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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簡史2——從人文的角度來理解科學

各位老師,大家好!這裡是格致教育工作坊,歡迎大家的到來!穿越時空,享受一碟知識的小菜,讓我們一起天天學習,好好向上!今天我們來聊聊從人文的角度理解科學。

在19世紀以前,根本不是像我們今天所想像的那樣,科學僅僅是技術的推手,是改變人類物質生活條件的一個工具和手段。科學的出現和發展,在當時就有其自身的人文基礎和條件,它本身就是一種特有的人文現象。所以在歷史上看,科學和人文,並非一開始就是兩個相互對立的事物,恰恰相反,人文扮演著更加基礎的地位和角色。

今天我們所說的科學和人文相對應的,它僅僅是19世紀以後學術分科造成的一種局面。我們把文史哲叫作人文,把數理化叫科學。其實這裡所說的人文是狹義的,廣義的人文其實包括科學。在西方很長的歷史上,像數理化都被稱作自然哲學。那麼既然是哲學,就屬於人文學科的範圍。所以我們說用人文的視野去看待科學,有它歷史的合理性。

科學的出現,一開始就是為了處理人生意義問題的,而不是首先解決吃穿住用這樣一些日常要求的,所以我們用人文的視野來看待科學,可以解決一些根本的問題。比方說為什麼科學獨獨出現在西方世界而沒有出現在中國?比方今天的科學,究竟只是一個工具,還是說會深刻地改變人類社會的文明走向?如果你僅僅是工具的話,你就沒法理解它怎麼可能改變我們文明發展的道路。所以我們要建立一個通過人文的方式來透視科學的渠道。那麼,為什麼說人文的路徑是更基本的路徑?那是關乎我們人本身的存在特點的。

人自身存在著哪些特點呢?我們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我們講人的存在,一個基本特點就是人是一個需要通過「文」的方式來加以構造的一個存在者。這個「文」在古漢語里,是個動詞,通「紋身,紋路」,也就是說人是通過一個「文」的方式被「紋」出來、被雕刻、被塑造出來的。

人和文之間是相輔相成的一個結構。其中,「人」體現了人性理想,就是說什麼是人,我們應該做什麼樣的人。其中的「文」就是代表一種實現人性理想的途徑和方式,也就是說,如何才能夠把人培養成這樣的「人」。

人(一種生物而已)+文=「人」(一種人性理想)

為什麼人需要通過文的方式來雕刻和塑造?人是一種先天缺失者。 我們不少人聽到過這樣罵人的話語:「你真不是人啊!」由此就意味著僅作為生物的人可以不是「人」,他(她)是有缺陷的,是不足以成為「人」的。這一特點就稱之為人的「先天缺失」。人的先天缺失有其生物學根據。

人類的進化過程中有兩個重要的指標。一個指標是直立行走,另一個指標就是所謂的腦量變大。這兩個指標實際上是相互矛盾的。直立行走要求人類的盆骨不能太寬,太寬了會妨礙直立行走。相反,在進化中人類的腦量變得越來越大。人類女性為了養育胎兒又要求有很寬的盆骨才行。那麼這兩個矛盾的進化趨勢就導致了一個重要的進化後果,就是人類的嬰兒統統都是早產兒。事實上我們現代成年人的腦量平均有1600毫升。在生物學上講腦量越大,嬰兒在母腹里孕育的時間就應該越長。按照這樣一個線性關係,1600毫升腦量的動物應該有21個月的孕育時間。21個月的孕育時間則會使得人類的嬰兒太大了,胎兒腦子太大了,根本生不出來。所以進化採取的辦法就是讓人類整體早產。事實上,今天的人類都是早產兒。那麼早產的人類有一個基本特點,就是說生下來的嬰兒完全是無助的,是完全缺乏人類所應該有的任何品質的。(合併)我們知道的在母體中孕育時間超過21個月的大概只有他了——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分段)

人類的兩大基本品質,一個就是直立行走,嬰兒是做不到的;第二個是講話,嬰兒也是做不到的。因此從生物學上講人類的嬰兒都是一些半成品,這些半成品需要漫長的後天哺育,才能把它真正地變成一個人。

人具有死亡意識。我們知道生活是很艱難的,要克服無數的困難,經受無數的痛苦。既然早晚都是一個死,為什麼我們還要活下去?因此,對於一個有死亡意識的存在者來說,活的本身是需要有一個意義系統來支撐的。那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化就扮演這麼一個角色,任何一種文化,它不僅要把人雕刻成一個「人」,而且還要提供這般活著的理由。所以,人作為一個先天缺失者,作為一個有死亡意識者,都要求一種「文」來使之成為「人」。我們說文已成人,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因為人的活著總是比其他動物的活著,要多出一個項目來,叫做「有意義」。人活著=活著+有意義,而其他的存在者活著就是活的,沒有多出的一部分。因此從人文的這個角度來理解科學,它代表了人類文明裡面一個普遍的特點,那些對人類來說特別基本的東西,最好都從人文的角度來理解,因為人類的生活,最基本的東西其實就是「有意義」這個問題。

什麼樣的人文使科學得以出現?我們談論科學的出現也要著眼於是否有意義,或者著眼於人類的這個意義系統,來思考科學的出現和科學的發展本身。

接下來我們一起探討一下,「科學」的本質是什麼?我們今天所說的「科學」首先指的是近代自然科學。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這個定義即使從西方來講也是很狹隘的。我們知道,一些德國思想家經常使用「科學」這個詞,但是他們所指的範圍廣得多。比如,黑格爾說哲學也是科學,李凱爾特的文化科學,狄爾泰的精神科學,等等,都是科學。這裡的「科學」顯然不是指牛頓開創的近代自然科學,而是指由希臘人開創的理性的學問。我們今天所說的「歐洲科學危機」也不是指自然科學危機,而是指歐洲人那整套以安身立命的東西出現了危機。也就是說「自由」出現了危機,歐洲人孜孜以求的那種「理想的人性」在今天出現了問題。

我們先回去看一下人文的問題。我們知道,文藝復興時期有一個所謂的人文主義思潮,那麼這個「人文主義思潮」跟我們講的「人文」有什麼關係?跟我們講的「科學」有什麼關係?我們先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知道文藝復興時期是一個人文主義的興盛時期,人們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人是世界的中心,人是我們的價值原點,這是文藝復興時期提出的一套傳統。「人文主義」,則被稱之為「humanism」。「humanism」有好幾種翻譯方法,「人文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是一種。「人文主義」聽起來很好啊,以人為中心,有什麼問題嗎?但現代許多思想家談到這個問題時卻提出:這個「人文主義」恐怕要出問題。很多人把歐洲科學的危機、歐洲理性的危機,甚至說整個歐洲文明的危機,歸結為「humanism」。比較有名的如德國的哲學家海德格爾,他有一篇文章叫《關於人道主義的通信》。顯然這是帶有貶義色彩談人道主義。這種講法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很難理解。像「人道主義」這樣的東西,我們中國人經過多少代人爭取才得到了,80年代的啟蒙運動追求的不就是人道主義嗎?也許你們年輕一代不太清楚,在80年代的好幾場政治運動中,「人道主義」這個詞甚至提都不能提,一提就是反動。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人道主義,那麼我們以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去評價它呢?我們應當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當代西方思想家對人道主義的置疑呢?這一點我們是不能迴避的。

很顯然,在文藝復興時期成長起來的「humanism」首先是講人的全面發展,講人性的培養,因此譯成「人文主義」很好。但它帶來的另一個思想後果是「人類中心主義」,即一切以人的價值作為評判的標準,一切以人類利益作為行為準則。這兩種含義要區分開來。特別是「humanism」越來越多地傾向於第二種含義,就是把人作為價值原點。那麼我們現在把「humanism」理解為人道主義就有混淆之嫌,沒有抓住重點。「humanism」本來講的是一個哲學概念,而我們把它理解成道德意義上的人道主義,就沒有抓住要點。我覺得可採用一種新的翻譯方法,叫「唯人主義」。這樣翻譯比較中性,既不褒也不貶。如果翻譯為「人類中心主義」,就明顯帶有貶義的意思,翻譯為「人道主義」又有褒的意思。「humanism」翻譯成「唯人主義」與「materialism」翻譯成「唯物主義」,其道理是一樣的。

翻譯上的問題一旦解決,我們就可以看出很多問題了。「唯人主義」意味著什麼?「唯人主義」意味著我們今天對待人與世界的關係要以人的利益作為中心。世界通過它與人的關係而被表達。世界上的事物有沒有價值,有沒有其存在的必要,完全是從人的角度來考慮的。我們知道,人本身是一個自我建構的存在者,但這個建構的過程受制於人與世界的關係。如果世界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通過效用的原則被建立起來的話,那麼人類的自我建構必定也會被這一原則所規定。效用的原則實際上是某種技術的原則,是技術理性。當人以一種「唯人主義」的眼光看待世界的時候,其結果不是人被置於世界的中心,而是人的某些準則被置於世界的中心。這個準則由於在唯人主義思潮中被過分地強調,使得人本身倒成了一個被動的適應物。當我們誇耀人類偉大成就的時候,我們誇耀的也許並不是我們人本身,而是我們的產品,我們的技術。當我們要求自然界適應我們技術的時候,同時也就貶低了自然,而抬高了我們的技術。我們人本身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所以當我們要求自然界屈從於我們的技術的時候,也就相當於我們要求自己屈從於自己的成就。這樣一來「唯人主義」走向了其反面,實際上它不再是「唯人」了,而是「唯技術理性」了,或者唯人造的東西了。所以人淪為自己產品的奴隸。這是我們時代最顯著的一個特點,我們這個時代的思想家苦苦思索的一個重要主題,就是人怎樣在自己的產品當中喪失了自己。人由於堅持「唯人主義」的理念,結果導致被動地屈從於自己的產品,屈從於自己的技術,造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危機。當代西方思想家反思人道主義的缺陷,其落腳點也在這裡。「唯人主義」本來是以弘揚人的自由為前提的,而其結果卻損害了人的自由。所以「唯人主義」對歐洲的整個人文結構構成了一個挑戰。

這是我們講的第一個背景,就是近代人文傳統,有博愛主義與人類中心主義兩條線索。其中人類中心主義的線索實際上是一個支配性的線索,而這個線索在今天看來遭到了懷疑。懷疑的背景就是因為它把人把技術結構或者說人類通過理性建構的一套結構、一套規則強加給自己,人類越是強調「唯人主義」的原則,他們就越是屈從於自己的東西。這是我們講的第三個問題。

接著我們進入近代科學。在講近代人文之前,我們提到近代科學在哪一方面是不同於希臘科學的,在哪一方面又是相同的。我們知道近代科學有兩個傳統,一個是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第二個是培根的「知識就是力量」(knowledge is power)——這個翻譯還不夠準確,我們知道「power」還指權力。這句話意味著掌握了知識的人同時就擁有權力。

「我思故我在」代表了科學的笛卡兒形象,或者說笛卡兒傳統,我認為笛卡兒傳統實際上是希臘傳統的一個自然延續。剛才我們提到希臘人一個天才的發明就是演繹幾何學。它就是從一個前提,按照一些絕對的程序推演出更多命題。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講的實際上是近代科學的一種理性奠基活動,他們試圖把整個近代科學的全部思路和線索通過一種理想奠基活動還原到「我」那兒去。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和「唯人主義」是有關聯的。首先它繼承了希臘人的演繹傳統,第二它強調了「人」。這樣一種理性傳統事實上成了近代科學發展的主線,並為許多科學家所津津樂道。科學最喜歡的就是數學上的發現在物理學上的驗證,因為這是演繹科學的最大成功之處。我們知道海王星的發現就不是「看」出來的,而是兩個年輕的科學家「算出來」的。比如說非歐幾何,在它剛出現的時候沒有任何用途,但是後來廣義相對論用上了。再比如說橢圓,希臘人很早就研究了橢圓,當時看不出有什麼用途,但是開普勒發現,行星的軌道就是橢圓的。所有的這些都反映了希臘人非功利的演繹科學的巨大力量。有一個故事,是關於愛因斯坦的。我們知道愛因斯坦的廣義相比論中有一個預言,就是光線經過引力場的時候會偏轉,在那之前人們一般認為光是沿直線傳播的。為了驗證他的這個預言,科學家就想了一個辦法:在日全食的時候觀察太陽附近的星空,看能不能找到太陽後面的恆星。如果能看到太陽正後方的恆星,則說明光線經過太陽的引力場的時候確實偏轉了。後來英國的科學家愛丁頓率領一個考察隊觀察到在日全食的時候看到了太陽正後方的星座。這個事件當時轟動了全世界,愛因斯坦從此名聲更大了。當這個消息的電報發到愛因斯坦那裡的時候,他的學生問他:「老師,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愛因斯坦說:「我早就知道這是對的。」學生又問:「假如他們沒看到這個現象怎麼辦呢?」愛因斯坦說:「那它還是正確的。」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問題呢?我們知道,近代科學有兩個傳統:一個是數學傳統,另一個是實驗傳統。實驗傳統是一種外部的證實,數學傳統是一種內在的完備。愛因斯坦也強調,科學理論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內在的完備,另一方面是外在的證實,但是愛因斯坦本人卻似乎更強調內在的完備。許多科學家都認為科學最美的部分是演繹,所以說在近代科學中希臘的基因還起著很大的作用。

所以人文之間相輔相成,相互支撐,組成一套人性的人文結構。要理解科學,我們就要理解使得科學得以出現的相應的人文結構是什麼。所以我們說,要以人文的眼光來看待科學,我們就要找到相應的人文結構是什麼。

好了,關於科學今天先聊到這裡,讓我們一起自我迭代,好好學習,格致教育工作坊每天都在這裡等你。

講座時間:2018年1月11日

文字整理:吳 穎 曾寶俊 陳 雙

錄音整理:唐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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