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一個名不副實的「宋四家」
一個人想要學一門手藝,首先應該了解的是它的歷史,而了解歷史通常應該從歷史人物著手。提到寫字,或者拔高一點,說書法藝術,我們每個人都會想到王羲之,蘭亭序被稱作「天下第一行書」,
但是藝術沒有高下之分,書法亦是如此,所以我們應當去了解一下每個歷史時期比較代表性的書法家(這裡還會引出另一個問題,我們學習古人字帖應該選擇臨習哪位書法家的作品,怎樣選貼,一般的建議就是拿來歷史上比較有代表性的書法家的作品,自己比較喜歡,有興趣,就選哪個,至於裡面注意的細節,今天暫且不談)。東晉有王羲之和他兒子王獻之,大唐盛世有虞世南、歐陽詢、顏筋柳骨、顛張醉素(張旭、懷素,以草書見長),那宋朝呢,中學語文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可能還有印象,「蘇黃米蔡」並稱「宋四家」,
這是宋代最具代表性的四位書法家,今天我就來聊聊這四位中的一位——米芾。
先說題目中的問題,名不副實的「宋四家」。宋朝很少有書法家為人知曉,如若不是因為我們學習蘇軾的詩詞歌賦,可能很多朋友連「宋四家」也不知道。書法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意思是唐代書法家寫字注重字的結構、法則,該怎麼寫就怎麼寫,像最具代表性的歐陽詢,「歐楷」法則森嚴,《九成宮醴泉銘》全篇工整嚴密。
而宋代人崇尚寫意,注重描繪字的意境,一般人看來會覺得顯得龍飛鳳舞,不適合初學者臨習,也因此很少有老師在做書法普及課時提到宋代的書法作品。本來「宋四家」就不太為人所知曉,而人們偏偏又將米芾排在了宋四家的第三位,一般來說人們不自覺的記住第一,而忘卻第二,所以提到中國航天員都是楊利偉,費俊龍、聶海勝還有之後上天的宇航員就很少有人記住了。有心的人可能還會去看看黃庭堅,畢竟蘇軾大家都太熟了,至於米芾就很少有人了解了(補充一點,剛想起來,米芾這個「芾」字念fu,第二音,非常用字,還是應該掃一下盲)。
「宋四家」中蘇黃米蔡是怎樣排位的,為什麼將米芾排在第三位,比較靠譜點的說法是蘇黃米蔡是按音節排的,平平仄仄,讀來順口,但這樣,為什麼將蘇軾排第一,黃庭堅排第二呢,有的讀者肯定會說,因為蘇是一音,黃是二音啊,這還用問嗎?但其實不是,古代聲調與今天是有些出入的,古代四音是「平(píng)上(shǎng)去(qù)入(rù)」,而今天是「陰平、陽平、上(shǎng)聲、去聲」,只是平平仄仄是一致的。結合史實我們不難發現,這樣排是按文壇的影響力來排的,因為當時宋代的風氣就是,書法的宗旨是娛己悅人,也正因為此,以書法為事業的張旭、懷素為蘇軾、米芾所不恥,稱他們為「書工」。蘇軾就不用說了,文壇巨擘,排在宋四家之首,黃庭堅,江西詩派創始人,所以排在第二位,剩下就是米芾、蔡京(史料記載可以發現宋四家中的「蔡」是蔡京,只是因為蔡京是奸臣,明清一些文人將其改為蔡襄)。但就書法成就上來說,米芾要優於「蘇黃」,至少不亞於他們二位。
以上六幅圖是米芾所書《蜀素帖》,今藏於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大家有機會可以去看一下。初讀米芾的作品,總感覺水平也不咋地啊,歪歪扭扭,和我差不多,但是再細讀卻發現,米芾的字是歪歪扭扭,但是從來不會給人失去重心的感覺,而且整體看來又那麼和諧優雅,並且裡面有許多用筆之處充滿了智慧。所以就有人說米芾的字左右傾倒,但是搖曳的姿態總是讓人神迷,而米芾這種寫意而不缺法,令人著迷的書法對後世的影響也極大,明朝大書法家董其昌(其地位相當於蘇軾之於宋朝)說米芾「當在東坡之上」。
※小故事:世間可怕的是揮霍,可貴的是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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