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勝選的啟示

圖說：  3月18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現任總統普京發表講話。圖片來源：新華社

在俄羅斯本屆總統選舉中，現任總統普京的得票率遙遙領先其他候選人，再次當選。普京19日在莫斯科紅場附近對參加慶祝活動的民眾表示感謝。在記者會上，普京表示，俄羅斯願與世界各大洲的國家積極發展關係，並由此開啟解決國際問題的新進程。

2018年的普京勝選，可能在多少年之後，都是一個回味無窮、值得思考的話題。

一個當了12年總統、4年總理的政治家，國內社會經濟面臨著嚴峻挑戰，不光可能引起政治審美上的疲勞，更不用說還有各個方面的對手裡里外外的折騰。但是，最終普京居然還能夠以遠遠超出以往的高支持率當選。根據官方統計，普京本次的得票率達到76.7％，而他的歷年支持率為2000年51％、2004年71.3％和2012年63.6％。另外，本次大選的投票率也達到67％。在一個紛爭不斷的世界上，一個大國的大多數國民和精英還能保持頭腦清醒和團結共識，這顯然是普京當選的直接原因。

從上世紀80年代筆者初次前往這個國家時，就深深感受到這個民族有著如此豐厚的文明積累和獨特發展進程，如此豪邁勇敢又沉思內省的獨立秉性，很難以當下流行的所謂「民粹」一類範疇加以描摹。在多少年徘徊與比較之後，俄羅斯民眾感到，終於出現了一個值得支持的政治選擇。

普京就是被俄羅斯大多數人所選擇的代表人物。12年來每年都有機會與之見面交往，有很多朋友問過我，普京到底有何個性特點？

雖然普京被諸多媒體奉上光環，但他依然還是一個普通人。普京說的是俄羅斯普通人最關心的事，表達的是俄羅斯普通人的心緒情感。儘管是一位大國的領袖，但是，你始終覺得他是一個可以打交道的普通人。普京敢於直話直說，而且相當尖銳，他不想在人們最關切的關鍵問題面前閃爍其詞。他的見義勇為，早在彼得堡街頭的少年生涯已經嶄露頭角，而如今他的鐵腕已經讓對手深知厲害。儘管是一位非常訓練有素的政治家，普京還是有著平常人的喜怒哀樂，他的黑色幽默經常會讓人忍俊不禁地放懷大笑，而他自己在動情之時也禁不住落淚。他在多災多難的俄羅斯處於最艱難的時刻，挺身而出擔當重任。尤其是經歷了近年來前所未有的一系列複雜而艱難的危機，人們更多地了解了普京。哪怕是政敵在對他尖銳抨擊的同時，也會公開或者私下裡說一句：普京拯救了俄羅斯。因此，本次大選所體現的，也許就是大多數俄羅斯人在近年來危機處理中，對於普京作為一個政治家、也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認知。

本次大選尤其值得一看的，當然是普京的國際對手如何幫了他的大忙。先不說二十多年來北約和歐盟毫不留情、步步緊逼地向東擴展，也不說美國退出反導系統，使得俄羅斯處於戰略上的被動和受到直接威脅的處境，這是俄羅斯與西方關係在冷戰後走向惡化的「起點」。讓俄羅斯選民印象十分深刻的還有，奧巴馬十分藐視地把俄羅斯稱為「地區國家」，而且還把普京幾乎與「伊斯蘭國」恐怖分子、埃博拉病毒齊名列為「三害」之一。特朗普執政之後，美俄關係一度可能出現轉機，但是在西方各國面臨各自不同的國內問題時，似乎依然別無選擇地把俄羅斯作為轉移目標的「替罪羊」。

實際上，無論是對美國大選的黑客干預案、還是倫敦街頭的下毒案，並不是不可以通過追查，包括普京勝選演說所表示的「合作追查」，以正視聽，公布真相。但是，這個世界似乎真是到了「後真相」時代，似乎可以不公布罪證、不以事實為依據而輕易地發起一波又一波的對他國的嚴厲制裁。在一個國際轉型時期，各國都可能多多少少遇到麻煩，但是，以這種不合情理的處事原則和羞辱對手打壓對手的方式行事，難免適得其反。

馮紹雷（華東師範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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