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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小時候

今天是我的生日,幾十個生日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如果非要找出特別,今天還是世界睡眠日,是春分。

春分,是春季九十天的中分點。春分這一天太陽直射地球赤道。「春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春分還是一些國家的新年。在這樣一個日子來到世界上,現在想來真是幸事。

我是我們家第二個孩子。老大是個女孩,兩年後,我出生了,還是個女孩。當時生育自由,只要是合法婚姻,想生多少個孩子都可以,一個都不想生也可以。在周圍同事鄰居親戚朋友普遍有三四個小孩,必須生到有兒子的潮流下,我父母堅決沒有再給我生個弟弟,不得不說他們當時很明智,很有主見。

父親曾經是一名軍人,眉清目秀能說會寫,字尤其漂亮,在當時大老粗居多的軍中很受上級青睞,有著看得見的前程。當母親懷上姐姐後,他不顧上級的再三挽留,致意轉業回到地方上。而且令人意外地放棄幹部職位,選擇當了一個技術工人。因為他想有更多時間照顧家庭,這可能與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

父親是七姐弟中的老幺,出生時奶奶已經四十多歲。幾年後爺爺就去世了,他跟著沒有收入的奶奶一起投靠大姐。大姐經濟條件不好,自己也有幾個孩子。七八口人擠在一間20平米的小屋,怎麼才能讓一大家人吃飽肚子是個大難題。生活重壓之下大姐脾氣比較暴躁,父親難免常常受委屈,有寄人籬下之感。

有的人以前受過別人的責難,長大後就把吃過的苦全部發泄轉嫁到無辜者身上,以求得心理平衡,所謂「十年媳婦熬成婆」。也有的人因為以前經歷過這樣的責難,心底變得柔軟,發誓不讓親人受同樣的苦。

父親正是後面這種人。從我記事起,對家人對朋友對鄰居對同事,他永遠溫和厚道,從沒跟人紅過臉。我和姐姐不懂事,時常犯錯,他也不像別的家長張口就罵順手就打,而是給我們講道理,讓我們明白錯在哪裡。然後用戒尺輕輕打兩三下手心,或者象徵性地跪一兩分鐘搓衣板,有時候看他臉上有藏不住的笑容,我們耍耍賴皮就糊弄過去了。

母親是家中長女,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三個弟弟。外公年幼時家中有點產業,讀過幾年私塾,知書達禮,而且生性善良豁達。後來家道中落,解放後成分劃定為小手工業者,也算因禍得福。外公對母親寵愛有加,在那樣困難的年代,不顧外婆的反對,偷偷拿錢給年幼的母親買票看電影。如果我身上有那麼一點點文學細菌,肯定由外公遺傳給母親,又由母親遺傳給了我。

母親十五歲初中畢業就參加工作,婚前掙的工資都用來補貼家用。俗話說「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說的就是她。獅子座的她是個熱心人,口才好、能力強、做事認真,在單位受到重用。在家裡每天她最早起床,生爐火煮雞蛋熱牛奶,一切準備妥當才叫我們起床。

她唯一的缺點是脾氣有些急躁,缺乏耐心。我們姐妹倆做錯事立馬會遭到她的痛罵,但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更快。小時候每天母親一下班,我就迫不及待去翻她的挎包,裡面常常有糖果、水果、糕餅,有時候是兒童雜誌《小朋友》。翻母親的挎包是我多年來最期待最快樂的事。

姐姐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伶俐,勤奮好學,膚白貌美,性格乖巧,人人都誇她。不像我,又黑又丑,脾氣還倔強。

小時候我氣性有多大呢?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父母工作忙,把我放在一小時路程外的姥姥家。有一次我不聽話惹大人生氣,不知姥姥還是舅舅訓斥讓我「滾回去」。趁他們不注意,我果真一個人離家出走了。以前跟父母走過幾次,感覺自己記得路。憑著記憶走了一公里,還過了一座橋。到公交總站附近被一個鄰居發現,一個小小孩獨自跑這麼遠,問清緣由後就把我領回姥姥家了。

姐姐只一點不好,每天和我吵架。小時候還打我,不過從來沒真正打疼過。據她說是因為看不慣我這個「好哭鬼」,故意要來碰一下、摸一把,而只要她一碰觸到我,我立即大聲尖叫「媽~,姐又打我。」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母親就會看都不看地罵姐姐,不懂事又欺負妹妹。這樣的戲碼經常上演,直到我長得和姐姐一樣高一樣壯才停止。

不過五年級時姐姐去城裡親戚家借讀一年,我天天想她,在信里肉麻地寫道「姐姐我非常非常想你,你快點回來。」姐姐也回信「妹妹,我也很非常想你和爸媽。我給你買了紅色的絨花發卡,放寒假就給你帶回來。」寒假時,姐姐果然回來了。開頭幾天都父慈子孝姐妹情深,三五天之後打回原型,又開始對罵對打。距離產生美,很小的時候就感受到這個真理。

別看我現在體健貌端,吃嘛嘛香,一吃就長,小時候真是體弱多病,把父母折磨得夠嗆。

小時候住在廠家屬區,出門幾分鐘就是農田。有一年我大概三四歲,和大點的孩子去地里摘農民種的胡豆,剝皮後生吃。那麼多人都沒事,就我一個人得了「胡豆黃」。聽說我當場昏迷、抽搐,把夥伴們嚇壞了。

「胡豆黃」為蠶豆病的俗稱,是一種紅細胞葡萄糖-6-磷酸脫氫酶(G6PD)缺乏所導致的疾病,表現為在遺傳性葡萄糖-6-磷酸脫氫酶(G6PD)缺陷的情況下,食用新鮮蠶豆後突然發生的急性血管內溶血。多見於10歲以下兒童,男性多於女性。

幸好發現及時,廠里的醫生給力,搶救過來了。

小學讀的廠子弟校,也招收附近農民子弟。記不得是一年級還是二年級,頭上傳染了虱子,姐妹倆每天撓腦袋。母親學人家用敵敵畏給我們滅虱子。敵敵畏兌上水,浸濕頭髮,用毛巾捂一會兒,再用水沖洗。姐姐沒事,我說了一句「媽,我心裡難受。」然後就暈過去了。

後來趕緊送廠醫務室搶救,輸液後救回來了。

即使沒有這些插曲,從三歲起,每年冬天,我都要發作嚴重的哮喘。現在想來,跟以前家家都燒煤有關。煤裡面含硫,燃燒後產生二氧化硫,會引發哮喘。

一旦哮喘發作,白天還好,只是咳嗽痰喘,不能平躺,母親在我身後塞很高的棉被讓我坐靠著休息。夜裡可真要命,即使坐著也呼吸困難,整夜難以入睡。在寒冷的冬夜,母親會讓我靠坐在她懷裡,用自己的胸膛溫暖我的背心,這樣才能勉強睡著幾個小時。

最讓母親難受的不是她自己睡不好,而是看著女兒慘白的小臉,鼻子努力地翕張,卻呼吸不到足夠的空氣。

為了治療哮喘,父母想盡辦法,中醫西醫,什麼民間偏方都找來試過:童子尿燉鯉魚、夜壺(尿壺)泡蛋煮來吃,癩蛤蟆煮蛋,胎盤磨粉拌在飯里,做手術胸口埋銀線……

從記事起我就牢記,不管去哪個小夥伴家裡玩,事先一定要告訴父親。不是因為現在擔心的安全問題,而是每隔一段時間,父親必須來檢查有沒有「背汗」。我衣服的最裡層一定隔了一張毛巾,有時候是白棉布,有時候甚至是兩張。如果玩得忘形汗水濕了毛巾,必須立即替換,否則一定會感冒咳嗽,結局是去醫院輸水才能治癒。

身體弱,容易生病,除了在醫院輸液,一年中大多數時候都在喝中藥,把胃喝壞了。小時候我衣兜里一定裝著一個小藥瓶,「健脾糕片」,父親叫我想起來就吃幾粒。但是效果甚微,每天肚子里都氣鼓食漲,幾乎沒有餓的感覺。吃不下東西,勉強吃下也不消化,缺乏營養,導致抵抗力差,更容易生病。形成惡性循環。

這樣的折磨直到小學五年級後才結束。那年我轉學到一所重點小學,離家很遠,每天早上6點不到就起床,步行(而且是疾行)一個小時到學校,變態班主任要求7點20就點名記遲到。放學又步行一個小時回家。這樣走了一段時間,身體竟然走好了。

其實姥姥家離學校只需要走幾分鐘。如果住在那裡,每天不需要那麼早起,也不需要那麼辛苦地趕路。但我寧願吃苦,也要每天回到自己的家。固然因為脾氣倔強,更重要的原因是貪戀家中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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