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隨記:幸運的孩子
如果今天下午我沒有心血來潮獨自去公園溜一圈,如果我的腳步沒有足夠的快趕在別人之前遇到這個孩子,我敢說這個孩子就不一定那麼幸運了。
我原本想欣賞到幾株紅梅而去公園的,走在溫潤的風裡,身邊的楊柳撩人的枝條讓人心情愉快,公園裡的色彩真的比秋天還單調,我無心自拍,但腳步飛快,後來我明白了,冥冥之中,有個陌生的孩子在前面等著我。
那個孩子抓著自己的手,泣不成聲,茫然無措,有一陣子的緊張害怕了,四周還沒有一個,散步和鍛煉的人還沒到這邊來。我假裝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對著這個圓圓臉的小姑娘笑了笑,跟她說我可以借給她手機打電話,或者說她報出她爸爸媽媽的電話我還撥。這個顯然才上幼兒園的小姑娘非常戒備,只是哭,而且哭得更大聲了。在抽抽搭搭的哭聲里我還是聽到了一串電話號碼。
等了幾分鐘,一個老太太狂奔而來,孩子抱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走了一段路了聽到背後的答謝聲,心裡恨恨地想,這婆子,是有怎樣粗心大意馬馬虎虎才把孩子忘到九宵雲外的,還以為所有的孩子都這麼幸運。
有一年在火車站候車室,一個中年人領著兩男孩子乞討,令人驚訝的是十歲左右的男孩竟然穿著開檔褲,其中有個孩子竟然地在光光的屁股上撓來撓去。如此不馴化無教養的行為倒讓我一下子就認定了這是兩個被拐的孩子。我趕緊找到大廳里的保安,他邊告訴我這個沒法管,邊走過去蠻橫地把三個人趕走了,這樣的處理結果真讓人懷疑人生。
再後來和朋友逛街,遇到一位婦女懷抱嬰孩蹲在路邊只說行行好,孩子昏睡,我對朋友說快報警,她說警察不會來,她遇到過這種事。那種空前的絕望與無力感讓我們一下子心灰意冷。我們兜了一圈又回過頭來,孩子已經不見了。
朋友說自己小時候經常走失,都有好心人用挑子給她擔回來,而且總是趕在飯點之前。那時候孩子那麼多,糧食也不夠吃,每一張嘴都讓人心生恐慌,流落到誰家的餐桌上都讓人不開心。
我無法想像一個幼小的孩子突然離開父母生活在別人的家庭,或者慘遭虐待,他的心理該有怎樣的無助與疼痛,這讓我對自己的孩子總是加倍的小心。我親眼見到孩子從衛生間出來沒有發現我們時的面色瞬間蒼白,那小小的心當時不知道是怎樣的驚嚇和恐懼,只記得當時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堵住喉嚨,無法言說的痛。
孩子大約對這種心理記得很深,前年在青島棧橋,路燈下一個孩子發瘋似的哭,女兒說那是一個走丟的孩子,因為他的哭聲里有害怕。我們守候著那個孩子,卻不能阻止一個不懷好意的老年男子牽著孩子慢慢離開,我們一邊跟隨一邊在想著怎麼辦,所幸的是孩子的母親哭嚎著尋了過來,一把搶過孩子去……
女兒定定地看著,問我如果她走丟了我們是否也會這麼哭。我明白我已經把很多不安全的因素植入她的意識里了,我對孩子說,對不起,讓你緊張了,其實每個孩子在不幸的時候不是都有天使及時出現嗎,比如說你和我,我們不會讓那個孩子弄丟是不是?
我沒辦法時刻保護孩子,只是希望女兒,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幸運地遇到天使。也希望所有人在孩子面前別做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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