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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歌苓:讀書與美麗

雜誌承載時代,攝影見證時代,作家傳達時代。

擁有150周年歷史的BAZAAR是一本真正的時尚先驅刊物,自創刊伊始,查爾斯·狄更斯、喬治·艾略特、亨利·詹姆斯以及托馬斯·哈代等文學巨匠都曾為BAZAAR撰寫過特稿。

2018年世界讀書日,BAZAAR誠摯邀請中國當下最具影響力的作家畢飛宇、嚴歌苓、吳曉波、梁文道、葛亮、郝景芳,陪你一起體驗閱讀改變人生的恆久能量。

讀書與美麗

主筆/嚴歌苓

嚴歌苓:小說家, 電影編劇。1986年出版第一本長篇小說,同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1989年赴美留學,獲藝術碩士學位。旅美期間獲得十多項美國及台灣、香港地區的文學獎,並獲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編劇獎、美國影評家協會獎。2001年加入美國電影編劇協會。代表作有《扶桑》《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陸犯焉識》《媽閣是座城》《芳華》及用英文寫作的《赴宴者》等。作品已被翻譯成十幾種語言出版。

我有一位朋友叫庄信正,是位著名的翻譯家、學者,也是研究詹姆士·喬伊斯的專家。他說過這樣一段話(大意):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但對我來說,我寧願把這句話改為「上有天堂,下有書房」。他說在他年少時就想到:反正誰也不知道天堂是什麼樣子,他無妨就把它想像成一間書房。

我讀到這些話時,為他的純,以及他與我不謀而合的價值觀會心地笑了。我心裡對這位忘年友人湧出一股深深的感激。

因為在這個價值觀飛快變更的年代,我生活的很大成分,仍是獨自寫作與讀書。有時不免對周圍忙得頭頭是道、不讀書卻也十分充實的人們發出自愧落伍的嘆息。

而庄先生這一席話,使我認識到,我還是有伴的,並沒有落伍得那樣徹底。在易卜生的《彼爾金特》中,有個叫索爾薇格的少女,彼爾金特在戀想她時,總是想到她手持一本用手絹包著的《聖經》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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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特蕾莎留給托馬斯的印象,是她手裡拿著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這兩位女性之所以在男主人公彼爾金特和托馬斯心裡獲得了特殊的位置,是她們的書所賦予她們的一層象徵意義。

我的理解便是讀書使她們產生了一種情調,這情調是獨立於她們物質形象之外而存在的美麗。

易卜生和昆德拉都沒有用筆墨來描寫這兩位女性的容貌,但從他們賦予她們的特定動作——持書來看,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她們美麗的氣韻,那是抽象的,象徵化了的,因而是超越了具體形態的美麗,是不會被衣著或化妝強化或弱化,不會被衰老所剝奪的美麗。

這並不是說,任何一個女性,只要手裡揣本書,就會變成特蕾莎或索爾薇格;書在不愛讀書的人手裡,只是個道具。

重要的是,讀書這項精神功課對人潛移默化的感染,使人從世俗的渴望(金錢、物質、外在的美麗等)中解脫出來,之後便產生了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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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感到自己的幸運——能在陽光明媚的下午,躺在乳白色的皮沙發上讀書;能在讀到絕妙的英文句子時,一蹦而起,在橡木地板上踱步。太好的文章如同太好的餐食,是難以消化的,所以得回味、反芻,才能汲取它的營養。

女人總有永別自己外貌美麗的時候。不甘永別的,如伊麗莎白·泰勒之類,就變成了滑稽的角色。時光推移,滑稽都沒有了,成了「人定勝天」的當代美容技藝的實驗殘局,一個絕望地要超越自然局限的丑角,這個例證或許給了我們一點啟示:漂亮和美麗是兩回事。

一雙眼睛可以不漂亮,但眼神可以美麗;一副不夠標誌的面容可以有可愛的神態;一副不完美的身材可以有好看的儀態和舉止。

這都在於一個靈魂的豐富和坦蕩。或許美化靈魂有不少途徑,但我想,閱讀是其中易走的、不昂貴的、不須求助他人的捷徑。

BAZAAR ×嚴歌苓

Q:您小時候,有沒有一本書對您的價值觀或生活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A:在我大概12歲的時候,我看了《約翰·克利斯朵夫》。當時我覺得好像找到了一種特彆強大的人格,這樣一個偉大的藝術家,這樣一個偉大的靈魂,讓我感到我能夠從他身上提取很多做人的力量。

Q:那時您已經通過看書尋求精神引領了?

A:那個時候就是很希望尋找到一種榜樣,我特別愛看那種蘊含強大靈魂的書,讓我感覺到做一個強大於自身的那種人是多麼棒的一件事,因為一個世紀也只能出那麼幾個。

Q:現在再重讀當年那本書,感受有何不同?

A:當我在美國學文學寫作,回過頭來重讀大師的經典作品,我發現,中文跟所有的語言比起來,跟西方的語言確實是距離最大的。但書里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共享的,包括名字、宗教、宗教里的一些典故,大家好像根本不用解釋就都明白了。

我覺得上世紀80年代以後,世界上偉大的作家們都已經去世了,就好像文學的時代也已經過去了。而隨著電影和其他媒體的不斷興起,文學就變成越來越小眾了,這挺讓我悲哀的。

Q:您最近在看什麼書?

A:我最近在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Kazuo Ishiguro(石黑一雄)的書,《The Remains of the Day》(《長日將近》)。這種經典的文學敘述方式特別迷人。

Q:您平時選書一般來自於哪個渠道?您怎麼能知道一本書適合您?

A:我基本通過我先生和我的好朋友陳冲,他們都是愛讀書的人,我也很在乎這兩個人給我的推薦。我很少去看什麼暢銷書排行榜,因為這些書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Q:您自己比較偏愛什麼類型的書?

A:嚴肅文學,比如馬爾克斯。

Q:您希望自己的哪一本書影響更多的人?

A:其實我不想影響任何人。因為我覺得一個嚴肅作家,他要給的東西很多,對人的靈魂、對人性的探索,會讓我們持續地探究下去。這才是我們之所以要寫作的動力。我寫,首先是為我自己寫,而不是為了影響任何人。

Q:您會給讀者什麼樣的閱讀建議?

A:我覺得我真的不是一個導師。文學藝術是一種審美活動,你覺得你可以讀了就可以了。就好像我12歲之前就把《紅樓夢》讀完了,很多大人認為是不適當的,但我覺得很適當。

我覺得如果你20歲還沒讀過《紅樓夢》,那你怎麼可能成為一個很好的戀人?你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是愛情?就是說一個不讀書的人可能成長得會很慢。他可能身體成長得很快,但心智、情感等可能會遠遠地落在後面。

Q:您覺得閱讀和寫作之間的關係是什麼?

A:閱讀和寫作之間沒有必然的關係。但如果你是一個很愛閱讀文學作品的人,有一個可能是你就會變成一個作家。因為讀得多了,你就會對文學性的書寫感興趣,你就會去注意你自己獨特的對於事物的表達、對於情感的表達,所以你就會覺得這個表達是別人沒有的,你希望你這種表達能夠被別人知道。

所以你閱讀越多,對你將來成為一個作家越有好處,因為你知道世界上已經有這麼多種表達了,你至少知道你跟他是不重複的。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閱讀可能只是閱讀,很多人看的那些書本身也只是文字消費。

本文原載於《時尚芭莎》4月上 專輯

攝影/呂海強

編輯/徐曉倩、張文冀

策劃&文(除署名外)/徐曉倩

採訪/耳爾

妝發/Derek

時裝統籌/范雨陽

助理/楊文軼

特別感謝/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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