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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箱:我在陰暗處,活地像陽光

我在陰暗處,活地像陽光

文:如晤 編輯:呂一塵

為了更好地了解性少數群體的生活,

我們找了一些性少數者約稿子,

這是其中的一篇,來自一個lesbian,

原文如下:

嗨:

接到你們的約稿說想要聽聽我的故事,我自認為自己沒什麼特別,但倘若你們想聽聽平凡的瑣碎生活,那我便說給你們聽聽吧。

我這人向來普通平常,我先前在一所普通的學校上學,後來進入了普通的單位上班。我愛上了一個普通的人,她會和我一起逛街、看電影、也會陪我一起逛菜市場、燒菜做飯,我們養普通的小土狗,會在晚飯後縮在一起看電影,她愛看恐怖片,我愛看動畫片。

我們的人生很普通,大概唯一可以引起你們興趣的就是我們的性別吧,沒錯,她是女生,好巧我也是女生,我覺得這種湊巧很奇妙,就好像我愛她,好巧,她也那麼愛我,這是命中注定的剛剛好。

當然,很多人並不接受我們的這種剛剛好,可我覺得這沒什麼,我的存在感與價值不是他人賦予的,我很愛我自己,我的生活一直很幸福,我們來這人生走一遭,不是為了活在別人的想像里。我和我的愛人,真實、熱烈、平淡而又坦然,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很快樂,我不想因為別人而感到沮喪。

對了,你一直想問我的那個問題,關於歧視的那個問題,我的確需要坦然回答你,沒錯,歧視這種東西,存在於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以前我和她還上學的時候,那時年少,有少年追求我,我跟他說:「你不要喜歡我,我有喜歡的人,我們很相愛。」他輕笑一聲回復我:「你說那個女生嗎?你和她在一起,她能滿足你嗎?不如你跟了我試試呀,到時候我也可以帶著你那位一起生活啊。」

你們現在還小,肯定會覺得這種話很露骨。當時的我也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於是把他給打了。後來我喜歡女孩子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班級,女生對我視而不見,男生對我輕蔑以待。

可我做錯了什麼呢?

你看,那個人即使說了很過分的話做了很過分的事,大家都不在意。而我守護了心中的信念,卻成為了眾矢之的。

對於同性戀而言,這樣的歧視其實是一種生活的常態。

後來我們慢慢習慣了就不覺得怎麼樣了。我現在並沒有完全出櫃,並不是因為我沒勇氣出櫃,而是我覺得沒必要,我無需獲得別人的肯定,我私人的事情也無需讓人知曉。他人理解與否、看法如何對我們而言完全沒有意義。不完全出櫃只是圖個安靜,我們想踏踏實實地生活。

我有一個朋友和我一樣,也是女同性戀。她高中的時候就被家人送去看心理醫生,當然,現在也沒有看好。因為這本來就不是病,我們都知道的。我上高中時剛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女孩子,為了逃避,我也嘗試著去交男朋友,可是我沒辦法,我很反感與男生的身體接觸,我會覺得不自在。那時我就已經認識我現在的女朋友了,她看到我交男朋友很生氣,不知怎麼,看見她生氣我也很失落。

後來有一次我偷偷地抱了她,她在我懷裡溫暖而踏實,她的額頭有細碎的頭髮,帶著清甜的香氣一下子把我擊中。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理解這種感覺,英文里有一句話:「I have 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就是我當時全部的想法。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肚子里有蝴蝶,眉眼裡有甘泉,連呼吸都恨不得離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後來,我才發現,好巧,她見到我時,肚子里也有蝴蝶飛舞。這樣真好,我很珍惜。

一晃就是許多年過去了,時至今日,我每天下班見到她時依然想情不自禁地對她搖尾巴,儘管我沒有尾巴。這些年來,沒人比她更加懂我,我生病的時候吃什麼葯,睡覺時候用什麼材質的眼罩,喜歡什麼風格的香水,用什麼牌子的牙膏,喜歡吃什麼樣的蔬菜,梳頭髮的時候皮筋纏幾圈,不開心的時候會用什麼樣的表情包……連我的父母都在感嘆沒有人能像她一樣照顧我。

雖然我們一路走來,遇見的偏見與歧視很多, 不理解與排斥也很多,但這些並不能成為擊潰我們的力量。除非有那麼一天她不再愛我,不然沒什麼能讓我放棄。

你們也許覺得驚訝,也許覺得我太過膽大包天,也許覺得我很是不孝順。當然,膽大包天我是承認的,但不孝我是不認的。我感激父母將我帶來人世間,我和父母的關係一直很好。我內心深處清醒地懂得,為了父母我可以放棄自己,卻不會傷害他人。為了所愛之人去傷害所愛之人,這並非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但慶幸,我父母與她相處得很融洽。

不知道我說這麼多有沒有達到你們採訪的期望。實話說,當前的這個社會環境下,同性戀還是很難被大家接受的,儘管不斷有國家實現同性戀婚姻的合法化。同性戀這個身份的確把我們推到了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可是愛情卻給了我們救贖,愛一個人,縱使低到塵埃里,也會在塵埃里開出花來。所以我想,我們哪怕身在陰暗處,也能活得像陽光。

不管怎樣,感謝你們能聽我講述這個平凡的故事。

櫃里櫃外:

性少數群體的沉默與發聲

期待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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