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勾留 在路上
天 涯 勾 留
——走一走，看一看
在 路 上
——英倫散記之一
從北京到倫敦，空中距離10小時40分鐘，加上起飛和降落，大約要用到11小時30分鐘，很少出遠門的人們要有足夠的精神準備才行的。蜷縮在座位上十幾個小時，腰酸腿漲腳抽筋，那是備不住的呢。只是想要看到好風景就得付出代價和努力，這又是人間的常識。除非你是土豪，可以開著私人飛機行走天下。不過那樣輕鬆獲得的風景，恐怕也不會珍惜吧。
因為乘坐的是國航，很容易要到了靠窗的座位。本想要機艙右側的座位，但簽票小姐可能會意錯了。給了左側的位子。結果飛機一路向西飛行，太陽照耀了一路，直到陰雲覆蓋的英國。
剛出北京，憑窗可見灰黑色的群山。從高空向下望去，感覺山的微小，彷彿沙盤上的模型。山脊山坡明暗分明，山勢走向縱橫不定，就好像是大地的皺紋。乾冷的冬季讓北京的皮膚變得荒涼、乾涸。就像一位歲月老人，失去了生命的靈動和活躍，只剩下無聲無息的寂靜。這寂靜不是死亡，而是一種耐心的等待，等待著春雨將他肌膚深處的生命的種子喚醒。雖然知道極具穿透力的綠色在幾個月後又會回到這片山嶺之間，但眼下這苦澀的等待還是令人感受到一種凄冷的傷感。
…………
隨著飛機一路向西，可以看見棋盤似的華北平原，黃色荒涼的黃色土地，居然還見到了一冬天未曾謀面的雪的身影。只是雪的身影還是太纖弱了，與想念的一望無際相比，這一點點的蒼白實在是太過悲涼了。荒涼乾枯的土地應該被雲朵般厚重的積雪覆蓋才是冬日的安好。
…………
過了不知多久，再看窗外時，地貌已發生了改變，好像變得平緩了很多，而且這裡一處、那裡一灘的是水面的模樣。心想這或許已到了歐洲。雖然地表的顏色依舊是灰褐色的，但已見到了樹木的身影，毛茸茸的，好似給土地穿上了一件絨衣。歐洲的冬天果然比北京的雪多，於是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雪野，雖然不是希望的雲朵一般厚重，但透過小小的舷窗已是看不到邊界了。這雪景落在他鄉，看見了也還是讓人歡喜。在冬季看不見雪的蹤跡，是一種生命的憂傷。
雪地、樹林、人家、湖泊，鋪散在我的機翼下面，暗的黑、淺的白，就好像是一幅巨大的黑白版畫，色彩實在不夠艷麗，但韻味綿長。就像中國的水墨畫，憑藉著墨分五色，點染出令人遐想的風景。
…………
終於落地了，終於避開了一路如影隨形的太陽；天空陰雲密布，機場上濕氣瀰漫。我對妻說：四五個月不見雨和雪，這回來到英國終於沾到水汽了。走入天空下，在呼吸了十幾個小時的循環空氣後，一團帶著水的味道的氣體衝進胸腔，清爽、空靈、滋潤、滌盪，要想把這一瞬間的感覺體會分明，可不是那麼容易。
幾番呼吸之後，真的有一種清洗後的感覺。潔凈、濕潤的空氣，這是英格蘭在我經歷了十幾小時的蜷伏，腰腿酸軟地走下飛機後送給我們的第一份禮物。謝謝你，倫敦，這份禮物感覺很好。
坐在去往住宿地的客車上，導遊李兄又送給我們另一份的莞爾。他向我們介紹英國：英國是一個島國，是被大西洋和……（李導此刻停頓了一下，有些混亂了吧。英國的東面雖然是海，但也歸大西洋管轄，您要說成什麼？地中海？）嗯……被大西洋和太平洋環繞著……（天神啊！太平洋在由此向東近六千公里處，這可怎麼個環繞法。）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李導也有些疲憊，思想有些跑偏了。我望著車窗外，天已經暗淡下來，路燈閃著昏黃的顏色。才是下午三點鐘，這天也黑得早了點呀！李導告訴我們：「倫敦的緯度與哈爾濱相差不多，所以冬季的夜色降臨得很早。雖然天已經黑了，大家一路也很辛苦。但是為了倒時差，到了酒店一定不能馬上睡覺，一定要等到十一點以後才可以，否則半夜就會睡不著，而明天白天又會感覺很睏倦，無益於遊覽。所以最好是第一個夜晚就把時差倒過來，否則等過幾天習慣了，您又該回國再去倒時差了。」
很遺憾，我們沒能遵循李導的指導，九點鐘多一點就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一覺醒來，窗外沒有一點天明的跡象。看看時間，才凌晨一點。此時的北京已經是日上東天，光芒照遍大地了。而這裡才是人們剛剛入睡的前夜呢。時差真的開始搗亂了，在床上輾轉反側，果然是睡不著。有什麼辦法，此刻就是把生物鐘詛咒上千遍萬遍，也是不管用的。於是起身煮了一壺水，慢慢地喝了一杯茶，用了些點心，試圖讓身體和頭腦的代謝行為再一次平緩下來。放鬆身體，雖無睡意，微闔雙眼，傾聽著輕輕的呼吸聲，漸漸地進入半睡眠的朦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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