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再與紅塵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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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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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等花,像等了一世;盼春,像盼了千年。
終於,嚴冬匿身而退,像個虐夠的狂徒,放下了手中的皮鞭。
終於,春季如一位寫意的佳人,她明眸晧齒,衣袂翩翩,正從日下雲端,款款而來。
終於,春季如一首美妙的序曲,在山水之間,在廣袤的原野,在房前屋後,在草地樹叢,在孩子們的臉龐,在鴛鴦的戲水中婉轉悠揚。
春日的第一道閃電,劃破了長空,撕裂了夜幕,縱貫山水,照亮了未泯的靈魂。
春日的第一聲驚雷,震耳欲聾,它如生命的晨鐘,喚醒了所有尚沉睡的生靈;撞擊著人們心底塵封已久的命門;它讓思緒的鏡頭定格了這季節輪迴的一瞬。
春日的溪水于山澗一路歡歌,它滋萌著大地的花草樹木。它時而溫柔地撫摸小草,時而又激昂地躍過石肩,再一躍而下,奔向農人的田間地頭。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我們感受著氣候的更迭,體味著自然的冷曖。唯春天,更讓我們滿懷喜悅和憧憬。
望著再次漸綠的世界,嬌艷的花朵,我想,這美好的景緻總是要讓人去品味和欣賞的。
(二)
常去湖濱景觀道,徜徉於綠樹掩映中,注目於道旁樟樹的枝繁葉茂,蒼勁有力;身曲色褐,樹皮皸裂。感慨其四季如一的安然和滄桑,聆聽樹梢小鳥的啾啾歡唱。
茶餘飯後或正日時光,這裡總有人或悠閑漫步,或急匆快行。沒有目的,只為感受大地的寬廣渾厚和春天的婉約縹緲。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老有老的從容淡定,少有少的朝氣篷勃,人和自然息息相通。
絡繹不絕的人群中,時常見一對父子騎行而過。常與他們在這路上不期而遇,彷彿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父親約四十多,中等身材,體格壯實,留著短髮,黝黑的皮膚,一臉的堅毅,這尚在春寒中的季節,他常著與樟樹顏色相近的深色棉服。
兒子約十七、八歲,個頭比父親更大,也更壯實。也是短髮,著一件也已褪色的舊棉衣。
從神態看,父親倒無甚特別,而兒子略有點憨憨的樣子。
父子倆共一輛現在人幾乎不用的老式自行車,車身已銹跡斑斑,也無車鈴,但行走時吱吱作響。
詫異於他們的騎行方式,父親騎車,兒坐車前橫杠,父親雙手環繞兒子再向前握住車龍頭。
父子倆體重之和看似三百斤,如此舊車何以承受?此父親何以有如此力量?兒子何以從未見落地行走或載父騎行?
也詫異於每次擦肩而過時,他們都那麼快樂,臉上總掛著笑容。還隨身攜帶著音樂播放器,且聽且哼,伴著歌聲自在前行。
雖然可能因器材的質量較次,歌聲並不那麼悅耳,曲目也早已過時,但他們看起來倒像是在享受春天裡的天籟之音。
兒子還不時回頭與父親親昵地說笑幾句,此時,父親堅毅的眼神中卻又多了一份幸福和慈祥。
一路上,他們負重若輕,神采飛揚,旁若無人,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的存在。
(三)
每次看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我都若有所思。常想,他們的那個家或是個有些凌亂的地方?他們的住所或是某個即將拆遷的城中村?
而從未謀面的母親呢?或因貧窮,或因兒子先天的些許缺陷而無法忍受生活的艱辛,選擇了逃避?
但我想,任何猜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他們當下的滿足和快樂。
從記事起到現在,我也經歷過不少令人感動或唏噓之事,唯這父子之行讓我歷久不忘,常懷於心。
偶爾心情抑鬱時,無論陰晴冷暖,總能想起父子倆永遠掛著微笑和滿足的臉。
若境遇暫無法改變,則害怕貧窮比貧窮本身更可怕。相對於財富帶來的快樂,發自內心的愉悅卻更為持久,更經得起風浪。
人無奢求,則可知足常樂。這父子倆的確是簡單快樂的踐行者。
漫步在這幽靜怡人,春光盈盈的路上,總期待能再次遇見那對父子,再次感受他們那種超然物外的快樂。
(四)
紅塵囂囂,我們常心浮氣躁,難以氣定神閑。春情蕩漾,我們樂見看花開花紅,鶯歌燕舞。可乍暖還寒、冷雨凄然時,又覺心情煩郁。
不斷追逐著溫暖與祥和,時尚與激情,有朝一日,卻發現,春天又翩然而至,我們卻已難返年少時的純真。
驀然回首,卻發現,對待微妙的境遇,這對再普通不過的父子竟與大文豪蘇軾的態度不約而同。
蘇軾在其《莫聽穿林打葉聲》所言: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是蘇軾醉歸遇雨抒懷所作,他借雨中瀟洒徐行的舉動,表現了雖處逆境屢遭挫折而不畏懼、不頹喪的倔強性格和曠達胸懷。
如今,春情再與紅塵伴,我輩豈只醉芳菲?喜愛爛漫春光的你,是否也不抱怨料峭的春寒?
文字自寫
部分圖片於網路(騎車者為自拍文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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