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當媽了,就不能為孩子忍一忍?」「不能。」
作者:崔璀
排版:鈴鐺
色號:長春
上周碰到一位投資人,對Momself正在做的事情感興趣。聊了快2個小時,他問我,你做Momself這段時間,對自己最大的幫助是什麼。
「你正在做的工作,對你自己的影響是什麼。」一個絕好的問題。
我啰啰嗦嗦說了半天,因為太多了,一下子總結不出來。
聊天結束,這個問題一直留在我腦袋裡沒出來。
第二天是周末,跟王大米一家約了10點半帶孩子們去自然博物館,擔心遲到,我們決定買早餐在路上吃。我想吃豆漿油條,小核桃想吃包子,商量了一下,沒有達成一致,決定兩個都買。
剛買完包子回來的老公,聽到這個決定,脫口而出,「啊,都吃包子還不行嗎!」
「昨天一大早拍攝,我已經吃了包子了,不想再吃了。」
「豆漿油條那裡沒法兒停車!」
「你可以把我放下,你在車裡看著。」
「但是……」他還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吃豆漿油條,這個事情很難嗎?是覺得小核桃想吃什麼,我們都跟著他就好了嗎?可是,我,有我想吃的啊。」我覺得很委屈,聲音有點高。
那種委屈,很熟悉。是我成為媽媽之後,時常會有的。
「不是啊,就是覺得時間有點兒緊張…… 」老公弱弱地嘀咕了一句,還是停到了路邊。我剛準備下車,他趕緊搶了過去,「我去我去。」過了一會兒,捧回來一大包吃的,小核桃聞到香氣,嘻嘻哈哈轉頭要跟我搶。
我咬了口香脆的油條,呲溜呲溜喝著濃郁的豆漿,覺得滿足。忽然想到了那個問題——做Momself這段時間,對自己最大的幫助是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我敢說出來了」。
? ? ?
你或許會想,難道不應該是:變成了更好的自己,很有成就感,獲得社會的認可之類的嘛,怎麼會是「敢說出來」這麼微小的答案啊。
真的很微小,但也真的很巨大。
乍一聽,這句話不陌生。上小學那天,在校門口跟爸媽道別時,他們會說「你都已經上小學了……」我們心領神會,哦,所以我要開始寫作業了,我要有考試了。
離家讀大學那一年,他們說,「你都成年了……」,我們立即挺直腰板,嗯,我生活要更自理,好好讀大學,找到好工作。
然後有一天,他們說,「你都當媽了……」
我們習慣性地昂起頭:「是!」轉而又有點兒迷惑:跟之前的生命體驗完全不同。不管是你上小學、成年、工作,主語都是「你」,而這一次,這句話背後的主語,是另外一個生命。
我腦海里會有一些模糊的認知,是「媽媽」的樣子,「要學會照顧寶寶,了解一些科學養育的知識,能應對他成長中的問題」,「要好好吃飯,這樣寶寶才有充足的奶水」,「要更高效率的生活,有更多時間跟寶寶相處」。
但我沒有辦法判斷,跟這些交織在一起的「我」的感受,該怎麼處理。
坐月子時因為乳頭被小核桃咬破,每次餵奶都痛到爆。有一次餵奶前特別抗拒,在房間里忍不住哭起來,我爸爸路過房間,悠悠地說了一句,「別哭了……」,我還沒來得及感動,第二句話緊接著飄進房間里——「對奶水不好。」
我愣在原地。不是責怪爸爸,他已經做到了極致的好,為了照顧我,他跟媽媽放棄自己的交際圈,從老家趕到杭州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是當時我很迷惑,當了媽媽之後,人是不應該再感覺到疼痛嗎?還是因為你當了媽媽,疼痛就只能自動忽略,不該因此再哭泣?
我把淚水忍了回去。
月嫂更是雷厲風行,她對我的要求是,「孩子睡你就睡,他2小時要吃一次奶。」這也讓我一臉問號:「我不是奶瓶啊,用時倒上熱水,用完擺在那兒風乾。」
休完產假回到公司,搭檔了8年的老同事有一天特別認真、非常疑惑地問我,「哎,你都當媽了,還做眼睛激光手術,又健身,這麼折騰啊。」
當下我竟有隱隱的羞愧,但又覺得哪裡不對:我是當媽了,但不是出家啊……
? ? ?
那時候,雖然有這些疑問,我最終選擇了妥協。
「不管怎樣,我是一個當媽的人……」我也學會用這句話說服自己。
但最大的困擾就是很難自處,心裡有100個聲音在認同他們是「正確的」,那些「應該怎麼樣」都是對的。可是又有101個聲音在說,「不,不是的。我不舒服。」
可那些「不舒服」在「媽媽」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簡直就是哲學詩人辛波斯卡的那句詩:當我說出「沒有」一詞,我就在創造一種無中生有。
一次跟一個自媒體大號的創始人吃飯,她生完孩子2個月,就要帶著孩子回北京,因為挂念公司和團隊。自然,她遇到了全家人的阻撓。婆婆不好意思直說,反覆問她,「你真的要帶孫子回去嗎?」媽媽直接爆炸,「人家誰誰誰,休息了一年才回去工作,把孩子養得白白胖胖!哪有你這樣當媽的!」
這些都還好,最讓她鬱悶的是老公,那個曾經跟她志同道合,聊天聊不夠的老公,跟她說,「北京的空氣那麼糟糕啊…… 要不然,你周一到周四在北京,周五到周日坐飛機回來看孩子、餵奶什麼的?」
她當場爆炸:「你們搞清楚好不好,我要帶孩子回去,最辛苦的是我。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工作對我同樣重要,我會有成就感,那裡需要我!你們要搞明白,老娘我爽到,你兒子才有奶吃!」
她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一圈聽眾化身腦殘粉,齊刷刷地拍手叫好。
她帶著極大的勇氣和孩子,回到北京。孩子的姥爺跟過來,幫忙照顧。
很累,但是很爽。
她是那種把自己想要的東西,說出來的「媽媽」,她告訴自己的家人,你們心疼孩子沒有錯,但是我也很重要。
能這樣做到的人,其實非常少。多數的媽媽,像我一樣,十有八九會「咽下去」,我們覺得不舒服,但又覺得那「不應該」。
「我想回去工作,但你們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因為懷疑自己需求的合理性,我們「說不出來」,因為說不出來,再也沒有「以後」。
? ? ?
開始「說出來」之後,發現怎麼「說」也是一門學問。
小核桃哭鬧著不跟我這個總是出差的媽媽回家。我以前總是會說:「小孩子必須跟媽媽回家。」說了幾次之後,我意識到,我又何嘗照顧了他的感受呢?
所以,現在我會說:「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回家。但我真的很想你,我想跟你一起玩。因為下周又要出差了。」
他聽完,有時候會很痛快的答應,有時候轉了轉眼珠,說:「不要!」
我們都笑了——很奇怪,當我說出來,即使被拒絕,好像也比「什麼都不說」,來得舒暢。有一種我至少做了些什麼的積極感。
爸媽在一邊勸我,「啊呀你這麼忙,別帶孩子回去了」,我也不再跟他們說「為什麼你們要管這麼多」,我說的是:「雖然你們覺得我照顧小核桃不如你們細心,但是我難得在家,我想能跟他待滿24小時。」
如果再來一次,在產後哭泣的那段時間,我不會再跟老公說,「你怎麼什麼都不做啊!」我會跟老公說,「我需要你陪我一起糟糕,需要你陪我失眠,兩小時給寶寶餵奶換尿不濕。如果錯失了這段時光,我們彼此就錯失了一段重要的經歷。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心存委屈,對你不滿。」
不是否定,不是指責,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我的感受,和我的期待。
試著把那些「應該怎樣」、「必須怎樣」的想法都放掉吧,這並不意味著我們放任自己,而只是去體會心中的聲音,無論如何,它們是存在的,而且不會因為其他人的反對而不存在。
並不容易,因為直到此刻,在這個清晨,我說出「我要吃油條」的那個瞬間,心裡還是有微弱的聲音提醒了一句,「你一個當媽媽的人了,孩子想吃什麼,就一起吃了行了,哪那麼多要求啊。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這份工作給我帶來的最大好處,是我敢於看著那個聲音,然後把它放在那兒,轉頭,繼續說,「我想要……」
真的,那天早上的豆漿油條,真的很好吃啊!
END
當媽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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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楊導演,請收下她的真心和我們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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