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曾經走過這樣一位血肉之軀
今年的三月份,註定與悲傷有關。
據台媒消息,台灣作家李敖因罹患腦瘤,於3月18日上午10點59分離世,享年83歲。至此,繼時尚大師紀梵希,物理學家霍金之後,一位偉大的華語寫作者,也靜靜地告別了這個世界。
關於李敖,可以說的事情太多,不可說的事情,恐怕更是有增無減。
李敖精通文史,學貫中西,頭銜和身份更是多不勝數。思想家,自由主義大師,國學大師,中國近代史學者,時事批評家,台灣作家,歷史學家,詩人……但是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話,相信大多數了解他的人,都會選擇「鬥士」二字。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李敖的文風極為犀利,且具有濃厚的批判色彩,談古論今,針砭時弊,嬉笑怒罵皆文章,以一支筆震撼海峽兩岸,用一張嘴影響無數華人。他不懼強權,蔑視當局,在坐牢期間仍每月出版一冊《李敖千秋評論叢書》,出獄後更是發表多篇有關抨擊文字,並陸續為許多冤獄抱不平,引起社會的巨大反響。
李敖的文字從不留情面,在《恰似我的溫柔》一書中,他點名罵了2448個知識分子,諸多知名作家如余光中、金庸、瓊瑤、三毛等人無一倖免。他是難得的「敢說真話的人」,懟天懟地懟總統,其狂傲之氣,堪與禰衡比肩。或者可以說,他從未試圖討好這個世界。
「吃不消我自吹自擂的人應該慚愧,你們本該替我吹的,但你們閃躲,我就只好自己來了。我吹牛,因為你沉默。」
2011年5月,李敖入駐新浪微博,並表示:「通過微博只能看到140字,真正的我你們看不到,那個我是大江大河,通過微博看我,就像看冰山一樣,你只能看到八分之一,甚至八十分之一的李敖。」
是的,透過微博,看不到真正的李敖。只有看他的著作,讀那些鋒利的文字,才能看到刀刃的閃光,才能看到一個鬥士的風骨。
2017年,李敖患上惡性腦瘤。患病期間,李敖寫過一封親筆信,其中提到:「我這一生當中,罵過很多人,傷過很多人;仇敵無數,朋友不多。」
李敖把這個世界看得清楚,對自己的人生,也一樣坦然。在《李敖自傳》中,他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我一生的定性定位,趁八十生日就此打住。我要用我的八十定性、定位,顯靈給人,使人感到,後世的子孫,很難想像「這世界上曾經走過這樣一位血肉之軀」。——這是我一百歲前的八十感言。
如今這血肉之軀終於寂然入定,而靈魂也終於可以從種種束縛和屏蔽中自我解脫。他曾說過,報仇的最好方法就是要比敵人活得久,活的好。余光中先走一步,就這一點而言,李敖算是勝利者。只是不知,當兩人在另一個世界裡相逢,是否會再度展開一場世紀論戰?
「生也野狐,死也野狼」,文章可以被禁,唯有思想不朽。願李敖先生走好,願每一個有骨氣的靈魂,都去往他們理想中的世界。
最後,我們以李敖病中寫的這篇公開信結束此文,祭奠逝者,一路走好。
你們好,我是李敖,今年83歲。
年初,我被查出來罹患腦瘤,現在剛做完放射性治療。現在每天要吃6粒類固醇,所以身體裡面變得像一個戰場,最近又感染二次急性肺炎住院,我很痛苦,好像地獄離我並不遠了。
我這一生當中,罵過很多人,傷過很多人;仇敵無數,朋友不多。醫生告訴我:「你最多還能活三年,有什麼想做、想乾的,抓緊!」
我就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除了把《李敖大全集》加編41-85本的目標之外,就想和我的家人,友人,仇人再見一面做個告別,你們可以理解成這是我們人生中最後一次會面,「再見李敖」及此之後,再無相見。
因為是最後一面,所以我希望這次會面是真誠,坦白的。不僅有我們如何相識,如何相知,更要有我們如何相愛又相殺。
對於來賓,我會對你說實話;我也想你能對我講真話,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或許我們之前有很多殘酷的鬥爭,但或許我們之前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希望通過這次會面,能讓我們都不留遺憾。不留遺憾,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我對你的期盼。
對於來賓,不管你們身在哪裡,我都會給你們手寫一封邀請信。邀請你來台北,來我書房,我們可以一起吃一頓飯,合一張影,我會帶你去看可愛的貓,我會全程記錄我們最後一面的相會,一方面是留作你我紀念,另一方面也滿足我的一點私心:告別大陸媒體近10年了,我想通過這些影片,讓大家再一次見到我,再一次認識不一樣的我,見證我人生的謝幕。 謝謝各位!
逝者如斯夫,一笑泯恩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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