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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學強國:晚清最高學府可笑可嘆的救亡路 |短史記

文 | 諶旭彬




「京師大學堂」的創辦過程,是一個沉痛的教訓。



時為1898年6月26日,光緒皇帝對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王大臣大發雷霆,命令他們立刻就「京師大學堂」的創建,拿出一個具體章程,否則,「定即從嚴懲處不貸」。①此時,距離光緒正式批准建立「京師大學堂」,已過去了四個月,軍機處與總理衙門居然沒有一點動靜。




按光緒的設計,京師大學堂「為各行省之倡,尤應首先舉辦」,是變法改革的榜樣,本應走在各省改革的前面。②




皇帝盛怒之後,建校工作開始運轉,然後走上了歧路。




第一重歧路,是建校工作陷入了派系內鬥。




戊戌年的改革派,可以區分為「康黨改革派」與「非康黨改革派」兩大陣營。前者擁護康有為及其學說,主要包括以梁啟超為首的康門弟子,以及部分低品級御史。後者對康有為觀感不佳,對其學說心存厭惡,核心人物如張之洞、孫家鼐等,均是握有實權的朝廷重臣,也是當日改革必須依賴的中堅力量。③



因大學堂是改革的風向標,兩大陣營都希望掌控大學堂改革的主導權。




內鬥主要集中在「由誰來制定《大學堂章程》」和「由誰來出任總教習一職」這兩個問題上。

前者關係到具體課程的開設。後者關係到教職人員的聘用。




「康黨」希望具體的課程由梁啟超來制定,教材由「康黨」控制的在上海的編譯局提供;總教習一職由康有為出任,其他教職人員則由康有為提名聘請。包括「管學大臣」(相當於教育部長)孫家鼐在內的「非康黨改革派」,則對「康黨」的上述意願堅決抵制。④





圖註:「京師大學堂」內鬥的兩位一線主角,管學大臣孫家鼐(左)與康有為(右)



第二重歧路,是建校過程中,幾乎無人討論「西學」問題。




晚清要自強,其改革方向本該是向西方學習,尋求近代化。

京師大學堂的定位,本也是要向日本的東京大學看齊。

但「康黨」與「非康黨」對西學全都一知半解,「對於泰西、日本經驗的本質,皆缺乏一般性的了解」,遂一直圍繞著「中學」互撕。⑤




按「康黨」設想,中國對抗西方、實現自強的終極法寶是創立「孔教」。

梁啟超自述心跡:




「我輩以教為主,國之存亡於教無與。」「我輩宗旨乃傳教也,非為政也;乃救地球及無量世界眾生也,非救一國也。一國之亡於我何與焉。」⑧




「康黨」將孔子定位為「素王」(意即不掌握世俗權力的宗教領袖),主張「素王改制」,欲「以長素為教皇」,將康有為(字長素)拱上當今「素王」的地位。

略言之,「孔教」高於「清國」,素王高於清帝,是「康黨」的政治理念。




為證明這種政治理念的合理性,康有為對儒家經學作了大幅改造。這種改造,遭到了除除康門弟子外的士大夫圈子的普遍抵制。




當然,光緒皇帝對「康黨」的這種政治理想並不了解。因為康有為進呈給皇帝的著作,與戊戌年之前外間公開刊行的著作相比,有大幅度的刪改。



梁啟超為大學堂擬定的課程和書單,有大量的康黨著作,也暴露了康黨「以長素為教皇」的政治野望。在大學堂的籌辦過程中,西學無人問津;經學成了兩派政治勢力爭鬥不休的焦點。誠如學者總結:





「雙方鬥爭之核心,並不在西學,而在於經學。……鬥爭的雙方皆有意將其所宗的『經學』,凌駕於其他學科之上,這與近代大學的基本精神並不吻合。」




晚清最高學府的近代化改革,就此淪為了一場鬧劇。





圖註:京師大學堂當年的部分校舍




注釋


①《明定國是詔》,1898年6月11日。②關於「康黨」這一稱呼的由來,可參見:賈小葉,《「新黨」抑或「逆黨」——論戊戌時期「康黨」指涉的流變》,《近代史研究》2015年第3期。③④茅海建,《京師大學堂的初建——論康有為派與孫家鼐派之爭》,收錄於《戊戌變法史事考二集》,三聯書店,2011,P207-283。⑤丁文江,趙豐田/編,《梁啟超年譜長編》,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P39-40。⑥茅海建,《京師大學堂的初建——論康有為派與孫家鼐派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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