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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生命里溫和的力量在發光

夏天的小男孩--關於童年

看著照片中的他們,我不禁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的愛情怎麼能就這樣憑空消失?愛是何時離開的?又去了哪裡?愛情,莫非像影子一樣,有人踩中了就帶著離去?還是因為愛情跟影子一樣怕光,又或者,恰恰相反,沒有了光,愛情的影子就被拭去,最終黯然離去?

那個夏天,小男孩轉學後糟糕的一天結束後,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父親要離開這個家的消息,十分鐘後,父親的身影從家裡消失。他一直深深自責,以為父親的離去是因為自己沒有做一個好兒子。新校園裡沒有友誼,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小團體,渺茫地喜歡著一個女孩子,明知道她的目光從不在自己身上。你能相信么,當一個六歲的小男孩,爬到小小的閣樓里,看著父母曾經的照片,那樣認真地去思考關於「愛情」這個話題,這一幕是多麼的可愛啊。

對呀,愛情怎麼能就這樣憑空消失呢?

大約成人的世界裡總是失去了探尋生活本質的能力,對於愛情的到來,人們稀里糊塗,對於它的離去我們常常絕口不提。大人遵循著所謂成熟的準則,變得不再有好奇心,很多時候我們不光不再好奇某件事情的原因,甚至對於我們自己的內心,都不再探尋。我不喜歡大人。

那也是我生命里一個美好的夏天,也有一次這樣的轉學,那時小小校園裡的山茶花開的特別美麗,此後十數年的人生里,我走過很多的地方,見過許多開放的山茶花,卻沒有一朵比得上童年裡學校花壇里的哪些。

因為小時候愛生病,有一次還病的很久很嚴重,所以我幾乎沒有完整地上過一個學期的學,二三年級我都是在家裡拿著課本在爸媽的教學下自學。所以當我一下子有那麼明亮的教室,那麼多可愛的小夥伴,我又開心又緊張又害怕。奇怪的是我一直記得轉學第一天發生的事情,那天是一篇隨堂作文課,四年級,是要寫一篇通知。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表揚,而美麗的班主任善意的肯定,在那一刻開始,讓我的童年有了色彩,一顆溫和卻有力量的種子,在心裡開始發芽。

偶爾,吃完午餐後,克蕾兒會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小睡。我相信這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刻,是她放鬆的時刻。看著一個人在你眼前放鬆真的很動人,我看著她沉睡,想著她是否在夢裡尋回自己的語言,是否聽到自己清脆如銀鈴的聲音。

不知道姓氏的克蕾兒。這就是你在我生命里的角色。我童年時的小女孩,今日蛻變成了一個女人,一段青梅竹馬的回憶,一個時間之神沒有應允的願望。

某個夏天的假期,小男孩的媽媽借來了一輛車,安排了一次兩個人的旅行,去海邊度過屬於兩個人的假期。那個擁有偷別人影子的男孩,在海邊,遇到了美麗的聾啞女孩可蕾兒。雖然她不會說話,但十個伊麗莎白都比不上她。他們無話不說,小男孩甚至向她坦白了自己的秘密---影子的秘密,雖然可蕾兒不會開口說話。

她是一個有著大提琴一般音色的女孩子啊,她的影子向他傾吐著心裡的恐懼;她是個能把風箏飛得很高很高,熟練地在空中寫詩的女孩子啊。

假期結束了,小男孩不得不離開了,他們約好了,他每年都會回來找她。他回到了蝸居著他童年的小鎮,一開始他每天都回味和可蕾兒在一起的時光,但時光太快了,某些思念終於還是被時間之神泯滅了。但可蕾兒卻給了他神奇的力量,將他拯救於對伊麗莎白無可救藥的暗戀,她就是心裡的一道光芒吧,那個有著大提琴音色的女孩子。

我出生在夏初,是個美麗的時節。轉學後我的第一個生日,大家為了唱了生日歌,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我甚至沒和他說過話啊,就把自己戴的手錶脫下來塞到了我的手裡,說是生日禮物。甚至還沒有好好說過一聲謝謝啊,他就轉學離開了。

小學高年級時,夏天的白天總是很熱,夜色卻總是涼涼。我經常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石板上仰望著星空一邊等晚班回來的爸媽。那時一個街口前面住著同班的小男孩,後來他經常白天帶其他小夥伴跟我們打水仗,水花在陽光下泛著彩虹的顏色,溫暖而美好。星空下,也偶爾陪我數數星星。

童年的美好記憶,那不是愛吧,是來自孩子的溫和的善意。即便後來茫茫人海,我們縱使面對面也再不會認出彼此,但是彼此陪伴的夏天和星空卻會一直閃耀吧。

多年後,當小男孩再次意外回到那個海邊,看到熟悉的燈塔,找到老鷹風箏的屍骨,找到克蕾兒留下的字條:我等了你四年,可是你沒有再來。終於嚎啕大哭。

究竟那個青梅竹馬的回憶,那個被時間之神沒有應允的願望,最終如何了呢?

保有對生活的想像力---關於母親

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包麥片,幾把青菜或者幾盒雞蛋能對心靈有療愈作用。

我媽就是愛隨隨便便為各種物品命名,某一天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茶壺,一邊對著它說話,最後把茶壺放回窗檯時,不但祝它有愉快的一天,還把壺嘴轉向外,讓它欣賞風景。她竟然還常常說我想像力太豐富。

回到這裡,或許我想念的並不是童年,而是媽媽,我們相依為命的時光,星期六午後的超市生活,一起分享的晚餐,偶爾相對無言卻更能感受彼此的親密,很多夜晚她都到我房間里陪我,她會靠在我身旁,把手滑進我發中.....光陰轉瞬即逝,這些最單純的瞬間,卻雋永地銘刻在我們心底。我也曾自問過,我選擇讀醫科,會不會只是期望著有一天能治癒媽媽人生中的大傷小痛?

小男孩的父親愛上了別的人,最終選擇離家而去,雖然曾經,他也曾深深地愛過母親,他看過父母結婚時的照片,能看到父母眼中認真而濃烈的愛意。他也曾經看到他看著母親隆起的肚子時,對這個未謀面的孩子深切的情。只是後來他離開了,是不是自己做兒子做的不夠好呢?他一度深深地自責。

直到某一天,當他再次爬上閣樓和影子對話時,母親問他能否邀請自己去他的秘密基地。 那一晚,母親的影子對他傾訴:親愛的,他愛上了別的女人,我很痛苦也無能為力,這不是你的錯。

或許如果沒有那一次的和母親影子的對話,他永遠不會理解,為什麼一把青菜,一包麵包,一盒雞蛋會對心靈有療愈作用...

小男孩善良,勇敢,正直,溫暖。擁有透過別人影子窺探人們失落的記憶和內心的空洞的能力,卻一直努力為那些影子和影子的主人找到隱匿的回憶和點亮生命的小小光芒。

可是這樣的善意,勇敢,溫和的力量來源是哪裡呢?

母親被拋棄了,但她在孩子面前很少崩潰,不曾說過父親的壞話,甚至努力讓父親偶爾參與到孩子的成長中,雖然並未得到很大的配合。痛苦時,也只是周末的晚上去買些生活必需品,讓自己忙碌於這些生活必需品中,暫時遺忘傷痛。

她會因為孩子說要做一份關於全球天氣變暖的的報告,每天陪孩子看電視,做簡報等等,儘管做護士的工作很多時候很忙,但母親該給予的陪伴和呵護,她一點都不曾虧欠啊。

她會很鄭重地安排和兒子兩個人的旅行,讓假期變得有意義。

她會很認真地在周末帶兒子去飯店吃兩個人的晚餐,讓生活變得有儀式感。

她會認真地搭理花園,種上漂亮的玫瑰花,當孩子離開家時,自己打發自己漫長的時光。

她會一邊擦茶壺,一邊和茶壺對話,甚至把它放在廚房的窗台上,壺嘴對著窗外,以便它能欣賞風景。

看到這些小小的事情,真的覺得這位母親簡直是可愛死了,不是么?一個失落的靈魂,身為母親,努力彌合內心的傷口,保佑對生活的尊重和想像力,努力地讓生活美好而單純---這才是小男孩生命里那些正直,勇敢,溫和,善意的能量來源吧。

感謝媽媽的溫柔,她的溫情,是我們成長路上最大的能量來源,取之不盡。

就像小男孩的母親寫給小男孩的那封信里寫的一樣:她最期待的不是孩子成為多麼成功的人,她只是希望他快樂,幸福地長大啊。

這些年我長大了,媽媽變成了那個守望的人,雖然有爸爸陪著她,但她偶爾也還是像小時候我曾坐在門口的石板上等她回家那樣盼望著我們能多回去陪陪她。時間像個圓圈,有時候我們身份調換。

她開始讀我留下的那些書籍,我甚至不相信,她會去讀我愛的納蘭詞,還跟我聊。

她開始看我留下關於園藝養花的書籍,養了很多的花草,鬱鬱蔥蔥,那是高中時我用壓歲錢買的---那時候我想開一家花店。

她用生命里那些並不富餘的時間,安靜地去搜尋很多的菜譜,不斷地開拓創新,研究新的菜肴給我們吃。只要我們說好吃,她就覺得幸福。

她開始偶爾因為我們不常回去而有些失望和失落,就像小時候我們聽到她要上夜班而不能陪我們去逛夜市時一樣。

我沒把她當成中年或即將步入老年的婦女,在我心裡,她還是一個能接受改變和新事物的少女,所以我還是會敞開心扉,告訴她我最近正在讀的書,我遇到了某件事的感悟。而她總是能傾聽,還會一遍遍要我把覺得好看的書拿給她看。也許是,通過你讀過的字裡行間,我能更好地感受你吧。這大概就是一個母親最簡單的溫和了。

生命里那些來自於朋友,老師,家人,父母的溫和的種子已經隨著時間深深地根植在我的生命里,他們已經發芽,在長大。

所以我非常期待和努力,也做一個能給予善意的朋友,做一個能陪伴的女兒,做一個能給予力量的老師,做一個能給予支持的家人,在將來做一個能給予溫和和溫柔的媽媽。

溫暖--關於本書

生命中某些珍貴的片刻,其實都來源於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碰到毫不起眼的小細節時,我們才會突然意識到,深愛的人已經不在的事實。床頭桌上的鬧鐘仍在滴答作響,一個枕頭落在凌亂的床邊,一張照片立在五斗柜上,一支牙刷插在漱口杯中,一支茶壺立在廚房的窗台上,壺嘴面向窗戶以便觀看花園,而擺放在桌上的,還有吃剩了淋了楓糖漿的蘋果卡卡蛋糕。

於我而言,這本書所給予還有很多很多,關於人生,關於友誼,關於愛情,關於父母之愛,關於童年的枷鎖和人心的缺失和彌合...

我不能再一一贅述,但我真的希望你也能遇到它,你也一定會覺得溫暖,你也一定能感受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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