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因夢，李敖終於放下你了
第12篇文章
李敖，這位狂敖的才子，
帶著他對世界的眷戀與遺憾走了，
同時也帶走了他對胡因夢的愛與恨。
胡因夢，李敖終於放下你了。
01
上世紀70年代，
被稱為「台灣第一美女」的胡因夢
遇到了比自己大18歲的李敖。
胡因夢崇拜李敖，
李敖喜歡胡因夢的美貌。
經過幾個月短暫的交往，
1980年5月，
27歲的胡因夢與45歲的李敖，
在李敖家中，在朋友的見證下，簡單結婚。
他們是「最美的臉與最聰明的腦袋結合」。
李敖寫《畫夢——我畫胡因夢》：
「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因——夢。」
胡因夢說，
「每天早上我一睜開眼睛，床上一定齊整地擺著一份報紙、一杯熱茶和一杯熱牛奶。」
他們深深迷戀對方。
當她坐在他大腿上，
當她為他跳巴加尼尼式的「女巫之舞」時，
他們都是快樂的。
然而快樂是很短暫的。
她直接把沒有解凍的排骨丟到開水裡煮，
他罵她「蠢蛋」。
她喜歡光著腳在屋內走，
他一看到就會暴跳如雷。
她出門慢跑，
他覺得她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他還玩失蹤或者躲進房間里，
任她在門外哀求幾個小時也無動於衷，
直到她道歉才會開門。
有一次，李敖推門去洗手間，看到胡因夢如廁，細述情節：
「我是個完美主義者，有一天，我無意推開沒有反鎖的衛生間的門，見蹲在馬桶上的她，因為便秘滿臉憋得通紅，實在太不堪了。」
李敖說，美人便秘，與常人無異。
胡因夢只淡淡地回應，偶像是只適合遠觀的，一旦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所有瑣碎的真相都會曝光，因此在同居者的眼中既沒有偉人，也沒有美人。
胡因夢從小個性比較獨立，家庭優越。
父親出軌，母親憂鬱，她勸告父母離了婚。
這麼有個性的女孩，
當她意識到，「李敖只想征服女人，想把她物化成一個自己的戰利品」時，堅決不能接受。
結婚當天下午，李敖坐在馬桶上，認真地要胡因夢給他泡一杯茶喝，嘴裡還得意揚揚地說：「你現在約已經簽了，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快去給我泡茶喝！」
胡因夢把結婚證書拿出來，站在他面前刷的一聲就把「合約」撕成了兩半，然後對他說：「你以為憑這張紙就能把我限制住嗎？」
在一樁有關李敖的經濟案件中，胡因夢不願配合他在法庭說出對他有利的話，之後還參加了國民黨幕後策動的「斗臭李敖」集會。
李敖徹底怒了。
自此，這段只維持了115天的婚姻結束了。
兩個驕傲的人，無法靠驕傲維持婚姻。
02
「婚離後我整個人好像經歷了一次徹底的洗禮，體重瘦成四十四公斤，身上的肋骨一條條地露了出來，但精神很好，心情也出奇的平靜。
雖然飽嘗此生第一次的大是大非，我對於人性卻仍然充滿著憧憬。」
胡因夢坦承，自己一生最大的轉變就是與李敖婚姻的失敗。
「他幻滅了我對英雄的崇拜。我跟李敖的婚姻其實根本沒有愛情存在，只是年少時的衝動，對他也只是盲目地崇拜。」
此後，她更多關注自己內心。
離婚後，因李敖與別人的經濟案件，兩人打了三年官司，有一次，下了法庭，
她對他說：「我覺得我們倆無聊透了，放著好日子不過，這出鬧劇可不可以不要再演下去了。」
李敖臉上帶著苦笑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想演，只是已經騎虎難下了。」
我覺得他終於說出了肺腑之言，那一瞬間我心裡所有的怨恨徹底煙消雲散。
胡因夢離婚後6年，徹底告別演藝圈，從此專心寫作和翻譯，
「當時我翻譯的費用是一個字四毛錢，就是做這樣等於沒有收入的事情，我一做就做了20年。
這20年裡面過得很簡樸，從一個很浮華的生活，擁有一百件衣服，數十雙的鞋子，就是從奢華的狀態開始簡化，
衣服一件件的送人，鞋子留下幾雙，頭髮都是自己剃的，不再注重什麼外表打扮了，
就是投入精神的內涵，一個字一個字下苦功把這些書籍翻譯出來。」
她重精神，甚於物質。
42歲，她未婚生女，獨自撫養。
她產後抑鬱8年，健康因剖腹產和畸胎瘤而墜入谷底，
她寫了個人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台灣版名為《死亡與童女之舞》），梳理自己的生命歷程。
現在，她和小6歲的男友金銘在一起，
「我和他在一起已經快10年了，
他是一個非常老實的人，
日常工作中，他是我的助理，
給我幫了很大的忙。」
胡因夢說，這是她最長久的一段感情。
她像開在時光深處的一朵恬靜的花，
默默開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03
蔡瀾評價李敖，有一句話：「爆女人隱私，不是君子。」
在男女關係中，李敖從來就不會做什麼君子。
他滿肚子的舊道德，要求絕對的男尊女卑。
他的遺孀王小屯，從19歲開始，戀愛，結婚，養育一兒一女，都是聽他的。
就算要分手，他也必須得自己拋棄女方。
小蕾是他另一個女朋友，在他坐牢的時候，與別人結婚生子了。
他出獄後，說，和小蕾仍然有肌膚之親，
不管是否真有其事，他真的置小蕾的處境於不顧。
從來都是李敖甩掉其他女人
可是，胡因夢甩了他，
而且永不動怒，
從來沒有在公眾場合流露出
對前夫怨恨的情緒。
這讓李敖尤其惱恨，
他打了無數拳，只打在棉花上。
他總結，「前妻是最可怕的動物」。
李敖的脫口秀節目《李敖有話說》，
一共近百期，竟然有大約70集，
他變著法地調侃、羞辱胡因夢。
他不僅罵前妻，
還罵前丈母娘，「她面目猙獰，行為可惡，教子無方」。
這完全是個男潑婦的做派了。
04
他們的婚姻不過3個多月，他卻罵了她30多年。
他在自己的書里罵她，在電視節目里罵她，在演講中罵她，在微博里罵她。
他在各種公眾場合罵她。
他果真如此恨她嗎？
「仇恨的背後永遠有相反的情緒，好像他還是難以忘懷或仍然在恐懼著什麼。」
「只有恨的本身才是毀滅者。所有對他人的攻訐與不滿基本上是毫無殺傷力的(如果那個人已經超脫了面子問題)；這股力量在過程里傷害的只有自己。」
後來，胡因夢在路上遇到過一次李敖，
「那時候我穿了一件長的風衣，戴了墨鏡。因為他愛看美女，就一直盯著我看。快要走到我的面前的時候就突然發現是我，他的第一反應是很真實的——他很高興看到我」。
「我就走過去，握著他的手，突然感覺到還是有一些情感在心裡的。我就過去抱著他，撫摸他的後脊，安撫他。抱了一段時間，他突然覺得我撫摸他的手勢有點——怎麼說呢，就是在感覺上面，我想他會覺得是我強過他，以他的解讀，他肯定是會以為我在暗示我強過他，因為似乎有一種母性的、對待小孩的感覺。於是他推開我，說：『記者會看到。』
沒想到那天以後，他就開始講我在向他懺悔。」
她笑了。
她看穿他，「以一貫顛倒黑白的方式合理化自己幼童般地生存慾望」。
她理解他，「刻薄或者強悍的背後，都有很深的脆弱」。
他越罵她，越離不開她。
他越在乎，越恐懼。
胡因夢不恨他，不應他，早就放下了他。
她真誠感謝他：
「真正影響我成長、促使我產生轉化的，嚴格講起來只有三位。這三位之中，最令我感恩的便是李敖。」
「多年來，他這樣不斷羞辱我，對我，是一個很好的磨練。」
也許是人越老越慈悲，
最近十年來，李敖沒那麼恨前妻了。
放過別人也就是放過自己。
2003年，在胡因夢50歲時，
李敖特地送來50朵紅玫瑰，
還在卡片里寫了一句：希望長命。
胡因夢說：「這是很友善的舉動，
這樣的生日禮物
讓我感到巨大的壓力已消融掉了。」
2013年4月22日，
李敖通過微博為胡因夢，
送上60歲祝福並傷感回憶：
「離婚以後23年，我送她50朵玫瑰，
是驀然回首、是生日禮物。
10年過去了，多少人非、多少物故。
再送60朵嗎？我猶豫說不。
花店要收件人地址，我要打聽。
輾轉傳來的訊息是：她有遠行，人在大陸。
我恍然一笑，欲送還休：
沒人看到60朵花謝，
豈非禮之大者？」
「驀然回首，眾里不再尋她，
雲深不知處。」
《雲深不知處》是胡因夢演過的電影。
伊人在雲端，
李敖沉浸在舊夢中。
李敖一生只愛17歲到27歲的女生，
他的十多任女友都是在這般年紀與他相愛。
「一方面這個年齡段的女生漂亮鮮嫩，引發情慾，另外一方面她們容易盲目崇拜，容易盲目追隨，容易掌控。」
其實，李敖只愛自己。
他一生渴望被崇拜。
他的內心是缺乏自信的，
他享受的是追逐的樂趣。
胡因夢看透了李敖，沒有被他征服。
所以，他直到離開人世前仍然對她念念不忘。
胡因夢，現在李敖終於在塵世放下了你，
願他在另一個世界也放下了你，安息。
(文中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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