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長成——別
不是所有人會喜歡這裡,希望遇見的人能找到自己。關注語意小嶼,留一份余香,給他人也給自己。
文:范兒
女兒這個貼心小棉襖,陰差陽錯的在我身邊從小貼身長大。先不說與女兒之所以可以朝夕相處的一刻不離中,有不少的無奈和無助,但多少年來,女兒卻也成了我內心裡難以割捨的疼惜。
女兒出生的那年月,並沒有如今的輕鬆與愜意。現如今的姑娘們,結婚、懷孕、生子,除了有細心溫柔的暖男丈夫精心呵護,還有年輕、漂亮、精幹、利落的媽媽,放下工作,放下自己,甚至帶上老伴去陪侍女兒左右。當然,精明能幹,懂得愛媳婦勝過疼愛兒子的新時代婆婆,自然也是無微不至地把媳婦當親閨女一樣的照顧著。白天,想吃稠的,媽媽做;想喝稀的,婆婆熬;想吃可口的,在一旁幫不上什麼忙的孩兒他爸,定會跑遍全城也要讓媳婦吃到那一口兒。晚上,要餵奶了,奶奶來;寶寶尿了,姥姥來。那個當了媽媽的新媽媽。呼呼地一覺睡到大天亮。一睜眼醒來,只會睡眼惺忪、慵懶的伸著懶腰扯開嗓子喊:「媽,真瞌睡,讓我再睡會兒吧!」或者,會沖著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新爸爸撒個嬌:「老公,我累死了,你去再抱會兒孩子,讓我再睡會兒!」
生女兒的時候,媽媽還在工作,無暇顧及我;婆婆在家賦閑,卻要帶剛剛會走的外甥,也是分身乏術。自己呢,參加工作不久,產假休息的時間也不長,本也想著可以去安心工作,把孩子留給奶奶來照看。但是,在當時,這樣一個幾乎不是問題的問題,卻也稀里糊塗成為了一種看似可能又不可能的奢望。從那時起,女兒和我的關係,就不僅僅是一種血緣上的親情上的母女了,似乎在那時,就註定了我與女兒的那種依戀,依賴和依靠。
有時候老天爺特別孩子氣,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本來在嬰兒時期就沒有安穩日子的女兒,卻偏偏要和媽媽分開。生了女兒之後,身體的虧虛補養的不好,或許也因為自身的營養已化作了濃稠的乳汁餵給女兒的緣故。在女兒不到四個月大時,我生病住進了醫院。半個多月卧床不起,打針吊瓶,吃藥丸,女兒也幾乎就在四個月的時候,被斷奶了。現在想起來,總感到對女兒有所愧疚,總覺得女兒很委屈,每每想起都很難耐!
那時,也可能因為年輕,並不太清楚媽媽與女兒間的情感會是如何。在病床上,對於那個小小的嬰兒,可愛的小寶寶,不記得是想念,是擔心,是忘記,還是忽略,只是從醫院回家後,再見女兒時,才感受到了與女兒的短暫分別,原來會是如此的痛!
住院半個多月後,時逢中秋,院長溫情關懷,為每一位病人發放了中秋禮品後,還提議讓身體情況適宜的病人放半天的假,回家與家人團聚過中秋。有點高興,有點激動,有點期盼地趕回家。一進院子,就幾個屋子裡轉了一遍,找女兒。
女兒正在西邊的屋裡由奶奶抱著玩耍,旁邊還有幾位鄰家的姨婆們,一起與女兒逗笑。推開門進去,大家一陣噓寒問暖,好不熱鬧。那個小寶寶在大家的喧鬧中,也發現了有人進屋了。是什麼人?她也在尋找。突然,她的眼睛也是一亮,看到了我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似曾相識,是誰呢?我的心也被她這遲疑地一看,湧上了一股又涼又熱又有點刺的東西,到了嗓子眼,哽咽了一下,繼續向上涌。
屋裡的奶奶和姨婆們,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好像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她們兩廂望望之後,拉著女兒的小手,指住我,說:「寶兒,看,那是誰?」另一位姨婆隨身應和著:「寶兒,快看,那是媽媽,媽媽回來了。」女兒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看了看姨婆,看了看我。抱著女兒的奶奶,晃著身子,搖著女兒的小手,無不憐惜地喃喃著:「媽媽,是媽媽回來了!可憐的孩兒,快一個月沒見媽媽了,寶兒,這是媽媽啊!」多麼希望能立刻聽到一聲「媽媽!」我伸開了雙手,睜大了眼睛,滿心希望他能立刻認出我。女兒亮汪汪的眼睛又眨了眨,粉嘟嘟的小嘴撇了一下,又在撇,扭頭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奶奶,回過頭來看向我。突然,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應聲,我哭了,奶奶看著,笑著,哭了:「哎喲,你看這孩子,還是認得媽呀!」一屋子的姨婆們全哭了。
原來,在分別後的再見時,才真正體會到與女兒的分別,即使僅僅是數日,即使分別的有點懵懂,這分別,卻連著心,連著肉,連著筋。
再後來,就幾乎不再與女兒分開。不是因為我在女兒就在,是因為,女兒在而我時時處處在。我承認,我,成了女兒貼在女兒身上的一塊狗皮膏藥。
女兒高二了,學習越來越緊張,每天的舟車勞頓,起早摸黑,甚是疲累。加上每天下午的活動和自習時間,還要參加排球訓練。大量的體能訓練和各式的技術訓練、實戰訓練,任憑是誰也會叫苦不迭。可是,女兒從來沒說過什麼,只是為了自己的選擇,為了自己的熱愛的排球而堅持著。還是女兒的教練侯老師有心,提出了讓女兒住校的建議。問了女兒的意見,解決了一些手續上的瑣事之後,準備第二天去學校辦住校手續。
那天下起了大雪。天還未大亮,女兒已經準時出發上學去了。我收拾好一些相關的材料,拎著包出門了。從今天起,女兒要住到學校了,晚上就和同學們在一起了,離開家了。那裡的床是硬板兒吧?不舒服吧?心裡一陣一陣感到上不來氣。食堂的飯菜可口嗎?女兒就愛吃我做的紅面剔尖炸醬麵,那裡能有嗎?她就愛吃我做的豆角土豆肉燜面,有嗎?晚上的飯,能吃好嗎?吃不好,多難受啊!每天吃不上媽媽做的飯,心裡該多難過啊!不由得邊走邊哭,腿也邁不動步子。真後悔答應了讓她去住校。可是,女兒每天那麼跑來跑去,好多時間浪費在路上,多辛苦啊,還是讓她住校吧!衣服髒了,她會洗嗎?在家的時候,每天都要換衣服,在學校幾天,臟衣服就會堆成小山吧,他能洗得了嗎?可怎麼辦呢?她可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啊!
此時走在路上的,我早已泣不成聲,估計旁邊的路人也會不解吧。這人怎麼了,遇到什麼傷心事?遇到什麼難過的事了?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哭著到了學校,辦完了住校手續,安頓好女兒,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學校,哭著回來了。中午也不想吃飯,悶悶的一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同意讓女兒去住校,實在是想不通,後悔極了1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女兒上大學了。快開學時,雖然女兒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可畢竟是上學,我覺得這一次和女兒是真的要分開了,女兒長大了!大學畢業、工作,我們可能真的就會分開了。
到了我單獨回程時,懂事的女兒到車站來送行。雖然她對這個城市的熟悉,還沒有我多,女兒還是把我送到車站,畢竟,我曾經一個人當天來回,跑過好幾次了。心裡總有點酸酸的,澀澀的。
快進站了,我佯裝無事,讓女兒先回學校。不能在最後一刻和女兒說再見,不能在最後一刻再看見女兒。或許,隨著人群進站,忙著拖行李,顧著去檢票,是分告最好的形式。女兒似乎也很聽話,沒說什麼,「哦」了一聲走了。我突然有些失落,女兒就這樣回去了,對我沒有依賴了,她長大了,對我沒有留戀了,她要飛了。又一想,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讓我那麼難捨,不會讓我那麼難挨。
聽著音樂,看著穿行的旅客,剛剛進到站里。手機的簡訊響了,下意識的點開,若是無關的信息是隨手就要刪掉的。打開了,一看:「媽媽,我就在旁邊看著你進站呢。」我急忙轉身望向玻璃門外,在茫茫的人群中,搜索那弱小的身影。眼睛模糊的根本看不見地板,看不見玻璃門,看不見人!原來,她知道媽媽會捨不得,故作堅強!原來,她也捨不得,故作冷淡!隻身留在這個陌生城市的女兒,看著依賴慣了的媽媽離開,多無助啊!
此時,我知道回個簡訊,最好!告訴她,媽媽很好,告訴她,自己要加油,告訴她,到回到學校來電話,告訴她,媽媽到家了打電話。一路,伴著回望,伴著淚水,伴著不舍,伴著心疼,回來了。
多少年過去,每每提起與女兒的分別,總是會勾起無限的回憶,總是淚流了滿面,總是歷歷在目。不管是早年發生的一次次分別,還是近來經歷的一次次分別,每一次的分別都深深的感受著母女之間那種難捨的情緣。一次次的分別,也一次次地感受到女兒的成長,自己的老去。一次次的分別,也感受到如今對女兒的依賴,對女兒的依戀和對女兒的依靠。
我家的小女,長大啦!
本文為范兒原創文章,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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