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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姨媽定下岫煙是真心看中還是另有他圖?

「慈姨媽」一詞出自57回「慧紫娟情辭試莽玉,慈姨媽愛語慰痴顰」,那麼為什麼說薛姨媽是「慈姨媽」?究竟是真慈還是假慈?

第57回發生很多事,我們先來細數一下:1.紫鵑試玉,寶玉痴呆;2.薛姨媽為薛蝌定親邢岫煙;3.寶釵見碧玉佩說教邢岫煙;4.寶釵薛姨媽以婚事打趣黛玉;5.湘雲偷拿當票扯出岫煙窘境。

慈姨媽定下岫煙是真心看中還是另有他圖?

薛姨媽為薛蝌定下岫煙是單純看中岫煙,還是應對紫鵑試玉的手段?其實稍微細究,就能看出來。

「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便欲說與薛蟠為妻。因薛蟠素習行止浮奢,又恐遭踏人家的女兒。正在躊躇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的夫妻,因謀之於鳳姐兒。」

這段話有兩個槽點:一、過猶不及。薛姨媽再怎麼喜歡岫煙也不會超過自己兒子,她怎麼可能認為配自己兒子就是糟蹋岫煙?二、同一章里寶釵調笑薛蟠與黛玉時,明明寫到「我哥哥已經相准了,只等來家就下定了」,既然已經相准了,薛姨媽怎麼會想到將岫煙「說與薛蟠為妻」?

寶釵去找黛玉,巧遇岫煙,看到岫煙的碧玉佩就問她玉是誰給的。可能是我境界太低了,聽到寶釵勸岫煙的內容,委實不舒服。「他見人人皆有,獨你一個沒有,怕人笑話,故此送你一個,這是他聰明細緻之處。但還有一句話你也要知道,這些妝飾原出於大官富貴之家的小姐,你看我從頭至腳可有這些富麗閑妝?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的,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將來你這一到了我們家,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只怕還有一箱子。咱們如今比不得他們了,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比他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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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探春的聰明細緻,說明岫煙帶玉佩並無不妥,那寶釵你是以什麼立場讓岫煙不戴?你自己不戴裝飾(其實也戴金鎖和紅麝串嘛),難道別人也不能戴?儉省的表現就是把首飾都裝在箱子里?「從實守分」,難道岫煙平時不夠「從實守分」?岫煙可以戴,寶釵卻勸她不要戴,大約只是因為金玉良緣的「玉」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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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勸完岫煙,又開始和薛姨媽一前一後安慰黛玉。薛姨媽說「或是年年在一處的,以為是定了的親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紅線拴的,再不能到一處。」這真的不是在暗指寶黛?接著又安慰黛玉:「好孩子別哭,你見我疼你姐姐你傷心了,你不知我心裡更疼你呢。」還是那句話——過猶不及。疼岫煙超過薛蟠,現下又來了個疼黛玉超過寶釵。這一雙兒女是親生的嗎?接下來寶釵薛姨媽先後拿薛蟠、寶玉打趣黛玉,寶釵說到薛蟠時更是「和他母親擠眼兒發笑」。擠眉弄眼從來就不是個褒義詞!

聽到薛姨媽的打趣,一心為主的紫鵑站了出來:「姨太太既有這主意,為什麼不和太太說去?」薛姨媽自然不能接這話,只能打哈:「你這孩子,急什麼,想必催著你姑娘出了閣,你也要早些尋一個小女婿去了。」可惜黛玉一葉障目,認定寶釵為親姐姐,薛姨媽為親姨媽,她們說什麼,黛玉竟都信了,反去斥責紫鵑。不過瀟湘館的婆子也比其他人好些,未婚丫頭說不得,婆子們總可以說了吧。最後薛姨媽只能道:「我一出這主意,老太太必喜歡的。」只說老太太必喜歡這主意,卻絕口不提同老太太說這一回事。

慈姨媽定下岫煙是真心看中還是另有他圖?

剛說完親事,就由湘雲引出當票一事。邢夫人出嫁時,帶走所有家產,現下岫煙竟然窘迫到當衣的地步!恐怕無論是薛姨媽的「怕你哥哥遭踏了他」,還是寶釵的「相准了人家」,都不如「窮」這個理由來的實在。香菱弄髒一條裙子,寶玉都要擔心薛姨媽碎嘴,這薛姨媽真不在意家境?

薛姨媽定下岫煙是為了拉攏邢夫人--鳳姐的婆婆,是為了女兒的金玉良緣,但又認為委屈兒子,所以有了薛蝌岫煙的婚事。為女兒打算本是人之常情,哪有為他人不為自己女兒的道理?只是你們既打著金玉良緣的主意,又何必給別人虛假的溫情,讓別人以為你們的說辭是真心實意?黛玉離開江南時還小,然而每聽見薛蟠從江南回來,就去寶釵那裡打探消息。如此重「情」的人,最後竟在「情」字上被算計。所有的手段謀略,一旦利用到感情,都顯得尤為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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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心,本名胡心靜,江蘇人。研讀《紅樓夢》多年,喜歡發一些關於紅樓的文章和評論,喜歡和人共談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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