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變幻不定，普京為何能延續俄羅斯的穩定？

「一個強大的領導人，一個強大的俄羅斯」，這不僅是普京競選口號，也預示著普京與俄羅斯模式結合得越來越緊密，越來越具有同一性。

不出所料，普京在近日舉行的俄羅斯大選中，獲得創紀錄的高選票，贏得了選舉勝利。「普京4.0」時代正式開啟。

人們注意到，在選舉之後，普京同參與此次總統選舉的其他候選人會面時說，俄羅斯將致力於通過政治外交途徑解決與外國夥伴的所有爭端，但同時也將為保障自己的國家利益而鬥爭。俄羅斯政府未來工作重心是解決國內問題，首先是保證經濟增速，發展創新經濟，解決與衛生、教育、科學和基建相關的具體問題，並在這一基礎上提高民眾福祉。

以上兩方面可視為未來六年普京面臨的主要挑戰與施政重點。但人們更關心的是，俄羅斯將往何處走？又會給世界帶來什麼？

從已統計出的高達76.67%的得票率來看， 普京過去多年的治國理念得到了俄羅斯民眾的普遍認可與支持。可以預見，未來六年俄羅斯發展模式將得到延續和發展。

普京治下的俄羅斯發展模式可以概況為三點：政治上的保守主義，經濟上的國家資本主義以及外交上的現實主義。在進入俄羅斯政壇近二十年以來，普京執政理念已經滲透到俄羅斯社會的各個角落，成為俄羅斯社會對國家發展的主流共識。

需要指出的是，政治保守主義並不是貶義詞，而是反映出普京治下的俄羅斯發展模式日益成型。普京這次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選，但是統一俄羅斯黨仍然是支持普京最大的政治力量，大量的體制內官員和中間派政治力量集聚於此，成為影響國家和地方政治的核心力量。

從經濟層面來看，普京執政以來，對俄羅斯經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治理，將被寡頭控制的能源原材料產業重新國有化，國有經濟佔GDP的比重從2005年的35%上升到2015年的70%，俄羅斯經濟事實上已經形成了強大的國家資本主義。

外交層面，普京這一代俄羅斯精英成長於蘇聯時期，對於大國地位和大國影響力有著天然的追求。但是，以美歐為首的西方國家只是將俄羅斯放在一個從屬地位，或者將俄視為一個被改造的對象，這與俄羅斯精英希望融入西方、進入國際政治核心圈的想法相去甚遠。如今的俄羅斯仍然處於追求大國地位、恢復大國影響力的道路上，其內部資源和發展戰略都服務於這個目的，這是理解普京內政外交一切行為的邏輯起點。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看待西方國家出現的問題、如何處理與西方國家的關係，成為普京未來六年帶領俄羅斯實現大國夢想的重要因素。

一方面，普京執政以來，俄羅斯與西方社會的分歧正在由價值觀、意識形態領域逐漸擴大到安全領域。從烏克蘭危機，到敘利亞危機，俄西之間的分歧越來越明顯，立場越來越涇渭分明。特朗普政府去年底發表的新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將俄羅斯直接列為主要的「安全威脅」。今年1月發布的《國防戰略報告》也對俄羅斯進行了冷戰式的指責。

另一方面，西方國家的社會危機，堅定了普京堅持俄羅斯發展模式的信心。進入21世紀以後，西方政治逐漸走向民粹和碎片化，西方發達經濟體進入了問題爆發期。美國在2008年遭遇了嚴重的全球性金融危機，互聯網科技泡沫的破裂和歐盟福利社會危機、希臘債務危機、移民危機以及恐怖主義接踵而至，使得西方世界越來越脆弱。特朗普執政以來的孤立主義外交和美國優先政策，則令其傳統盟友——歐盟國家愈發束手無策。這些動搖了俄羅斯社會中的西方中心主義支持者的自信，也為普京的保守主義發展模式提供了外部佐證。

當然，未來六年，普京仍然有可能選擇合適的時機和事件與西方進行和解。普京曾公開表示，俄無意與西方對抗，「即使我們在某些問題上意見不一，我們仍然是夥伴。因為在很多困難和挑戰面前，我們必須一起面對，確保共同安全。」普京深刻認識到，俄羅斯的大國復興夢想離不開外部環境，特別是西方的技術、資本和市場。所以，俄羅斯與西方在觀念和價值觀上的分歧短期內難以化解，但是雙方在戰術層面上仍然存在合作的可能。

「一個強大的領導人，一個強大的俄羅斯」，這不僅是普京競選口號，也預示著普京與俄羅斯模式結合得越來越緊密，越來越具有同一性。未來六年，普京治下的俄羅斯必然會延續目前發展模式。而在一個變幻不定的世界當中，一個穩定的俄羅斯當然具有積極的意義。

（作者為「環球銳評」特約評論員、中國社科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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