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接受，那些難以為繼
In My Life
Camomile Extra
藤田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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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碰上個清凈的雙休日，沒有約會，沒有加班，特意在周五晚上和朋友出去吃了頓飯慶祝解放日的到來。本打算兩天都認真學CFA，還是因為起晚浪費了一整個周六上午。
發現自己漸漸平和或「佛系」的一個標誌是，以前連送外賣小哥遲到10分鐘都不能原諒的我，現在被攜程官網客服大清早打電話告知機票不能改簽目的地也可以不炸毛了。
不知道這要歸功於我終於邁入「成熟女性世界」的大門，還是因為遇到了太多糟心事，所以慢慢習慣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沒那麼如意。
大學室友一上午都在群里討論種草護膚品，大家一致表示「不得不服老，皮膚換季好差」、「最近熬夜長痘痘，皮膚要毀了」，想起我們當學生時，用最普通便宜的護膚品皮膚也好得白裡透紅，熬夜都不長痘的光景，也不過是兩三年前的事情。
「真羨慕大學時候的我。」
「真羨慕18歲的我。」
閨蜜在北方出差跟項目，每晚忙到兩三點，崩潰到給我發消息說：「我已經連續幾天沒塗隔離了，你敢嗎？」我回答：「不敢。」隨即她發來手機自帶前置鏡頭拍的素顏照，問我皮膚差不差，我很中肯誠實地評價：「差。」
下午連續聽了一個半小時語速1倍的CFA在線課程，發現自己大腦已經遠遠不及學生時代轉得那麼快了，一些很簡單的經濟學邏輯和運算都要點暫停，做好筆記理解清楚再點繼續播放。
不知道是從具體哪個時刻開始，我們終於承認，成長帶來的「體力下降」、「皮膚狀態變差」、「學習能力減弱」等等，都是我們非常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心智一步步成熟大概就是從這些心態的轉化開始的。漸漸明白，那些早些時候輕而易舉就能拿到的命運獎賞，開始慢慢被命運收回。想繼續活得豐盛和志得意滿，所需要付出的時間、精力、金錢，一點都不會少。
但其實我發自內心覺得，成長真的很好。
記得好早之前，我dating過一個比我大四五歲的男孩（我知道你關注了我，但希望你看到不要太在意），對方學歷、家境、工作在我那個階段的認知里，都是滿分。當時覺得，自己除了年輕，什麼都沒有，所以很難找到一個和對方像正常情侶那樣相處的平衡點。
兩年過去，我的工作漸漸走上正軌，見到的世面比以前廣闊了許多，身邊的男孩子，和他一樣條件的一抓一大把（當然他身邊的女孩子比我條件好的同樣一抓一大把）。再次和他做朋友，我覺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無知的小女孩了，也完全沒必要去在意對方的條件，那些跟我都沒什麼關係，我喜不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念大學的時候，我還因為失戀在期末複習的關口看不進去書，崩潰到操場暴走。現在哪怕分手的當天，我依然可以認真地完成工作任務，面不改色地見客戶。不是心腸變硬了，只是漸漸覺得，已經不再有力氣繼續像早些時候那樣愛折騰了。
過去做學生，買件一千多塊的風衣，都覺得難以下手。現在我買得起所有我喜歡的衣服，反而覺得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哪裡值得我花那麼多時間去糾結。
以前有寒暑假的時候，羨慕別人有錢可以全球各地飛，現在可以自己賺錢全球各地飛了，羨慕別人有時間愛去哪兒去哪兒。
我覺得這些都是成長作為交換的禮物。
沒錯，我不再是那個每晚熬夜到兩三點，皮膚還好到無可挑剔的十八歲姑娘；也不再是那個上課睡覺，下課自己看書就能輕鬆通過考試並且拿高分的優等生；更不再是那個因為愛情而充滿活力，歡笑流淚都在所不惜的小年輕。
但我喜歡現在的我。
皮膚變差，不能保證充足睡眠，我可以買貴的護膚品拯救，再不行還有醫美；學習能力減弱，我可以強迫自己多花時間和精力，考試總比愛情簡單很多；在愛情里遇人不淑，我可以在職場上找到自己的伯樂，沒有愛情反而覺得生活更輕鬆，更有力氣從其他地方尋找快樂。
你可能覺得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最後還是渴望找到真愛。但你知道當我問一個三十齣頭的男人，我最後能不能遇到一個真正懂得珍惜的人，他怎麼回答的嗎？
他說：「可遇不可求，遇到了是幸運，遇不到也接受。看開點兒，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啊。」
我罵他：「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他回復：「難道假惺惺告訴你，一定會遇到的，別急？得了吧，都是大人了。」
我開始覺得，那些「自己變得更好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對的都在後面」這些自我安慰的措辭，都是可悲的、無知的，甚至令人發笑的。
變得更好，並不是為了遇到更好的人，而是即便遇到了不好的人，也有能力走出泥潭、擁抱屬於自己的快樂。
悲觀嗎？並不。
以前看《東京女子圖鑑》，覺得它反映了絕大多數都市女孩的成長曆程。從普通民營企業的文員變成品牌經理，再到Gucci的公關，從年薪400萬日元到1000萬日元，租房地段從三軒茶屋到惠比壽，再到銀座、代代木上原，最後自己買房。
二十年間，和不同的男人拍拖，每個階段她都在享受愛情，但從來沒有哪一段愛情讓她就此停止步伐，過上童話故事結局裡那種「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從小就一直堅信著，自己的人生將會非常美好和浪漫，其實只是平淡無奇隨處可見的故事而已。」
但既然選擇了東京這場遊戲，就意味著沒有退路了。「預約不到的餐廳，代理店的男朋友，有意義的工作，六本木之丘，Toho Cinemas的晚場電影，一晚兩日的箱根旅行，Harry Winston的婚戒，幸福的婚姻，這都是為讓人生圓滿的要素。」
之前不是沒有男孩子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以後賺的錢都給我，要努力讓我成為最幸福的女孩子吧啦吧啦。當時挺受用的，也真正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以後會過上憧憬的那種生活。後來事實證明，這些愛情里甜蜜的情話聽聽就好了，回頭日子還是得自己過。
所以我是真實地感受到了這抽絲剝繭般成長的過程。我也開始慢慢接受，那些更年輕時候所擁有的一切都難以為繼，但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的我，比過去任何時候的我都更成熟、更美好、更有底氣地靠自己活著。
我依然對自己對他人要求嚴格，但我不再強求和較真了；我依然遇事容易急躁，但我不再一點就炸了，一下子達不到的目標做不成的事，可以慢慢來；我依然會因為愛一個人而覺得生活被點亮，但我不再允許他來決定我的喜怒哀樂了。
內心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小女孩，歡迎來到成熟女性的世界。從今以後，不管摔得多麼難堪，你都要以最優美的姿態自己爬起來。」
我明白，我接受，我也可以做到。
文丨檸檬
圖丨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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