說:

剛錄製好你的一首詩歌,準備和你說一下

但電話你總是不接,怎麼回事?

聽說你走了,他問:他走了?

你就這樣走了?

這是你嗎?

這實在不像你。

因為你不是這樣

天上有什麼更大的事情要你去做嗎?

如果是

你來我夢中講一下

否則你就太不講道理了

但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

我等你來。

非大白話:劍心,喝

手指上跌落一滴水,屋檐下,少了一種眺望

池塘向岸邊,再多漣漪也到不了腳邊

你的腳太遠,風吹樹梢

落葉從此也缺了一片

去吧,梁健肯定叫了朋友

在那擺開歡迎宴席

可惜你不喝酒

只是這人間

少了一瓶飲料

杯碰飲料

少了一聲:喝。

許春波

生死距離

——緬懷劍心大哥

看你從固定的時刻,起飛

聲音凝固。穿過一個廊橋

梳理著,溫暖的陽光

菁華部分,瀰漫長出

你堅毅的笑,推開輪迴向陽而去

餘光採集起來,照亮我們的俗世

一點煙,裊裊飛起

越過黑與白的界限,種子破土

大路小路,都開始隱去

眼光微閉,肉身開始輕盈

我們舉起花,舉起詩句

坐禪的佛者,開始接引指路

不遠不近,不再行色匆匆

路上的景色,想必是悠然地招手

藉此,一路高歌

山高水遠,隔著短的別離

當然,我們還會相聚

在淼淼的空中

其實

我們還是抿著嘴,水光晃動

強壓下,一聲嘆息

林蔭

寄劍心

賞花,不是因為醉花陰

而是為了轉移

一江春水

載不動

幾多痛

幾多愁

章平

每個人都將一個人老去

——悼念劍心兄

你一個人老去,每個人都將一個人老去

後一分鐘比前一分鐘減少自己

虛空在身邊活著,沒有多少人去看空虛

時間並沒有被分裂為過去與未來

你的未死之謎,它一直掛在明亮鏡子里

阿九

其實這淚水並無理由

——致建新大哥

偌大的餐廳里,幾百人有說有笑地

吃著午飯,而我咀嚼著一份悼辭,

瞬間淚流滿面。

我哭的不是你遠去的目光,

而是你靈魂分娩時那種光榮的陣痛——

那全新的生命奇觀

讓我動容。

我們之中,有人正在誦經禱告,

有人在第一篇悼詞寫成的一刻終於成熟,

有人想著回國,一個深藏的理由是

便於參加彼此的葬禮。

而你躺在花叢中,

你的生命配得一場盛大的慶祝:

「我的大哥」「摯友」「老師」「兄弟」

「我們青春革命的政委」,所有的呼喚

僅僅讓這淚水變得更無理由。

而那份思念是真切的,可觸摸的,

正如這襁褓中啼哭的嬰兒。

我關心的是,面對這詩神感孕的新生的你,

我該如何稱呼。

2018.3.14

傷水

我以僵硬保持對傷痛的緬懷

(日記:3月9日)

1,你離去的上午,我正在杭州

為解決我右臂的去留

沒想到你整個人都去了

還有多少傷痛可以隨我右臂存留?

左腿給我的經驗是:重要的不是治癒

而是帶著傷病在世上瘸腿行走

右臂應該獲取另外的體驗——

比如:斷臂就是拋棄傷痛。至少,

決絕是種哲學

當我從手術台上艱難落地

慶幸全身器官依在

而你不在了,想發你微信問問

就像你時不時發我詩作

我會說:寫得啰嗦,應該藏點東西。

現在,你,是不是把自己都藏起來了

2,人生無常啊,生命脆弱。重看你我微信

每次你都叫我「保重身體」,而我

沒有一次提醒你保重或者保輕

你不喝酒,煙也少,這兩年頭髮留長

而身板一直精幹

就像晤面時你精簡的話語

我都不記得你講過什麼和什麼

一反常態,你在給我微信上滔滔不絕

每次都是你發起,每次都是談詩

像兩個天外來客

人間煙火只是遮掩自己的假象

你對我一些不經意之作,一通通地感慨

很多評價,我好像首次發現

為自己的漫不經心,我深深自責

好在最末一次談詩,我給你由衷的讚揚

我樂意抄下你的反饋——

「曉明、老帕和你觀點一樣,

認為這幾首詩體現了一個質的飛躍。

如你說的更有張力和現代感,

詩行排列也有形式感和節奏性。

感謝您的賞識,我找到突破自我的方向。」

你比我年長十一歲,卻比我砥礪精進無數年

環顧四周,全都是方向

誰在陽光中誦讀我?左腿淪陷,右臂垂落

前方道路,廖無人跡……

3,大夫那出來,只能側首路旁植物

一個季節的嬗變悄然進行

儘管無數次演習,我不因習以為常而厭棄

我仍心存一絲苦澀的欣喜

就如頭頸和右臂習慣性地僵硬著——

正常是來之不易的。

我以僵硬保持對傷痛的緬懷。

我警示自己: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而你,有多大的決心

突兀地離開……

或許,你正在暗自分娩——記起你寫到

「不到靈魂分娩的時候

死亡 不會現身」

蹲下身子。我暗自等候第一聲啼哭

謝魯渤

劍心

有一顆心扶劍長嘆

有一把劍心存高遠

詩歌這東西,行路萬里,花開一時

教人直面生死,無力回天

本該春風送暖不吝爭鋒

說好的方遒,卻道揮斥難再

有一把劍,詩情鍛造其心

有一顆心,借詩還魂其劍

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此心此劍

溫暖長在,光可鑒人

2018年3月10日

汪劍釗

離別竟然是永訣

死亡也並非是所向披靡

——狄蘭?托馬斯

離別竟然是永訣,

淚水可以耗盡整個海洋,

把高山沖刷成平地,

世界,在一聲嘆息中毀滅。

是的,相見之前你我即已相知,

詩歌命令我們抱團取暖,

哪怕在冬天也能領略春天的芬芳,

面對生存的艱難,

總是露出一絲倔強的微笑。

死亡佔領了肉體,

但永遠無法征服靈魂,

正如北風吹落枯葉,

卻不能拔掉每一棵樹的根須,

甚至,哪怕連根拔起

也不能抹除樹蔭下的土地……

只要我們活著,

你,就是不朽的大哥。

鄒晏

遙寄劍心哥六首

題記:我相信宗教,在人間,它是一首送葬的,撫慰人心的歌;我相信——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時間。我們只是在時間中彷惶,從誕生到死亡。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我和劍心哥一樣,一點也不害怕死亡,活在世上我僅剩不畏懼死亡的勇氣,我悲傷流淚只為痛失摯友,失去後才知劍心哥的珍貴……

1、孤獨者的春天

有一種遷移的寂寞眼神划過

沁芳橋的腳踝,剎車的前方

一株玉蘭樹開出了

白色的花朵

這個春天多麼憂傷,圍牆裡

垂下柳枝的頭顱,電瓶車默默無語

當月亮凋落在這個三月,春天的

另一種桃紅色

在孤獨者決絕的眼瞼下沉眠

映出隕落使者的殘輝

2、城市面膜

那家西溪路以西以最快速度為

死亡和死者化妝的殯儀館告知:

安息吧,剩下的事我們會辦

此刻,劍心哥回眸,巨大的眼皮

看向杭州:

紅和白是「一對跳著倫巴的舞者」

光彩奪目的婚禮用品商店,一個蠟制

模特報以僵硬的微笑

我知道什麼樣的反差形象可以滋養

一張城市面膜

3、碰杯

恰好「三八」婦女節

恰逢一個遠方詩人的約聚

恰如不期而遇是冥冥之中的伏筆

麗春、劍南春碰翻了易碎的春天

今天,拱宸橋頭也不回

輕輕跨過運河

新庭記、豆腐飯、你的空位

再次碰杯,你已歸於塵土

來自人世間,翻山、渡河

擁抱、告別

也最終

與死亡達成了和解

4、輪迴

這件衣服超出了我的理解力,穿上

清朝的對襟繡衣

你說,你就是滿族人,你怎麼突然

以衣服的方式和我說話,隨身

帶著的一種袖珍戲劇

就象從陽子的停覺畫《死亡之花》

再認識新死亡詩派

你便不慌不忙,從死亡

自然過渡到輪迴

你的臉龐難以形容

你在別處生活著

——穿著我記憶中的滿族衣服

5、傾聽

一滴水從佛塔落下

一群螞蟻在草叢裡搬巢

一陣微風刮過空空的椅子

行香中盤坐默念,修行

不分僧侶、詩人,都是一輩子的事

走過天空的十字路口,心如木魚

輕跳,劍心哥,你聽見了嗎?

那是禪鐘敲出的磐音

6、

劍心哥曾說:

夢是可以由自己設定的

今晚你獨行的夢境,靜悄悄

我在人間把腳步放輕

金粟寺為你落下的每一片

葉子,都有梵文

如果佛經里丟失了一個句點

荷塘里就結出了一顆蓮子

沉入睡眠之海,做一個彩色的好夢

註:「此刻,劍心哥回眸,巨大的眼皮看向杭州」取用梁曉明老師原句;

「一對跳著倫巴的舞者」取用劍心哥詩題。

後記

倚劍西湖道望青草續詩

歸心蓬萊台聽覺音新生

(摯友鄒晏泣挽)

酬業而來,來去無常,無常故而來去;出生的時候帶著死亡來,死亡的時候帶著業力去。看淡生死,不悲不喜。願劍心哥往生極樂世界,南無阿彌陀佛。

石人

離開以後

——悼劍心大哥

離開以後,你的話音還在緩慢迴旋穿行,

繞過我的耳朵,漂浮到天花板,

然後被輕輕彈回。有一些飄出了窗外,

在山坳黑色的春寒中跌落。我同時看見

你離開以後,那個木屋低矮了下去。

那陷下的部分並沒有埋入更深的泥土。

那陷下的部分只是被刀鋒一樣的虛無

割斷的你徹夜的言語,等著我遲疑的回復。

給予你藍色煙霧中的睡眠,是那麼短促,

又是那麼漫長和無期,這木屋陳舊的香味

聽到飛鳥圓形的哀啼,開出白色的紙花,

在我胸口隱隱疼痛,試圖要把你叫醒。

而你的另一個身體已經醒來,我可以看到

你眼鏡後面的微笑,告訴我一切都安好。

下次在什麼時候,要去哪裡,還有什麼人

如果有這樣的行程,我會對你說得很清楚。

2018年3月15日中午

張革

你還會來嗎

我們換上乾淨的衣服

我們攤開書本

我們要聽你用心跳的節拍

讀出下一首詩

你來了

春天也一起來

你微微一笑

桃花就盛開了

你伸出雙手

小溪就流過山崗

可是這一次

春天來了你卻沒來

你倒下的時候

整條街都變寒冷了

我們看到一束光

慢慢站起來

慢慢走過來

你答應會來就一定會來的

我們和春天一起等你

遠寧

遊戲

——悼劍心

這只是遊戲

在遊戲中你會發現

可以更加從容,可以漫步

遠離塵囂,讓天邊的光越來越輕佻

讓大地平闊,樹梢五彩繽紛

還有你猶疑過的道路,這一條

和以往的是那麼不一樣

那麼隨心所欲

就像窸窸窣窣的人間

在原地打轉

像它們躍躍欲試

刻意與一束玫瑰保持距離

與這個空蕩蕩的三月

保持天真的距離

當遊戲結束,春天的邊界逐漸清晰

我彷彿看見,你正披髻而歌

走向斑斕的高處

2018.3.15

陸陸

告別

(一)

見,日西墜

雙掬滿盈

握緊卻自成空

明亮從指縫溢出

無意間,高光在手背

莫名溫暖

我將雙臂伸向你

虛懷成抱

不解釋

此前的告別,足慰平生

(二)

在一日之晨之計

搬好很多事要去做

所有人在等

但你不再來

(三)

那天的陽光明艷

曾經的言笑晏晏

書頁的折角未卷

已知的疑惑待解

豐滿的故事仍在

相熟的醒悟釅釅

別給我任何機會

他在等,你不再來

2018.3.15

那些音容笑貌——

(攝影 帕瓦龍)

那些相聚的美好時光——

(攝影 帕瓦龍)

No.2018-161/A

微信號:xfbeihuiguixian

編輯:勞 模

「中國現代詩大國的發展必定從當代先鋒詩人開始,它懷著創建這樣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現代詩而站立出來的,它努力的方向是在世界文化的同構中,重現和提升人的根本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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