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遇的太遲了,我的心太小了…
我和你遇的太遲了,我的心太小了…
好夢如舊
HITA;林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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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崙山上的上仙玉流是個不求上進的修仙之人。平日里一副懟天懟地,趾高氣揚的模樣,也不過是她仗著自己的生父是那玉華洞里的普世仙尊,生母是九重天上的九尾赤鳳。
向來是仙妖不兩立,可這上仙玉流倒是個洒脫不在意的主。時常與那妖道中人廝混在一起。
何言廝混呢。玉流嗤笑一聲,接過一旁仙奴遞過來已然剝過皮水水潤潤的葡萄,一口便吞咽下去。
她只不過是個看臉的仙人罷了,那些個鬢若刀裁,膚如白脂的男妖精甚是對她的胃口。況且又都眼巴巴地成天跟在她屁股後面,想要博她一笑,求得她的一顆金丹罷了。
那金丹於她來說,多得真是數不過來,可對那些妖精而言,可是修鍊的上好佳物。
不過她玉流也算是有規矩的上仙,凡是那些燒殺搶掠,為害四方的妖精,她也是極為鄙視瞧不上眼的。
而那些自小生在深林,以天地靈氣煉化的小妖精著實合她的胃口。聞著他們身上猶如草木的幽香,清爽地很吶。
不過近來她盯著那隻兔子精已經很久了。
兔子約莫是有幾百歲之齡,卻依舊不肯自己辟一處清靜之地修鍊,反倒是只能靠著幻化成一副粉雕玉著的孩童模樣,寄居在其他妖精家裡尋求庇佑。
當真是個不入流的妖精。
不過自玉流那日和那男蛇妖去他府上,便瞧上了這隻傻裡傻氣的呆兔子。
那兔子見她一個上仙進了洞府之中,頓時跟被霜蔫了的茄子一般,蜷縮著那粉嫩的小腳趾,局促不安地抬頭仰望著她。
那孩子的臉上似是嫩得能掐出水兒,她也是忍不住上前捏了捏,男蛇妖媚眼一轉,竟使喚那兔子給她奉茶。
兔子小心翼翼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玉流刻意掃過那杯中旋轉沉下的茶葉,再將目光不經意投向那隻兔子。
嗯,是個好苗子,待他靠近她遞茶之時,她還能聞見他身上的花香味,像是五月時節的槐花香一樣,在她心底輾轉漂浮。
她扭頭問那蛇妖:「你這是從哪尋得這個小兄弟?」
蛇妖掩嘴輕笑,朝她眨著眼睛,曖昧說道:「也是他福氣,能入上仙之眼。上仙有所不知,他比我年紀都大些,只是修為甚低,前幾天才剛剛化成人形,性子又是個單純的主,讓上仙見笑了。」
玉流睃視著面前神情惴惴的兔子,疑笑道:「哦?倒還比你年紀還大?你說說,你今年多大了?」
兔子頓時有些啞然,玉齒輕咬著下唇,抬眸怯弱回道:「我,我已有三百歲了…」
玉流聽了這話,更是敞懷大笑指著蛇妖說道:「你…你三百歲還是這個德行,你可知他多大了?他才約莫一百歲。只是你這修為…」
玉流嘖嘖不已:「恐怕你這一生都如此了…」
那兔子聽了這話,眼眶裡蓄滿淚水,彷佛玉流再說一句,便吧嗒要落下。
玉流見此捂著嘴偷笑,從懷裡掏出一顆金丹扔至蛇妖的懷裡。
「這兔子我帶回去修鍊,著實是個小美人胚子阿,這金丹就當我買他所付之錢,你看如何?」
蛇妖哪敢推辭,連聲道謝:「上仙真是好生之德,竟親自教養這兔子,連我都頗有些嫉妒呢!」
玉流伸手颳了蛇妖瓊鼻一下,調笑道:「我倒是半分…沒有瞧出來你嫉妒呢!」
蛇妖的臉蹭了蹭玉流伸出的柔荑,微蹙著眉頭道:「上仙這話可說得不中聽,倒是以後上仙要經常來我洞里做客呢?」
玉流斜睨了兔子一眼,兔子依舊是獃滯模樣,還在為自己被蛇妖用一顆金丹換掉而愣然不已。
玉流牽起兔子的手,莞爾一笑:「走,跟著我回昆崙山了,等回了山,我好好帶你修鍊。」
兔子成了玉流近旁服侍的仙奴。玉流平日雖散漫了些,可教授兔子這事倒是一點也不鬆懈。
玉流丟給了兔子一本《清風訣》,讓兔子跟著自己修清風一派的仙術。可兔子著實愚笨,光著口訣,就已經讓他難以順暢背下,更莫提玉流曾經將它倒背如流。
兔子一臉委屈地站在玉流面前,支支吾吾地背道:「乾坤朗正,風和清明…然則…然則…」
玉流躺在仙苑的槐花樹下,手執銀杯輕輕晃悠,頗為嚴肅道:「然則什麼?」
「然則…通…」
「真是該打,怪不得你這麼大歲數還是個孩子模樣!」
玉流從背後拿出幻化的戒尺,讓兔子伸出手掌,一尺一尺敲在兔子手心上。
不出半刻,兔子的手心泛出紅絲,一雙淚眼凄慘地望著她。
玉流一臉不耐斥聲道:「本上仙帶你回來是讓你修鍊成仙的,誰知你竟是這個不成氣候的…明日我再來考你,你若還是這樣不長進,那我就把你丟下山,讓騰蛇來吃你…」
兔子在槐樹下背了整整一夜,直到曙光漸濃,晨露在花瓣上打滾,才等來那個打著哈欠地女子從屋內走出。
兔子望見了她,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小手拽著她的衣袖不安道:「上仙,我…我背會了…」
玉流有些不信,但見那孩子正帶著憧憬望著自己,於是點了點頭,帶些威脅問道:「你果真背會了嗎?」
兔子那清澈透明的眼裡儘是抹不去的堅定,他深吸了一口氣就將那《清風訣》給背完。
玉流瞧著他這可憐兮兮模樣,有些怪心疼的,自己莫不是對著孩子嚴厲了些。但是她真的很想讓這小白兔長大成人,這自小就美目流轉的孩子再大些可不得是傾國傾城的樣。
玉流蹲下身來,拉著他湊近了自己些,捧著他昨日被打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吹了口氣,再掏出腰間的玉凝露給他敷上。
玉凝露有合愈傷口之效,這絲絲清涼落在他的手心裡,反倒像是在他心上擰了根線,一直饒啊繞。兔子有些害羞地說道:「上仙,我…我以後不會辜負上仙的!」
這兔子果真是沒有讓她失望,他雖是愚冥,但好在他倒是個勤學的。
白日里她教給他的那些,他領悟不會,便自己一個人夜裡在槐樹下獨自修鍊。
就連仙苑仙奴都禁不住感嘆,這隻兔子是對修鍊走火入魔了。
過了百年以後,兔子漸漸長成了一位少年,眉目分明,清俊挺拔,長發被墨色束帶所繫於背後,身著青衫,遠遠望去,倒是少有的絕世模樣。
玉流拉開槅扇,便瞧見少年劍氣如虹,招式變換無常,不禁拍手叫好。
少年額間有細細薄汗而出,見到玉流停下手中動作。
玉流朝少年走過去,從腰間拿出手帕輕蘸著他的額頭,關心道:「你倒是一刻也不歇著,非要這麼拼。這麼多年來你倒是修為猛進,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成仙了…」
少年抬手握住玉流的手腕,靦腆說道:「上仙,我沒有辜負上仙的期望,不知等我成仙后,上仙要我做何?我定是不辱使命。」
「你這孩子,真是說笑,我從前瞧著你可愛,倒是生了幾分心思想養著你成個下仙,也不算為一個有趣之事。可我不久便要飛升上神,你說我還需你做何?」
少年心中怔然不已,他有些急切問道:「上仙這是不要我了嗎?」
「要啊,我還要你將來勾搭幾個貌美的小妖,回來服侍我呢!」
玉流抽出被他緊握的手,抬眸笑問:「今日據說青河山的狐狸要比武招親,你可要隨我前去。狐狸一族向來貌美異常,聽說這次可是狐族的皇子在那招妻呢!」
兔子聽了這話,更是有些氣不打一出來,可他又不知該對面前的女子說何,於是便跟著她去了青河山。
狐狸果真是狐媚子,兔子心裡這般想道。
他瞥著旁邊的我女子一臉痴迷模樣,心裡腹誹道,上仙你眼珠子都跑到狐媚子身上了。
狐狸高聲問台下:「可還有誰上來與我一戰?」他媚眼拋向兔子和玉流的方向,眼中儘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玉流躍躍欲試的樣子看在兔子眼裡甚是刺眼,兔子一怒之下上了高台,在眾人的叫喝之下將狐狸打趴在地。
狐狸顫顫巍巍被扶起,結巴道:「就…就你…是吾妻了…」
先不論他與狐狸皆為男子,再者他心裡全是玉流,哪談和那臭狐狸成親。
兔子踩了狐狸一腳,便飛身下台,扯過玉流御劍而離。
只留下狐狸一聲哭天哀地的慘叫。
玉流倒是有些心疼那狐狸了,她瞅著少年極少發怒的樣子,有些心虛道:「你也做得過分了些,再不濟,那狐狸也算你夫君了,真是怪心寒的…」
少年與她落在仙苑之中,扭頭淚眼婆娑地朝她吼道:「誰要和他成親,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歡你…你還要出去勾搭別的男的,他們有我好嘛!」
玉流頓時不知所措,這麼多年,她只當他敬她,尊她,哪裡會以為他生出別樣心思來。
再說,她從前是存有私心的。
再過不久,等她成了上神,她的愛人便能從烈火深淵裡回來了,兔子純正的魂靈,便是她為她愛人獻上的第一份薄禮。
從前她年歲尚小時,有一年天族和妖族在契水交戰。
她父親普世仙尊為了救她母親九尾赤鳳,便扔下了在原地的她。誰知這一扔她竟被妖族的王抓回去。
她遇見妖王那一年,正是不諳世事的年紀。許是覺得自己的雙親會來救她,又或許是她不知天高地厚。
竟在妖審問她時,絲毫沒有怯場。
妖覺得這丫頭片子真是膽大,向來三界之中,敢正視他的人寥寥可數,更遑論這個下仙。
妖王生了捉弄她之意,她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來二去的,竟使得兩個人暗生情愫。
她那時只是個初開情竇的女子,也拋卻那些仙條戒律,愛上了妖王。
後來沒有想到,天族請來了西方使者,將他封印在烈火深淵。
妖王說讓她回了昆崙山,忘了自己,做個無憂無慮的仙。
可她不願,自從那之後,她便偏愛和妖在一起,她聽著那些妖露出對他們王的敬仰之時,眼中滿是柔光流過。
只有上神才能去烈火深淵,抵得過萬千火焰。
她拚命修鍊,只想救出自己心愛之人。可是要破深淵的封印,卻得拿成仙妖的魂靈來作引。
所以她瞅准了那隻單純的兔子。
可是她怎麼能猶豫呢?她的愛人整整在那裡受了萬年的苦,她不甘心。
她成上神那一日也是兔子成仙那一日。
兔子隨她去了深淵,可他從未想過那個女子冷漠的眸光里全是決絕。
她有些嘲弄地說道:「小兔子,我教了你那麼多年,你不是說要回報我嗎?今日就拿你的魂靈為解開封印的引子好不好?」
兔子一臉凄然:「那裡面…是上神什麼人?」
「是我摯愛之人」
「怪不得上神從前那般嚴格,原是我多心了…」
兔子臨走前,突然轉身緊緊擁她入懷。那哭腔聽得她心裡難受極了,可她面上卻無半分鬆動。
兔子痴痴發問:「玉流,你可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因為我的容顏?騙騙我好嗎?騙騙我,我就心甘情願為你死了…」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兔子的後背,他背上脊骨硌地她手心有些發燙,她忽然想起從前昆崙山上的時光,於是小聲說:「小兔子啊,我和你遇的太遲了,我的心太小了…」
文/苑小月
圖/青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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