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梁文道,遠離俗人
「鹽族NaClWeb」2018/03中旬刊專題《來,隨「道長」去雲遊》第①篇:讀懂梁文道。
1、腰封王子
梁先生,我十分尊重您,可是您認為全中國只有您一個叫梁文道的人么?
很多人認識梁文道始於《鏘鏘三人行》,這個節目也是很多人的思維啟蒙。後來,梁文道這個名字頻繁出現在諸多書籍腰封之上:「梁文道推薦/力薦薦……」,是否真由他推薦不得而知,不過梁文道自己說過:其真實性十不存一。
有一回梁文道本主看到腰封又有「梁文道署名推薦」,實在受不了了,於是打電話到出版社詢問,接電話的編輯十分鎮定,說:梁先生,我十分尊重您,可是您認為全中國只有您一個叫梁文道的人么?
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人們開始稱梁文道為「腰封王子」,他自己也懶得理會。
更多人稱他為「道長」,行游江湖,傳道解惑。
《三人行》中的竇文濤曾自嘲:「我們仨中,梁文道是淵博,許子東是刻薄,我呢,是淺薄。」
其他兩人的評價或可商榷,但說梁文道淵博,大概沒人反對。
也因為梁文道的淵博,註定了他是遠離俗人的。
這或許便是人稱「道長」的原由吧。
2、都是熟人
在梁文道那裡,老人、學生、我以及讀者,都是從未蒙面的陌生人,但似乎都是熟人。
2011年上海圖書展的時候,我和朋友剛好在進門的地方看到梁文道,我是《鏘鏘三人行》的big fan,一下就認出他了。當時梁文道在接受一個學生的採訪,談的是香港文學,學生在一張很破的紙上記錄。我想要他的簽名與合影,於是就站在一邊一直等著。學生問了很多問題,梁文道都不避諱,他身旁的一些朋友大概在等他,但他絲毫沒有要儘快結束的意思。期間,一位老大爺獨自一人滑著輪椅到了書展門口,門口的台階阻擋了他,這時梁文道快步走過去,取來旁邊木質的移動坡道放到老人面前,說「您方便上去嗎,需要我推您嗎?」做完此事後,又回到學生身邊繼續接受採訪,直到他的朋友開始站立不安,時不時用眼神催促他。
學生問完了,我上前搭話,很是緊張,小聲地試著提出想要他的簽名和合影,他欣然接受。這時我才發現,在我的身後已排起了長隊向他要簽名合影。
我想讓他在書的第一頁簽名,他耐心告訴我這本書不是他寫的,第一頁是給作者簽名的,所以他只能在書最後一頁的角落簽。
待我要離開時,聽到他又在給後面的人重複著同樣的話,他可能覺得排在後面的讀者沒有聽到。
在梁文道哪裡,老人、學生、我以及讀者,都是從未蒙面的陌生人,但似乎都是熟人。
3、天橋說書
道長是想要「大隱隱於市」的,但節目製作人怎能免疫銅臭的氣息,最終拿出來的是一部充滿風花雪月的二流文藝片。
關於以怎樣的姿態對待讀者及觀眾,梁文道其實在他錄製節目前都有表達。
在推出《一千零一夜》節目之前(關注鹽族,閱讀本期專題文章之一:一千零一夜,梁文道讓你想讀書),梁文道曾在訪談中說,希望製造一種像天橋說書人的感覺,能夠和路人形成互動式的節目體驗。
道長是想要「大隱隱於市」的,但節目製作人怎能免疫銅臭的氣息,全然不顧他的初衷,最終拿出來的是一部充滿風花雪月的二流文藝片。好在有道長本尊的魅力,也俘獲了諸多觀眾。
製作《開卷八分鐘》時,製作方要求在片頭播一段BGM的同時,讓梁文道擺出深沉的裝逼動作。梁文道當時極力抗拒,他認為那非常的奇怪和難受。
「讀個書罷了,這麼高調的裝逼至於嗎?」
每當那個熟悉的BGM響起,一個午夜的遊俠,穿梭在浮躁喧鬧的人群中。那些路人,他們迷失在大都市。或玩手機、或跳廣場舞、或無家可歸、或狼狽不堪。而撥開這些迷失的人,我們的主角開始講述起手中的荷馬史詩……
這些形式的東西在道長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天橋遇到的可能是街坊,也可能是天天路過的熟悉面孔,何不以熟人的方式打個招呼?」
接近節目組的人都很清楚,呈現在觀眾面前的節目面貌,很多包裝形式其實並非梁文道的初衷。
他認為,不應該把讀書節目做成一個曲高和寡的偽文藝片的感覺。讀書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只有把姿態放下來,把心思用在怎樣讓內容更加有趣上,才會讓觀眾感覺到讀書其實和玩遊戲一樣,到了高潮都很爽。
4、博學異士
他們是有細節潔癖的,很難忍受李敖那種不懂裝懂。
從《開卷八分鐘》至《一千零一夜》,梁文道推薦的書其實都很贊,涵蓋諸多名篇經典,也沉鉤了很多遺珠。聽他的節目第一感覺就是道長博學,實乃奇才異能之士,各個領域似乎沒有不知曉的。有時候他不像在介紹一本書,而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他傳授的不僅是書,更是一種思維方式。
按道長自己的說法,這些「見聞軼事」都是從書中讀來的,而非天生。「我曾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問題少年」,梁文道在做節目時透露,他小時候是一個特別搗蛋的孩子,不讀書而且抽煙逃課打架無所不做。(「問題少年」似乎已成為天才成長的定律,鹽族往期文章:東野圭吾,唯一的願望是能四肢健全地畢業;村上春樹,獨行的普通人:上課唯一的樂趣就是注視著英文老師一對豐滿的大胸及短裙包裹著的圓潤臀部而天馬行空。)
提起這些往事,梁文道還滿是自豪,「唯一的好習慣是還算愛讀書。」
與我們這一代不同的是,作為70年代出生的香港人,後轉入台灣,梁文道在青少年時期完整經歷和見識了中國歷史上最深刻的變革之一,這對他們的人生認知非常有幫助。
從廖信忠到梁文道,這一代台灣人似乎統統喜歡由細節說起: 要麼是抻出一條血淋淋的事實給你;要麼就是拎著個頭兒往外拽,扯出一軲轆給你講一軲轆的故事。 而且他們是有細節潔癖的,很難忍受李敖那種不懂裝懂(自編一個「三輪車效應」的笑話今仍可見)。
你如果把《開卷》五年來的節目都聽完你就會發現,早期的梁文道和後期的梁文道是不同的。早期語速快,音調高,而後期則緩慢而沉穩下來。
《開卷》還未停播時,他說過他想把擔子交給更年輕的人,他十年來一直致力於文化的傳播,讓更多的人去讀書,但是卻受到社會和政策各方面的壓力,他這麼多年來真的覺得累了。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很是低沉,很多人之前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子說話。因為他在我們許多人眼中是那個無所不知博學多才的智者形象。
5、遠離俗人
道長的「不精通」並不妨礙我們這些普通聽眾在他身上獲取很多新鮮的觀點以及大量優秀的書目。
期間,許多人開始詬病梁文道博學而不精通。豆瓣上曾有一個小組,大概叫「我們討厭梁文道」,有那麼一陣子,唱衰梁文道是一種潮流。理科生可以挑出梁文道在談理工領域時候的硬傷,文史生能發現梁文道在侃侃而談時候的疏漏,而樂評人則可以指出他在談Radiohead的時候一些不太準確的說法。問題是,沒有一個人能有梁文道如此的博學、懂得如此的多。更要命的是,一向給人「不善言辭」印象的知識分子,能做到道長那樣,在鏡頭前如此輕鬆自得,表達如此自如的,確屬鳳毛麟角。
其實,梁文道從未說自己精通什麼,他就是潛心讀讀書,講講讀後感罷。絕非象吳曉波之類,明明只是一位媒體人,亦或與文化人沾邊,偏要把自己往「經濟學家」靠,還一副高大上的樣子(關注鹽族往期文章:吳曉波,糊弄寫作)。也不會象羅振宇似的,明明是一個水平稀疏平常的人,卻可以憑藉節目自身的「趣味」和團隊的炒作來迎合非獨立思考人群的習慣。
至少,道長的「不精通」並不妨礙我們這些普通聽眾在他身上獲取很多新鮮的觀點以及大量優秀的書目。
正如道長在復旦大學演講時說的,公共知識分子從來就是「業餘」的,追求的本就不是某一專業領域的絕對深度。 重要的是其具有一種「漂流性」,也就是說能夠置身於某個專業領域的研究圈子之外,做出一些超乎現存利益關係的批評與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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