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韻 杜鵑聲聲
杜鵑
疼你的責任
品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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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下來了，靜悄悄地掛在樹梢上。風走過的時候，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冷清的月光，將樹影列印在窗戶紙上，窗戶紙上貼著一個大紅的「囍」字，那「囍」字在清冷的月色的暈染之下，少了喜慶反而多了幾分冷清。
他
他再次醒了過來，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沒睡著。紅色的窗帘，紅色的傢具，就連床單被子都是紅色的，紅色代表著喜慶！是嗎？他稍微的坐起來一點，然後看見了貼在傢具上窗戶上床頭上，甚至是臉盆上大大小小的「囍」。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燭夜！
他的身邊就睡著他的媳婦，他的媳婦很漂亮，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畫了妝的她更是美得宛如天仙。他看了看她，她正睡得甜蜜，只不過眉頭有點緊鎖，她夢見了什麼呢？他想。
他不由地長出了口氣，心裡實在悶得難受，就披衣走到外面。他的父母和他同住在一個院子里，他們房間里燈還亮著，隱隱約約傳出說話聲來，間或是父親一陣揪心的咳嗽。隱約聽見母親埋怨父親：讓你少抽點煙，你就是不聽，這半夜三更的你還抽什麼煙？命都不要了！緊接著是父親壓抑的極低的聲音：唉，熬煎的睡不著啊！母親：你個死老頭子，今天是兒子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麼喪氣話？父親：你，唉……
房裡沒有了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揪心的咳嗽。
夜已深，風吹過的時候遍體生寒。他不由地裹緊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坐在院子里的一個凳子上，默默地點燃了一支香煙，一股辛辣的煙味立刻充斥著口腔，頭腦似乎清醒了不少。今天剛辦過宴席，院子里一片狼藉，廢紙、塑料袋、煙頭、一次性筷子、被人啃食過的骨頭等等到處都是。
一條正在啃食骨頭的黑色的狗看見他，「嗷」地叫喚了一聲，嘴裡噙著一塊骨頭箭一般的跑了。
他苦笑了一下，心裡不由得又算起帳來，自從他與她訂婚一直到今天結婚他每時每刻都在心裡算賬。他這次結婚一共花費了三十幾萬，三十幾萬啊！光個人的二分的高利貸就借了十萬，十萬！十萬一個月利息是兩千元，一年是兩萬四千元！
現在工程上小工一天的工資是一天一百二十元，一個月按滿月計算頂多能賺三千多。一年在工程上幹活掐頭去尾最多能幹八個月，八個月能賺多少呢？一年賺得弄不好連利息都不夠。退一步說就算夠利息，可家裡人不吃不喝了？沒個人情門戶了？沒個小災小難了？那一樣不要花錢？
他只覺得心裡一塊石頭，那石頭越來越大，最後變得無形大，壓得他無法呼吸，乃至窒息……
這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他抬起頭，天上的一塊雲走過來，月亮被遮住了！
她
她同樣沒有睡著，她知道他出去後淚水就不可抑止地流了出來。她咋能睡著呢？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結婚，和一個可以說幾乎陌生的人睡在一塊，換作誰能睡著呢？為了這樁婚姻她是抱著必死的心去抗爭的，她曾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是父母淚水漣漣的樣子打敗了她，是她的哥哥既怨又恨的目光打敗了她。她的父母還等著她的彩禮錢給她的哥哥結婚呢。到後來她發現她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她心中也有一個哥哥，他們曾經山盟海誓，她發誓非他不嫁，他發誓非她不娶。造化弄人，但他的家裡實在太窮，他娶不起她。她第一次看見一個大男人哭，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她陪著他哭，她將他的胸部打濕了一大片。
這是命嗎？她說。
哥哥……她的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另一個他
新娘出嫁了，但新郎不是他。好像有一句歌詞是這樣寫的，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這句話形容他現在悲傷的心情再合適不過。
他一聲聲地學著杜鵑叫，他的妹妹曾經就喜歡聽他學杜鵑叫。但她今天晚上已經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他學著學著，淚就流下來！
他想起老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杜鵑啼血！
作者簡介：劉旭，陝西延川人。編輯記者，堅持文學創作，在網路平台報刊發表作品數十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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