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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泡沫親歷者:荒唐的比特幣,危險的區塊鏈

編者按:諮詢公司Gartner發現,所有新興技術都會經歷一條技術炒作周期曲線,其中要經歷科技誕生的促動期、過高期望的峰值、泡沫化的底谷期、穩步爬升的光明期以及實質生產的高原期。比方說互聯網技術就曾經歷過泡沫的破裂。而那些經歷過這段歷史的人往往會拿互聯網的發展史跟比特幣、區塊鏈相比。現在,當年的當事人之一Paul Ford又一次以史為鑒來預測比特幣和區塊鏈的未來了。

真正的信徒不會停止腳步,直到他們重建世界。那個世界有的令人興奮不已,有的令人夜不能眠。

比特幣崩潰的那些天里,我周圍的互聯網被一種節日的氛圍佔據了。大家在Twitter不停地發推,給大家看截屏下來的Reddit上面的嘴仗。看著陌生人哀嘆自己那些荒唐的數字硬幣被熔成了爐渣總是件樂事。

我並不希望比特幣持有者受苦,真的。作為技術學家和創業者,我同情並且欽佩冒險者。但作為一名作者,我很享受能揭示人類境況的純粹運動。我喜歡看別人玩遊戲但我不玩。我喜歡看別人打牌,但我從來都沒有買過一副牌——我看橄欖球的時候,我的手機上總是打開著NFL官方規則手冊。無論是什麼原因,我往往更喜歡規則而不是遊戲。從某種程度來說,比特幣只是一套規則,由軟體定義,但這個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怪異的遊戲之一。大家投資的是難以控制的抽象,當它表現不佳時就會發生恐慌,觀察這些事情的發生是很有娛樂性的。

每個人都是那麼的興奮,每一天都是那麼的美好,那種他們入侵巴黎前的美好時光。觀察過去幾年ICO的世界就像看爆米花的誕生。在熱氣中炙烤的一切似乎永遠都是那個模樣,然後嘣!Mastercoin!比特幣!Bancor!Tezos!各式各樣的內核程序開始冒出來,現在我們早中晚餐都在吃爆米花。區塊鏈初創企業拜訪我們的軟體代理並且承諾用美元支付,然後補充說,「不過其實也有其他的付款方式。」每個人都聰明絕頂腰包鼓鼓。還有,是的,區塊鏈初創企業(但從來以及永遠都不是拜訪過我們的那些初創企業)似乎很滑稽——那麼多的圖片!有的甚至是有意而為之,比如Useless Ethereum Token,它的logo就是一根豎起的中指。UET的網站上面寫道:「別指望有收益。」(UET, https://uetoken.com/宣稱是全世界第一個100%誠實的以太坊ICO項目。可能的確是,因為這個項目就是讓你給隨便給誰一點錢。)但是,買家買下的令牌總價值已經達到約30萬美元。

大家被加密數字貨幣的狂亂攪的翻江倒海——他們唯一的原罪就是信念。(好吧,還有貪婪。)但我只能報以親切的微笑和一聲嘆息。我知道信仰的感覺是怎樣的。

我第一眼看到web就愛上它了,首先是一台DEC VT300命令行終端上面的文字,然後時各種大小帶有圖片和藍色鏈接的文字。你可以讀發表在瑞士的東西!或者MIT的!web出現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當時我已經用互聯網發郵件和下載文件,但最關鍵是我處理重複性文書工作的能力——寫程序終於有了大展身手的天地了。我不再需要複印自己的科幻雜誌了,互聯網會替我複印的。

大學畢業後,晚上我會在布魯克林製作自己的網頁。早上醒來我會上去看看有沒有人拜訪過我的網站,然後再跑到曼哈頓開始我替各家公司製作網頁的工作。錢滾滾而來,一部分進入了我的銀行賬戶,大部分都跑到了其他地方。期權、提成、交易流。我替一家30人的小公司工作,這家公司是被買過來培育一家大很多的公司的。新的辦公室位於第五大道,新老闆是微軟的人。她還帶來了她的小狗。

那是一個充滿奇蹟和喜劇的世界。超級碗廣告全都是.com公司的;同事們都睡在一起;在開pitch會之前,小狗還跑到大大的玻璃會議桌上拉屎。我去參加過Yahoo!舉辦的一場主題是假火山的聚會。曼哈頓的書店裡面的書標題都是這樣的:《Dow 30,000 by 2008: Why It』s Different This Time(道指30000點:為什麼這次不一樣)》,還有《Dow 36,000(道指36000點)》以及《Dow 40,000: Strategies for Profiting From the Greatest Bull Market in History(道指40000點:有史以來最偉大牛市的賺錢策略)》和《Dow 100,000: Fact or Fiction(道指100000點:事實還是胡扯)》。

每個人都在聊IPO、投資以及風投,「革命」總是離不開嘴邊。我知道我應該就web與資本市場是如何互動的發表一下觀點,不過現在我就是像寫點東西然後放到網上。或者談談web標準——由W3C的委員會編製的那些文檔,那些定義了web瀏覽器與web伺服器之間的約定,勾勒了HTML工作方式的文檔。這些標準定義的不僅是軟體,還包括了文化;這些是人機互動的原始材料。每天早上醒來我幾乎都無法理解走進入哪一個新前沿。

所有這一切表明金錢是荒唐的,我們也許應該多嘲笑一下金錢

我跟比特幣的第一次邂逅是在2009年,當時覺得這東西好像挺有趣。我把它理解,或者說誤解成又一種微支付的手段,就像過去一堆的老式虛擬貨幣比如Beenz和Flooz一樣,只不過多了些對抗spam(濫發)的想法。我數學很糟,所以比特幣白皮書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不過我仍然嘗試著過想挖點比特幣,但沒有成功。我不想把我那台Mac的CPU計算周期都浪費在一件蠢事上面,於是我就再也不理這玩意兒了。

沒有簡單方式可以解釋比特幣,不過還是讓我試試吧:你去到商店的ATM想取錢買半打飲料時你會掏出銀行卡。交易處理器會到某個地方驗證一下你這張卡,扣點手續費然後吐出錢。這是軟體的力量。OK,深呼吸一下。取比特幣其實跟使用ATM一樣,只不過跟後者給的是政府擔保的錢不同,你會在某個地方得到一台解決(數學)問題比其他計算機快的計算機的證明,然後你用的也不是ATM卡,而是一塊只有你才有的自動生成的令牌,然後你連接的不是銀行而是一個去中心化的計算機網路,它們共同維護和更新一個大規模的歷史交易資料庫的拷貝——然後共同利用數學來驗證交易,然後時不時吐出新的比特幣,來獎勵那些(數學)問題的解決者。慢慢呼氣。我差不多說完了。而且你不是向櫃檯後面的某人買半打飲料,而是向另一個匿名的令牌轉一定數量的比特幣。慢慢地,大家進行的所有交易都集中到了區塊裡面並經過了驗證,並且會得到一個把之前所有區塊的代碼一網打盡的特殊代碼,這樣你就得到了一條區塊鏈。根據Bitcoin.org,比特幣區塊鏈大約有145GB,儘管你讀到這篇文章是還會變得更大。你可以把整個區塊鏈都下載下來,比特幣經濟的整個肖像都可以放到一個USB硬碟裡面。

這一切表明金錢是荒唐的,我們也許應該多嘲笑一下金錢。考慮向比特幣伸出一個大大的中指。這是個惡作劇,幾乎是全球金融體系的一個拙劣的模仿,現在已經變成了泡沫。「你們這幫達沃斯的富豪也許以為自己控制了全球的貨幣供應,」愛搞惡作劇的人彷彿在說:「但人類通過任何東西都可以做出個經濟體。哪怕是這個!」說實話,央行從來都沒有真正讓我生氣過;這只不過是我們卑躬屈膝的又一個龐大企業而已,就像電視網路或者宗教一樣。但是我能看出它會如何讓人生氣。比特就要出個幣。

一些大銀行對比特幣和區塊鏈發表了謹慎樂觀的意見,這一點令人驚訝。但就算銀行家死板得很,他們也比我們其他任何人都更願意把金錢視為一種抽象。即便他們骨子裡對比特幣的感覺也許比不上對利率的,但那也是在交易所上面的,而且大家也買比特幣。所以為什麼不呢?沒準大家對這事兒真的認真起來呢?而且你還可以認為加密數字貨幣對於那些生活在威權之下的人是一種恩惠——這可是手機不離身的大眾的瑞士銀行賬戶啊。

其實比特幣是把一些真心令人歡樂的想法金融化。去它的匯率,你有一套技術可以製造稀缺性。至少是一種稀缺性,因為你可以用某種方式把數據和信息編碼進區塊鏈,然後就可以說「這是這類數字化東西的第一個。」它已經被應用到了數字藝術上,在專利、圖庫之類的東西上你也能看到應用。到處都是山寨。

如果區塊鏈提供的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是文化建設的手段呢?

換句話說,區塊鏈可以成為媒體的一種形式。作者Maria Bustillos正在創辦一本發布在區塊鏈上的雜誌——這就意味著它是不可能被拿下來的。她的目的之一是讓別人不可能威脅到自己不喜歡的出版物(比方說Peter Thiel就支持了Hulk Hogan對Gawker發起的訴訟)。

你甚至可以製作一份分散式的雜誌,名字就叫做《關於Peter Thiel的關鍵公共利益信息》。這樣一份雜誌你想通過訴訟讓它消失是極其困難的。這是想法的市場。真的。我們再來個思想實驗。還記得那個匿名建立一份在媒體業工作涉嫌性騷擾的渣男清單的想法嗎?你可以悄悄地把這份東西從一個錢包傳給另一個錢包,把信息放到區塊鏈上。你可以做一個web瀏覽器插件,這樣一旦有人去看性騷擾者的LinkedIn頁面時,網頁就會發出亮紅色。你可以在互聯網上保留一份分散式、不可變的性騷擾指控記錄。(這種指控有沒有商機呢?其實大家是願意為八卦付費的。不如叫做GossipCoin?)

我的意思不是說這個是個好想法。其實我相當肯定這是個糟糕的想法。但我想說的是,這類事情在過去很難規模化,因為匿名難以保護,而平台也很難運營且易受攻擊。現在的框架開始開發此類工具並且將它們匿名化、去中心化,讓這些東西得以持續下去,還有就像所有互聯網的事物一樣,這些東西總是會提前出現——我們還來不及制定出必要的、讓它們變得有意義的倫理道德。

當大家用比特幣來進行非法毒品交易時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網路泡沫崩潰於2000年代早期。幽靈般的辦公室布滿了空無一人的電腦椅。一位投資者朋友嘆息道:「進入金錢天堂的錢太多了。」隨著公司像冷酷的阿米巴一樣擠作一團,合併成新型的企業生命體,從他們的名字中增加然後又刪除了感嘆號,我注意到原先做房地產、有線電視編輯和運動員管理的那幫人已經離開了。

.com時代的員工淪為了笑柄,他們就是只會滿嘴說行話的傻瓜,把經濟推向了懸崖。公平的評價。我本人在2002年的時候靠寫作這門自由職業謀生幾乎連房租都付不起(590美元一個月),但我記得在那個時代我能享受到的快樂比泡沫時代多得多了。大家通過郵件列表相互湊數,一起到布魯克林至今仍然昏暗的公寓搭夥做鄰居,帶上啤酒和零食就當是入住費,一起討論XML,導航分類,主題地圖以及網站架構。我們在自己的網站上寫這方面的主題,在我們那個小小的袖珍世界裡,每個人都是作者、設計師和經理。

然後又有事情發生了。有人推出了一款在線遊戲,名字叫做《Game Neverending》,可惜遊戲不太受歡迎。儘管這很熱那個人不爽,但隨後同一支團隊又推出了Flickr。Google買下了Blogger。活力和光明又回來了。慢慢地,軟體滲透到了全球企業的方方面面。移動來了,社交網路爆發,工作崗位回來了,編碼學校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把人一個個變成程序員,然後餵給總也喂不飽的企業。我熱愛的抽象變成了產業。

比特幣將會崩潰因為當然它會。泡沫總會破裂

大家都的對區塊鏈進行一下預測。我的預測是:目前這波數字貨幣浪潮最終將會消退,因為它太龐大、太低效、太邪惡。它更像是意識形態而不是金融工具,而意識形態很少能成為可持續的保值手段。此外,交易太慢(每個人都說自己正在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要耗掉電解鋁那麼大的電力才能製造出一個新貨幣絕對是不應該的。

區塊鏈有望解決的大部分事情用其他技術都可以輕易解決,包括美好的法幣。但當我看到它時我似乎看到了一種心靈病毒。

以我25年的經驗,我終於弄清楚這整件事了。情況是這樣的:矽谷最愛的其實不是產品,或者產品之下的平台,而是市場。「慢慢再想商業模式」是早期商業化互聯網的呼籲。割韭菜的方式首先是要創造出大家使用頻繁的產品——也許是像Google那樣的搜索引擎,或者Facebook那樣的社交網路。然後再在此基礎下建立大型的web交易平台,提供一些令人驚訝的東西,比如按照相關程度排序的搜索結果或者新聞流,然後再在這一切之下建立廣告市場——這才是真正的賺錢機器。如果你碰巧建成了一個真正的市場,那你就發達了。

在過去,建立市場需要用戶、產品等等很多東西——農民得把養得膘肥體壯的豬牽到市場。我們現在得到的是一種逐漸增加任意數量的拍賣的手段,一種大量製造中間人的方法。這就是矽谷的命運。有了ICO和比特幣交易所之後,我們就有了對市場進行估值的市場。這有什麼錯的呢?我們之前從來都沒碰到過麻煩。

美國對新的抽象的理解方式是把它金融化。我們的文化就是這麼吸收信息的。計程車、備用卧室、公共教育——到處都可以看見市場。比特幣和區塊鏈在金融化之前出現,意在取代央行業務。但如果區塊鏈提供的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取代貨幣而是文化建設的新手段呢?

我知道腦子裡有個軟體想法然後把它的各種可能性陳列在你面前會是什麼樣的。那就像看著一顆顆神秘的蛋。有的可能是爛的,有的可能是空的,有的裡面住著已經發育發育成形的小雞——但有時在給予足夠的處理能力的情況下,其中一隻可以孵化出一條龍來。

只要我聽到有人在談起比特幣無限光明的未來時,我就會想到《道指100000點》。我第一次看到這本書是在世貿中心的一家老的Borders書店。你年後,那家書店被毀了,而那本書的標題就是個悲哀的笑話。好幾年市場對技術失去了興趣。今天所有的Borders書店都不見了。

泡沫是令人悲傷的——在一大堆的謊言與樂觀之中往往隱藏著一百萬個未實現的渴望。比特幣會崩潰因為它當然會崩潰。泡沫當然會破裂。做房地產和運動員管理的人會回家,信徒仍然會留下,碰頭,規劃新的市場。這會需要好幾年,也許需要10年,但區塊鏈狂熱愛好者腦子裡已經設想了一個世界了,而且沒有實現這個世界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而同樣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是他們最不關心的。他們做的事情有的會很神奇,是有利於社區建設、經濟繁榮的。而有的則會令我們夜不能眠。

儘管如此,我只能妒忌地站在旁邊看。我妒忌的不是那些信徒可能獲得的財富,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沒法獲得。(即便是在分散式的貨幣平台,財富也有辦法只落入少數人的腰包)我妒忌是因為他們會經歷所有的一切:崩潰、被拋棄,然後在他們了解了玩具和工具之間的區別之後慢慢重建。他們將有機會參與到一場令人尖叫的文化建設當中。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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