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 我生了兩個孩子
▲弟弟出生當天姐姐作於家中：「爸爸、媽媽和弟弟在醫院」 by 優優
生橙子之前，我沒少被人問：生二胎不？剛開始，我會含蓄地回應，後來問的人多了，我乾脆直接說：「生」。簡單。
問話人聽我答得利落，一般會接著說：是啊，你們有人給帶，又有條件，老大還是女兒，二胎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倆孩子以後還是個伴兒……
聽到這些話，我只能淺笑地附和。
他們哪裡知道，生養兩個小孩，是我最想要完成的人生志願，不管有沒有人帶，不管條件好還是壞，也不管頭胎是男是女，只要還有生育的能力，我就會生。
沒有人帶，我可以當全職媽媽自己帶，也可以請保姆幫我帶；有條件，我就帶我的孩子旅行看音樂劇騎馬打高爾夫，沒條件就帶他們做家務爬山看電影跑步；關於生男生女，我更加不會去關注與理會。
因為，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1
我出生在一個多子女家庭，作為家裡的大姐，記憶中的童年，我沒有其他孩子那樣的天真玩耍，沒有父母長輩們的百般疼愛，更沒有任性哭鬧的權利，有的是怎麼做都做不完的家務，以及每天在誇獎聲中，身不由已地照顧弟弟妹妹們的吃喝拉撒，提前當起小媽媽。
成年後，媽媽很多時候逢人就說，我四五歲就知道照顧小嬰兒，知道哭了要哄，餓了要喂，就連尿了都會拿起換下的尿布去洗。我知道，她是在誇我能幹，在父母長輩們眼裡，我一直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可在我心裡，那是缺失了快樂和自由，過早擔起責任的，有缺失的童年。
生兩個孩子，心貼心地陪伴他們長大，這是我在不知道將來自己會在哪裡，會幹什麼時，就悄悄許下的心愿。
為什麼會是兩個？
也許一個不足以滋養乾枯的內心吧，我要通過陪伴孩子的成長，來彌補內心在成長過程中的缺失，通過與孩子的相處，來讓自己的成長過程變得完整。
這麼說的時候，內心有一絲絲的酸澀，很慘是不是？
但我知道，歷史總會有缺憾的，我的這個獨立能幹的童年，也給了我太多別人不曾有的品質，比如換位思考、捨身處理為別人著想。雖然有一段時間，我耿耿於懷過，但逐漸成熟的我慢慢釋然，我不怪我的父母，不怪我的原生家庭，我理解他們那時的處境，理解我所出生的那個年代。
2
可是，我也特別想做點什麼，什麼可以補償我的內心呢？我問自己，是外在的肯定嗎？是物資的豐腴嗎？是功名利祿嗎？我知道，都不是。
生了女兒之後，我知道我需要什麼。幾乎是從在產房見到女兒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內心需要的，是一個過程，一個自由自在快樂的童年過程，一個有理智、有情感、有思考、有陪伴，一起成長的過程。
所以，旁人問我的那些問題，於我都不是問題。
我只知道——
我需要看著小小的他們，嘟起小小的嘴，左邊找完右邊找，扎我懷裡貪婪吸吮的美好，看著胖嘟嘟的小臉，撫摸著軟軟的小手小腳，摟著他們睡覺時心裡柔軟得要化掉的感覺。
我需要看著他們在我幹活兒的時候，在一旁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姐姐把弟弟當玩具娃娃，穿衣戴帽扎發卡，弟弟任由姐姐玩耍，不管怎麼折騰都屁顛兒屁顛兒樂開了花。
我需要他們左一個右一個坐在兩旁聽我講故事，一個問為什麼小鳥停在電線上卻不觸電，另一個一把搶過媽媽手裡的書，拍著書念念有詞地嗒嗒嗒嗒。
我需要看著他們一天天變高變大，從小班到大班，從一個月到九個月，一個吵著要再看一集動畫，一個大聲喊叫依依呀呀，有時就像火星人在高聲歌唱找媽媽。
我需要看到我的孩子有玩伴，不是只有和同學在一起才能盡情玩耍，我需要他們在家也可以吵架，爭東西，一起開心一起笑，一起聊天一起鬧，搞得家裡像遭了賊一樣雞飛狗跳。
我需要看著他們搶著吃我剛剛做好，端上桌的可樂雞翅、紅燒帶魚，看著他們將我做的一桌菜狼吞虎咽吃個精光，滿足地笑、開心的鬧。
我需要聽到他們為了一個問題爭得面紅耳赤，而我自己偷偷聽著，然後快速轉動大腦思考究竟要不要出面干涉，做出適當的調停和引導。
我需要知道當一個孩子不在另一個身邊時，其中一個說著壞話讓另一個快快滾回自己身邊，重複著每天的歡笑與打鬧。
我需要教會他們什麼是手足，什麼是愛，需要告訴他們，父母最重要的不是給他們留下多少金錢和房子，而是給他留下一個親人，因為有一種愛和陪伴，除了一母同胞，誰也代替不了。
我需要在和他們其中一個吵架時，有另一個在一旁旁觀，末了會告訴我，媽媽你別對我們放心不下，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想清楚了。
我需要他們成為我的兩隻觸角，帶著逐漸衰老跟不上時代更迭的我，重新認識新世界，跟上新生活。我需要他們替我打掃庭院、幫我刷碗洗盤，需要他們聽我嘮叨多穿點衣服多喝水。
當我不在了，我更需要他們，有一個從彼此的容顏里看得見最初的一個人，在不遠的地方 ，與自己共老。沒事兒的時候打打電話說說笑笑，有事兒的時候為了對方兩肋插刀。
……
3
這些於我，都是最好不過的滋養。
而且，
我更需要，在養育他們過程中的付出與辛勞，那是我精準地找尋自己，必須經歷的心跳；
我更需要，他們對我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一時間的實現不了，鞭策我更加努力更加頑強，讓我的生命活力永不想蕭條；
我更需要，那份十幾年不下崗的追隨與需要，他讓我體會到什麼叫意義的喧囂，什麼是價值感直登珠穆朗馬，快要爆表。
……
生孩子，是個自私的行為，養孩子我也很自私。
為了我自己，我生養了兩個孩子，他們讓我完整，讓我所做的一切都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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