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莊子·大宗師之六：臨屍而歌與臨屍而泣的人

張愛玲認為，人生是一襲生滿了虱子的華美旗袍。雖然刺癢難耐，但還是極具誘惑。莊子認為，人生是一個個毒瘤，而死亡即是毒瘤化膿後的潰破，從生至死，只是自然流變的過程。

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是「登天游霧、擾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極」的朋友。有一天，子桑戶死了，孟子反和子琴張兩個人在子桑戶的屍體前一個人彈琴，一個人唱歌，感嘆子桑戶已經跳脫了人世的牢籠，而自己還在牢籠中。這時候，子貢來弔唁，問他們：「面對朋友的屍體，卻彈琴唱歌，這符合禮儀嗎？」兩人相視而笑，說：「你是不知道禮儀的真正意思啊！」

子貢很納悶，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孔子，並問孔子，這些是什麼人？

孔子告訴他：他們都是出世的人，我是入世之人。我讓你去弔唁子桑戶，反而顯得我鄙陋了。他們追求天人合一，做人做事的規則是道，而非世俗的禮。而我是一個被人世的禮節束縛而不能超脫的的人，勞心勞力，如同受到了天刑。造化使魚生活在水裡，於是魚只有在水裡才是正理；而造化使人以道而行，所以，只有這樣才能快樂。

孔子總結說：「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在孔子看來，孟子反和子琴張兩人，因為看破了生死，置身世外，因此不受世俗禮節的束縛，是符合造化的本意的。而孔子本人由於是入世之人，始終被世俗禮節舒服，被世俗所累。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人，雖然是入世之人，然而卻又出世的心胸，這個人就是孟孫氏。

孟孫氏的母親死了，他雖然也哭，但是沒有眼淚，明顯看出心中並沒有悲傷，在居喪期間，也沒有哀痛。正是這樣一個人，卻以「善處喪」名聞魯國。顏回很不理解，問孔子這個人是不是名不符實。

孔子告訴他，孟孫氏是一個已經覺醒的人。世人做夢，夢見自己是鳥，就一飛衝天，夢見自己是魚，就游於深淵之中，總是將虛妄的東西當成了真實的，卻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被倏忽而來的悲喜所左右情緒。孟孫氏卻能夠安然於道而不被世俗所籍，但是為了顧及別人的感受，又遵守世俗的禮節，而不背逆。正是因為這樣，才被魯國人所稱道的。

你認為，這兩種人，哪種才是你覺得比較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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