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Our soul at night》
在人間
歌手第二季 第8期
張韶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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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個公眾號的第一篇文章。一晚上無聊和一時興起的產物。但有了這麼一次，就很想繼續堅持下去。
每個人的生活都寂寞如斯。有這樣的一個角落抽離自己，觀看別人的生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送給你們一首代表這個公眾號的歌。接下來的日子，困難也好，開心也好，我們共勉。
從國內帶過來的一小袋白巧克力奧利奧的kisses只剩下了最後一塊，就著撥開它的手，我點開了兩天前存在雲盤裡的《Our soul at night》。
夜晚的靈魂。
這兩位年歲如今加起來已經有163歲的主演，Robert Redford和Jane Fonda,去年共同獲得第74屆威尼斯電影節的終身成就獎。他們攜手站在紅毯上，作為多年的老夥伴深情相擁，已過耄耋的年歲絲毫不會遮掩二人的迷人光彩。這份迷人也同樣被帶進了電影中。
故事開始於一個夜晚，一次突兀的敲門拜訪。
一對素未打過招呼的老鄰居，孀婦Addie和鰥夫Louis同時過著兒女離巢的獨居生活。幾乎每個夜晚，他們各自守著偌大空蕩的家和半張整齊的床鋪，用難以睏倦的眼和心等待天明。Louis白天的生活，有報紙上每天刷印的填字遊戲，有咖啡廳無聊且多嘴饒舌的老頭子們，有收音機里永遠聒噪的天氣預報。他的餘生似乎就剩下這樣的了無生趣。
但有一抹色彩在那個夜晚闖入他的生命。Addie小心翼翼又尷尬地詢問他，他可否來陪她睡覺，只是單純的躺在床上，兩個人可以相互陪伴和聊天，然後沉沉睡去。這個想法讓Louis覺得瘋狂又不著邊際，可在細品味自己周身一直以來圍繞的孤獨後，Louis在紙袋裡裝好睡衣，扭捏著敲開了Addie家的後門。
第一次的尷尬和寡言沒有阻擋二人這場計劃的繼續施行。在慢慢的相處和了解中，Addie家那張有點狹小的雙人床成為了連接二人心靈的堅固橋樑。Louis坦言他曾對家庭的不忠，自以為愛上一個異域女子，於是拋妻棄子與她和她的女兒遠走高飛，幾星期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莫名和愚蠢，重新回歸家庭，但這已經對他的女兒造成了很深的心理傷害，他的妻子也在很多年後因頑疾鬱鬱而終，關係不得再復。Addie的大女兒在11歲那年因她的疏於看管被車禍奪去生命，她因痛失愛女傷心不能自已，與丈夫和小兒子的關係也就此崩裂。兩個人都活在過去的傷痕中，力求可以將它們修補，但終究無力。在某一個夜晚，他們相對低語，Addie安慰Louis，有些事修補不了的，要學會原諒自己。
因為誰都會有過去。誰都不是聖人。
因為難捱夜晚的寂寞，兩人靠近；又因為靠近後的看清和理解，他們意料之中的相愛了。
但是小城人言可畏。Louis在Addie家經常留宿的消息不脛而走，在Louis假裝淡定地回到咖啡館和那些老友喝咖啡敘舊的時候，卻被一句「這麼大年齡還這麼有精力」和一群鬨笑氣得羞惱不已。他回到Addie家訴說自己的見聞和氣憤，而Addie以一句「我們知道早晚這件事情會為他人所知，在意別人的看法做什麼」使他眉頭舒展。這總歸是兩個人的情感和相處，其中的踏實與甜蜜是他們不用道與外人的幸福秘密。總有一天，當人們的舌頭乏了，小城又出現了新的流言和趣聞，那夜晚的寧靜終歸屬於他們。
二人的生活慢慢豐富起來。他們陪著Addie失去母親的小孫子拼裝小火車、領養狗狗、露營；他們還在丹佛訂了高級酒店，穿著鮮亮，在舞池中相擁起舞，回到房間嬉鬧纏綿。在他們以為之後的生活美妙絕倫之時，Addie與小兒子多年前的情感隔閡顯現並爆發了出來。為了修補與兒子的關係，Addie忍痛離開了Louis，搬到兒子家與兒孫一同生活。
又是久違的孤身一人。
Louis恢復到了之前的生活狀態，只是他總是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望著身邊的半張床鋪若有所思。他把對戀人的思念組成了一個包裹，裡面裝著他們曾經一起陪小孩子玩過的拼裝火車，以及一部iPhone。在影片的最後，不管兩個人在地理上有多遠的距離導致夜晚不能相守，一個夜半時的電話已然足夠。不管聊的內容為何，這兩個靈魂總還是彼此相連。
這部片子帶給人的感動不會通過眼淚宣洩出來，只是默默地沉澱在心裡。我們越慢慢長大，越會覺得一個人的孤獨是深徹的，自己很難去被別人理解。有多少人渴望能像影片中的Addie和Louis一樣，在每個夜晚身邊都有一個這樣的人，陪你低語，傾訴心事和過去的傷痕。他們二人很幸運。這樣幸運的人並不多。因為大多數的孤獨，都要每個人自己咬著牙慢慢挨過。
因為性格和年歲所限，我不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天真地抱著磨練自己的決心，我埋頭選擇了一條孤獨之路。我也曾經得到過不可多得的溫暖和慰藉，然而如同水中月鏡中花，該逝去的也都逝去了。這時我方覺一個人的不易和辛苦，也方覺自己曾以為自己已經脫胎換骨的成長其實也是笑話。身邊的人來來走走，有人是過客，有人曾深入你的內心卻抽離，也會有那麼一些人種植於心。
我們一個人的路還有很長很遠。唯有在忍耐中發芽和強大，經歷很多的受傷和煎熬，才會有真正脫胎換骨的那一天。
這部電影討論的另一個主題，是對自己過去的黑暗和傷痛的接納。
Addie反對她的兒子輕蔑Louis拋妻棄子的過去，並言「每個人都有過去」。很多時候，難以接納這樣過去的原因，一是外人對自己的指點和評說，二是自己心中羞憤和愧悔的纏繞。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每個人都會頭腦發熱地作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每個人都會在心裡藏著幾個愧疚很多的人。暫時的假裝遺忘或者克制自己不再提起，只會讓這些愧悔和羞憤永遠停留在心裡，一遍遍地在心頭划上創口，永遠無法癒合。相反，直接地坦然面對會讓痛苦迎頭落下，去面對、咀嚼、消化這些痛苦，開始的痛苦會加倍，但隨著時間慢慢沖淡，它就不會在某一個夜晚讓你不得入寐，或者在某一個縫隙中突然爆發，傷人傷己。
這些話我用來慰藉自己。
我忘記了品味最後一枚巧克力的味道，完完整整看到電影的結局。看著被自己揉成小藍球的糖紙，突然很想寫點什麼，於是便有了它。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筆，為一些虛妄的事情和不好的情緒牽扯太多精力，今日再次敲在鍵盤上，讓我重新找回了寧靜。這是許久未曾有過的感覺。
雖然最後這樣結尾有點俗氣，但我還是祝願每一位點開這篇文章的人，願你們在忍受過曾咬碎牙的孤獨後，能夠找到另一個陪伴你們夜晚的靈魂；願你們找到相互理解的真正的愛情；願你們接納和原諒自己的過去的悔與痛，不讓它們連累和傷害未來的自己。
我衷心地這樣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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