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小慧離家出走的第108天
對錯中尋找著自我,玉壺裡無止境纏綿一蓑煙雨,淋濕了多少思緒?而第一次反抗家庭的束縛,掙脫母愛的枷籠的我,又該何至何歸?
1
「小慧,這是你離家出走的第幾天啊?」
「三個月零一周,大約108天吧。」
張小慧頓了一下「哈哈」自嘲道,「怎麼樣,我記性挺好的哦」。
電話那邊閨蜜小雪顯然有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你你要氣死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媽……」
「 別介",張小慧打斷小雪的話,假做生氣的語氣,」我可不想剛擺脫我媽,就又攤上你這個絮叨絮叨起來沒完的閨蜜。「
」罷了罷了,我也不想管你了,你愛怎麼滴就怎麼滴。」小雪看張小慧那副沒心沒肺的決然態度,「勸和」的話也只好暫時作罷。
2
張小慧是大家公認的乖乖女,對於張家這個懂事的大女兒鄰里街坊提起來都是讚不絕口,只是誰也未想到在大學即將畢業之時草草訂了婚,更沒想到實習還未結束之時便離家出走,音訊全無。
剛開始張媽媽每天給張小慧打電話,罵她是白眼狼,什麼要她回去給她親媽收屍,什麼永遠不得邁入張家大門之類的話,什麼話惡毒就說什麼。
張小慧知道這是張媽媽的氣話,不願多反駁,或許她知道如果反駁,張媽媽就真的會尋短見了罷,只有好好聽著張媽媽盡情地罵,盡情地泄憤。到後來,聽多了,麻木了,將張媽媽拉進了黑名單,張媽媽再打,電話那邊就一直是無法接通。
小雪問張小慧如果她沒遇到阿海,還會跟張媽媽鬧翻嗎?張小慧無奈地笑了幾聲,語氣堅定地答道:會。他們那些大人都說做女兒的遇到了愛情就會拋棄了親情,但他們一直都不會知道所謂的白眼狼是被逼出來的。而他們只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做長輩地罵自己孩子幾句並沒有錯,所以再難聽再惡毒的話也能罵出口,他們根本就不明白孩子們也是有自尊的,也是知廉恥的。他們從來不會找尋自己身上的問題。
張小慧說遇到阿海,還要感謝張媽媽。張小慧和男朋友阿海是通過相親的方式認識的,那個時候張小慧讀大二,阿海卻已經在社會上打拚了五六年,原本這是八輩子都打不著干係的兩個人,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在一起,包括張媽媽。
按張媽媽的話說,安排這次相親只是為了給李阿姨一個面子,過過形式就行了。李阿姨是張媽媽的一個朋友,偶爾一次提到給張小慧介紹個對象,張媽媽便同意了。
張小慧知道了,那自然是反對的,一方面張小慧覺得自己還在校讀書,等工作之後再考慮婚姻,另一方面覺得自己要找一個三觀一致的人談戀愛,最起碼也要受過高等教育。
在張媽媽的再三逼迫下,為了不讓張媽媽生氣,就答應去相親。
在張小慧看來,這次相親沒有任何意義,找個借口就走了,本以為前前後後不到一個小時的相親就這樣結束了,然而結局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張媽媽似乎對這個有房有車的年輕人沒什麼不滿,還特意讓家風很嚴的張小慧單獨與其相處。
一來二去,張小慧覺得眼前這個叫阿海的男孩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差,相反卻很有吸引力,阿海樂觀向上,還很勤勞,有孝心,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更讓張小慧驚喜的是他倆一樣的年紀,看得出阿海很喜歡張小慧,看著她都會不自覺的笑,那靦腆的純真的笑慢慢打動了張小慧,直到張小慧每次想到阿海也會情不自禁地流露笑容,張小慧這才發現她也愛上了他。
然而本以為會得到張媽媽同意的愛情卻被湊不及防的潑上一大盆冷水—張媽媽極力反對。
」為什麼,是你逼著我去相親,又讓俺倆培養感情的,等感情培養出來了,你又反對,憑什麼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要被你安排。
……
這是張小慧二十多年第一次跟張媽媽爭吵,而這次張媽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看家本領似乎不起什麼作用了。
3
「小雪,你知道嗎?
我爸真的很寵我媽,家裡家外所有的力氣活從來都不讓我媽沾手,而我和弟弟,從小到大都遵循著我媽的意思,不敢有任何違背。
大家都說我是個乖乖女,但是有誰知道,可以的話,我多麼願意不做這樣的乖乖女,我也渴望有一個叛逆的青春,有個無憂無考慮的童年。
小時候,別的小朋友嬉戲打鬧時,而我只能默默走開;在學校,別的同學在操場上打球跳繩踢毽子時,而我在背誦課文;每到放學的時候,我也想跟其他同學到田野里捉蝴蝶,到樹下盪鞦韆……
只是,我不能。 因為我想看到媽媽的笑啊,而不是等待著我的棍棒。
後來,我考學接連失誤,先是高中,後是大學,老師同學甚至鄰里鄉親都感到詫異,而我卻覺得,情理之中啊。
因為那些人從來不知道,我內心的壓力,我內心的恐懼。那個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心理疾病似的,我害怕一次又一次的考試,害怕一次又一次的失誤,然而,似乎命運就是跟我開玩笑似的,越是怕什麼,就越是迎來什麼。
然而回家等待我的,永遠是一場訓罵,永遠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眼神。
似乎全世界都在推崇一個淑女教育法:Do it like a girl,這沒有錯,錯的是有些父母打著「為了孩子好「、」一切為了孩子」的旗號去滿足自己的控制欲,可能沒有人會發現這是家庭教育的扭曲,他們總以為自己這麼做就是為了孩子,然而,他們不知道在某個時間段孩子的性格已經形成,我們明確地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我們有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們有自己的秘密,我們有戀愛自由,我們更有人身自由。而不是面對無緣無故被偷看的聊天信息,也不是被逼供到底有多少個異性朋友,更不是被「包辦」的婚姻。
有時候,我也挺怕的,怕我媽去「自殺」,我心中所有的恐懼來源於她,我和爸爸、弟弟只要有一點讓她不滿意或者說違背了她的意願,輕則她給自己扇耳光,去撞牆,重則上吊喝葯跳樓。她這樣做,比打罵我們的作用更大,因為我們會愧疚,我們會心痛。
只是,這次我不會了,我不可能永遠被禁錮在自己的愧疚中,因為我知道,活著,真好。
所以說,不管遇沒遇到愛情,不管遇到的是誰,我和我媽之間都會有著一「戰"。而我,會贏。"
從小家庭教育完全相反的小雪,似乎不能理解張小慧的處境,她只是覺得,自己的閨蜜似乎一夜之間變了,再也不是那個膽小怕事的張小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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