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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電影:勇敢直面當下

作者:胡 祥

第90屆奧斯卡頒獎禮已經落幕,可以看出這屆獲獎電影大多有回歸歷史主義的傾向。相比於追求政治正確導致相對平庸的好萊塢,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入圍電影紛紛將鏡頭對準現實中的普通人,層層剝露人物的精神困境,或荒誕或寫實,充分展現了歐洲藝術電影的傳承以及直面現實的勇氣。

關注當下人物和生活

表現人的精神困境

在本屆最佳外語片入圍影片中,除了獲獎影片《普通女人》是智利電影之外,其它都是在歐洲三大電影節上斬獲各大獎項的歐洲電影藝術佳作。它們共同的特點是關注當下,講述普通人的日常及困境。比如《普通女人》,以一位變性人的視角講述了自她的伴侶意外去世後她不得不面對來自整個世界的歧視和責難,包括粗暴的人身攻擊和精神人格摧殘。去年獲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的瑞典影片《方形》,用一種冷幽默的方式將所謂上層社會因為自身的虛偽冷漠所造成的荒誕尷尬表現得淋漓盡致。俄羅斯電影《無愛可訴》整體氣質就像片中陰冷的冰雪天氣,將現代社會中無愛婚姻帶來的精神傷害表現得異常沉重。匈牙利的《肉與靈》講述的老少「忘年戀」顯得溫情脈脈,超塵寧靜的夢境與血腥冰冷的屠宰場構成強烈的反差,是更為真實的工廠版《水形物語》。

《普通女人》

像大多數藝術電影一樣,這幾部電影給人最初的感覺是「沉悶」,因為它們幾乎就是生活的原貌展示,幾乎去掉了所有的戲劇性元素,所以進入會有些困難。比如魯本·奧斯特倫德編劇、導演的《方形》,展現的就是社會各階層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充斥著形而上的藝術思想討論和高深莫測的當代藝術展覽,同時又經常展現街頭的底層生活。故事的引爆點在於一個小女孩的爆炸視頻——當代藝術為了吸引大眾目光劍走偏鋒,最終突破了道德底線,引發了大眾義正辭嚴的討伐。然而所謂的大眾對於每天眼皮子底下需要幫助的人卻又視而不見,這種反諷將社會中各種撕裂性的矛盾展示得一覽無餘。安德烈·薩金塞夫編劇(之一)、導演的《無愛可訴》取材於非常普通的夫婦出軌的故事,兩人的婚姻只有憎恨和抱怨,直接導致孩子離家出走。兩人在尋找孩子的過程中各自發現自己精神世界中可怕的貧瘠空虛,在夫妻之間、母女之間甚至母子之間,看不到絲毫愛意,反而是情人之間帶來了難得的慰藉。然而與情人組建家庭後,冷漠重新降臨。這是多少現代婚姻的縮影。

《方形》

創作手法先鋒多變

歐洲電影藝術延續

能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本身就是優中選優。這幾部入圍電影從創作風格上看,基本都繼承了歐洲電影的藝術傳統,但又各有創新。

就拿塞巴斯蒂安·萊里奧編劇(之一)、導演的《普通女人》來說,它所表達的主題和影像語言風格與阿爾莫多瓦相近,恍惚中能看到《關於我母親的一切》《吾棲之膚》的影子,只是它沒有了喜劇的幽默感,沒有充滿慾望的色彩,而是深入人物的內心。電影中去世的男主角時常出現在女主角的幻覺中,這種意識流的手法運用到這種邊緣人群的生活中,既是內心世界的探幽,又是一種人文觀照。對比溫暖明媚的《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這部電影展現得更多的是現代社會對邊緣人的殘酷,尤其是女主角被伴侶的兒子綁架,他們用膠帶纏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將她像牲口一樣毆打丟棄,觸目驚心的暴力背後,是深深的難以改變的社會偏見。

最能看出歐洲電影藝術傳承的是瑞典電影《方形》,導演深得超現實主義大師布努埃爾的真傳。電影中的主人公是一個離異的策展人,他的存在就是一個矛盾結合體——一面要努力宣傳推介當代藝術,一面又要爭取贊助人的資金支持;表面上同情底層,崇尚環保,但是內心卻害怕與底層真正接觸。他始終處於一種分裂的尷尬的狀態。片中的慈善晚宴將所謂上層社會偽善的面目表現得入木三分,粗野的猩猩扮演者其實就是底層的象徵,他驅趕了高談闊論的藝術家,但是全場鴉雀無聲,人人自危,直到他將公然對一名女性施暴時才有一位垂垂老者挺身而出,這種諷刺力度儼然布努埃爾《資產階級的審慎魅力》的當代翻版。此外,電影在鏡頭運用上也別有新意。結尾,男主角前往貧民窟尋找小男孩道歉,他氣喘吁吁地帶著兩個女兒不停地爬樓梯,旋轉的鏡頭下,這個樓梯似乎是沒有盡頭的無窮循環,實際上象徵了兩種階層的難以跨越的距離。整體來看,這是一部完全不輸於《普通女人》的佳作。

伊爾蒂科·茵葉蒂編劇、導演的《肉與靈》是一部極具原創性的藝術電影:一個是左手殘疾封閉內心的老人,一個是患有接觸障礙的年輕女人,男女主角在同一家屠宰廠工作,每晚做同一個夢,在夢中兩人化身為兩頭鹿,在夢中進行柏拉圖式戀愛。電影一方面將血腥的屠宰流程、場面描述得異常細緻,一方面又將夢境中的溫情畫面表現得非常詩意,對比強烈。電影通過女主角種種古怪甚至幼稚的行為將她內心孤獨但是又渴望愛情的矛盾表現得非常動人。這實際上是現代社會很多人存在的困境,整部電影就是描述這兩個孤獨的靈魂如何突破自我的隔閡封閉走向靈與肉的融合,詩性電影魅力盡顯。

《肉與靈》

《無愛可訴》繼承了新世紀以來俄羅斯電影一貫的冷峻風格,整部電影一直在尋找失蹤的兒子,就像安東尼奧尼的《奇遇》中失蹤的女朋友,直到結尾兒子依然沒有尋找到,喻示著夫婦兩人精神世界中難以癒合的創傷,發人深省。

對國產藝術電影的啟示

2017年,中國電影在票房上繼續突飛猛進,但是客觀地說,藝術電影佳作卻不多見。今年中國選送的電影沒有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也屬正常,因為奧斯卡口味一向偏重藝術電影。這屆奧斯卡最佳外語電影對國產藝術電影創作最重要的啟發,就是關注當下,關注普通人的生活。國產藝術電影近年在三大電影節上少有斬獲,很重要的原因在於失去了創作焦點。這幾部入圍電影所關注的問題,都是日常中顯而易見的,但難在以小見大,透過一個視角折射社會的真實面貌。

第五代、第六代中國導演的藝術表達已經無法複製,在轉型時期的中國,其實有很多值得關注的人物和故事。去年的《嘉年華》和《老獸》就是這樣的電影,它們表現了普通人面臨的各種困境,深入了人物內心。可能製作粗糙,劇作細節還需推敲,但是它們對當下的記錄,為邊緣人群的發聲,在喧囂的商業電影大潮中,直擊人心,尤顯珍貴。

藝術電影的創新建立在對現實的深刻把握之上。這幾部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電影,有意識流的,有超現實的,有荒誕派的,但無一不在深刻地探測現實。國產藝術電影已經在鏡頭運用上大膽創新,尤其是在表現人物心理活動方面,嘗試不同的表現形式方面。但如果精神深度不夠,反而會顯得矯情失真。(胡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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